這個問題，她之前也在心里問過自己。
不管是黃粱，還是這里，女人都是被傷害的那方，她們太弱小，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根本沒有辦法保護自己。
而那些男人呢，將女人當做工具，當做商品，甚至于當做牲畜。
說什么男女平等，先天的強弱差距，讓男女在很多時候根本就沒有辦法真正平等。
在比自己強大了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力量前，她們的掙扎，不過螳臂當車。
這個問題，秦煜其實沒有辦法回答甄珍，他嘆息，摸摸她的頭，“你忘了周蓉蓉嗎？”
雖然他們現在看到的更多是女人受到傷害，但這或許男女力量的原因導致的。
而在這個世界上，也有很多人不是單單依靠力量，而是依靠智商和情商，輕易就將人拉進深淵。
受傷的不一定就是女人，其實也有很多男人被女人傷害，只是他們現在還沒看到而已。
甄珍卻皺眉，“那周蓉蓉也是先被男人傷害的啊？你們這些男人啊，有時候真的很可惡。”
而且，周蓉蓉的做法在她看來，其實也不是真正的聰明，畢竟她自己賠上了一條命，死后也無法入輪回。
要她看來，手不沾血，殺人無形，才是真正厲害的人。
她胡思亂想著，秦煜卻因為她的話皺緊了眉，“我們？”
甄珍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話說錯了，她忙抱著秦煜一只手臂蹭蹭，“當然了，肯定不包括我哥，我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
秦煜示意她放開自己，“我還在開車。”
甄珍吐了吐舌頭，把他松開，然后癱在副駕駛上，“真的好暈啊。”
秦煜道：“那就閉上眼睡，別胡思亂想了。”
他們現在是在山道上，本來就顛簸，她身體不舒服，還胡思亂想，很容易暈車。
甄珍“哦”了聲，終于老老實實閉上了眼。
她正昏昏欲睡的時候，身邊的秦煜忽然厲聲道：“珍寶，坐穩！”
甄珍身體一歪，猛的睜開眼，看清楚前方時瞳孔猛縮。
他們這會兒正在山路彎道上，就快要轉彎，然而狹窄的山路彎道對面忽然來了一輛大卡車。
卡車車速快得驚人，幾乎是朝著他們飛馳而來，在這彎道上，讓他們避無可避！
甄珍下意識轉頭看向秦煜，他俊臉緊繃著，劃出危險的弧度，朝著右手邊猛打方向盤。
“刺——砰——”
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以及碰撞聲，刺破山間沉靜。
“秦煜——”
車子飛出去那一刻，甄珍閉上眼下意識尖叫出聲。
天旋地轉，卻不是覺得害怕，而是讓她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似乎這樣的場景曾經發生。
很快，有人側身抱住了她，在她耳邊低低安撫，“別怕，我在。”
為了不被卡車碾壓，秦煜只能猛打方向盤朝右，然后沖出山道。
他們的右側就是陡坡，沖出去雖然也危險，卻比直接被卡車碾壓好多了。
其實如果只有秦煜一個人，不會有太大危險，可現在有甄珍在身邊。
他沒辦法在車子朝下沖去時破車而出，因為他不能留下甄珍，他只能在車子沖出去后傾身將她抱住。
陡坡下面就是一條不知名的河，沖出山道的時候，為了避免在坡上翻滾，秦煜沒有踩剎車，而是把油門踩到了底。
因為他這樣的舉動，車子沖出去時速度極快，沖破了防護欄后直接飛了出去，失去動力后再猛然朝下掉落。
安全氣囊全都彈了出來，秦煜也緊緊護著甄珍，可失重感還是讓甄珍呼吸心跳都有些停滯。
她緊緊抓著秦煜，有種即將死亡的恐懼。
不過如果是和他死在一起，好像也沒有那么可怕……
“砰——”
緊接著，又一聲悶響，車子直接掉進了河里，朝下沉落。
好在他們運氣不錯，車子并沒有倒著翻下河。再加上車子的封閉性很好，暫時沒有水漫進來。
可他們不能一直待在車里，很快就會缺氧。
等人來救肯定不現實，只能自救！
秦煜松開甄珍，快速道：“等車子穩住我就打開天窗，我先出去再拉你上去，記得閉息。”
甄珍不怎么會游泳，但閉息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因為失重和水壓，甄珍本來就很暈的頭更暈了，卻還是聽話的點頭。
秦煜看了她兩秒，因為車上開了暖氣，他們之前已經脫掉了外套，他卻還是讓她把毛衣也脫掉。
在水里，她穿著毛衣會加重負擔，很容易會沉下。
甄珍沒有耽誤時間，直接脫掉了毛衣，剩下了一件比較薄的打底衫。
她的臉明明很蒼白，從頭到尾，卻連一個“怕”字也沒有說。
看著她聽話乖巧的模樣，秦煜抿緊唇，還是沒忍住，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珍寶，水會很冰，你稍微忍耐一下。等會兒你只
要抱著我就好，我會帶你上岸。”
她很怕冷，現在這個季節，又在這樣的地方，山里的河水是很冰冷的，他怕她會受不住。
甄珍依然只是點頭，她是分得清輕重的，她也相信他。
很快，車子沉到了底，穩住了。
而且雖然車子封閉性好，可這短短時間，也已經有水開始漫進來，他們必須盡快逃出車。
秦煜松開自己和她的安全帶，看她一眼，按下天窗控制。
好在車子的性能很好，車控并沒有失靈。
甄珍緊張的看著他的動作，在他按下控制按鈕的瞬間，她深吸氣屏住呼吸，猛的閉上眼。
冰冷的水也在那一刻兜頭而下，不過轉眼就將她淹沒其中。
她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真的被水淹沒后，她才驚覺，這水也太冰了。
刺骨的冰寒幾乎瞬間就將血脈中的暖意侵蝕，讓她感覺下一秒就會被凍成冰棍。
她整個人都沉溺在水中，直到感覺到有人在試圖碰觸她。
甄珍本能的伸出手，在一片冰冷的水流中握住了那只依然溫暖的大手。
腳下用力蹬起，隨著他的力道努力朝上面攀浮。許是因為在水中有浮力，倒是很容易就被他拉上去了。
甄珍已經冷到僵硬，意識也有些凍結。
她不敢睜眼，只努力靠著秦煜，想要汲取他身上那一點暖意。
秦煜適應能力比她好太多，適應了片刻后就已經睜開了眼。
昏暗的光線，他眸光幽深的看著懷中人，感覺到她依附著他時，無助又絕望的情緒。
他緊抿著薄唇，將她朝懷里按得更緊，絲毫也不敢猶豫和耽誤，帶著她努力朝上浮去。
車子落水的時候已經把冰面砸破，水雖然深，不過順著光源朝上應該就沒有問題。
秦煜唯一擔憂的，是會不會還有人在上面等著他們？
甄珍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散去，也使足了力氣屏住呼吸，努力回想著游泳的姿勢，用力劃動雙腿。
只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現在的能力。
她之前就已經身體無力，現在閉息太久，胸口漸漸地漫上了一陣陣刺痛，意識也越來越不清晰。
四肢僵硬麻木，她以為自己在劃，其實動也未動。到了最后，她只本能的攀附著秦煜，漸漸的有些暈厥。
“珍寶……”
他又在叫她了，似乎很遠卻又很近的聲音。
緊張的，悲傷的，疼惜的，低低的叫她。
甄珍眼睫顫了顫，竟然慢慢睜開了眼。
水面波光反射而下，借著水上投下來的光，甄珍看到眼前的人，那張俊美的臉上全是緊張和擔憂。
哥哥……
她唇角微動，想讓他不要擔心。
秦煜心中一動，將她再抱緊了幾分想要聽清。
只是甄珍欲張嘴間就有冰寒刺骨的水朝她嘴里灌，她眉頭糾結著有些猶豫，話也說不出來。
心下一橫，唇瓣輕抿忽然朝著那張俊顏上的薄唇壓了上去，用力的汲取著她自以為的空氣。
這種汲取是她求生的本能，對于秦煜來說，她此時的舉動卻讓他心跳更加劇烈。
這是不同于任何時候的親密。
是一種瀕臨死亡的，天地間，都只剩下她和他的……瘋狂。
這種瘋狂，讓他恨不得此時此刻就將她納入骨血。
就這樣，再也不要浮上去。
就這樣，同她一起，沉淪。
她會永遠屬于他，再也不會有人能從他身邊，將她帶走！
冰冷的水流讓眼底刺痛，秦煜閉了閉眼，把那些瘋狂的想法趕出腦海。
看著甄珍神情恍惚的模樣，他知道她已然是快陷入昏迷。
怕甄珍支撐不住，秦煜不敢再胡思亂想，繼續帶著她朝光源處攀去。
……
“珍寶……”
“別怕，我在這里！”
“哥哥在，別怕！”
“珍寶，我該怎么辦？”
黑暗中傳來的，是秦煜的聲音。
他正抱著她，抱得很緊。
他在她耳邊說著話，說了很多很多話……
只是她有些聽不清他到底說的什么。
甄珍皺緊眉，分明就是秦煜的聲音，卻又好像有些不對。
還有他的懷抱，是她熟悉的味道，卻又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樣。
而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她想睜開眼看看，努力了很久，眼皮依然很重，只微微睜開了一條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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