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讓他柳家堂堂正君給一個看守房門的奴才道歉，還要是恭恭敬敬的，還要他原諒自己，怎么可能？

    他也配！

    柳正君已經開始喘著粗氣，氣得胸口不斷起伏，臉色也是一陣紅一陣黑的。

    抬著顫顫巍巍的手指著顧寡夫，“你，你欺人太甚。”

    說完又轉了方向去指那門房，神色更是難看，“你是個什么東西？我給你道歉？那受得起嗎？”

    那門房當然是沒有享受過這樣待遇，他活了半輩子都還只是一個門房而已，平日里迎來送往的，主子倒是見了不少，偶爾能得主子們一個好臉色，像自家老爺說的這個，他確實是半輩子都沒有享受過。

    更是像柳正君說的，她還真的受不起。

    就沒有主子給她們奴才道歉的，還說什么求得她的原諒，她哪里敢。

    她的心當然是向著自家主子的，向著顧府的，但是現在，主子們斗法，將她這個小小的門房給拉進來了，讓她如何是好？

    她也知道不能落了自家老爺的臉面，但是真的要讓她應柳正君的話，她又不敢，不管怎么說，頂上了天去，她也就是個奴才罷了。

    門房兩難，只得拿眼去看自家老爺，求老爺給她做主。只要老爺點頭，她豁出去了，她背后可是顧家。

    柳正君以為自己將顧家的門房給鎮住了，哼，不過就是條仗著主人的狗而已，還敢在他面前來吠，不知死活的東西。

    他柳家就算是比不上顧家，但是對付她一個奴才還不能嗎？狗做久了，當真是看不清她是個什么地位了，什么人都敢咬。

    顧寡夫向來是不怕事兒大的主兒，而且這可是關系到他的臉面，又有這么多左鄰右舍都看著呢，他能怕事兒？

    看著柳正君那副嘴臉，他更是想要狠狠的打，牙都給他打掉。

    不過就是一個老爺們他都收拾不了，那等會兒其他幾個來了的話，他還不是要給這些人賠禮了？哼，別說是門了，窗戶都沒有。

    想他顧寡夫在顧家村稱霸這么多年，向來都是他占上風的，這不過就是到了京城而已，他還能輸不成？

    在顧寡夫這里，可是從來都沒有怕的，昨天能打他，今天當然還能打他。

    于是，顧寡夫在柳正君的注視下，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看得柳正君心頭咯噔一下，覺得不好。

    這姓顧的，怕是又要發瘋。

    他還真是猜對了，顧寡夫給了門房一個淡然的眼神，然后極其囂張的說道。

    “奴才又如何，我顧家的奴才比柳家的正君，嘖嘖嘖就你，呵呵

    今兒老子就把這話放下了，要道歉可以，先給我家門房道了歉再說，否則老子就讓人亂棍把這些瘋狗打出去。”

    說完之后，顧寡夫突然覺得他說的句話，好像有些矛盾。

    這也沒進他們家的家門兒，還在門口呢，也不能說是打出去。

    不過這話都已經說出去了，還有收回來嗎？

    管他錯不錯的，反正就是這么個意思。

    果然，柳正君的感覺是沒錯的。

    話音剛落，那門房便立馬挺直了腰桿，學過顧寡夫那模樣，拿眼睨著對面的柳正君。

    現在可是老爺發話了，她可什么都不怕，反正有老爺為她做主。

    這種事兒，也就只有顧寡夫做得出來了。

    他現在就這模樣，說得難聽點兒跟門房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仗著人勢，才敢抖擻。

    不過顧寡夫仗的是顧朝的勢，昨天女兒可是發了話的，他受了欺負她自然會為他做主。

    所以，他現在是放開了手，只管他自己高興就好。

    至于對面的那些什么人，關他屁事，又都是得罪了他的人，反正就是不能讓他們好過就行了。

    讓當家主君給門房道歉，這樣的八卦，可是新鮮得很。

    那些原本探頭探腦看的人，好幾個都已經站出來了。

    這種事兒，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次遇到，今天既然遇到了，當然是要看個夠了。

    想不到這顧家老爺脾氣竟然這樣直，這種事兒要是換了別人家的老爺或是正君，就算是為了臉面，也肯定不會在大門口這樣鬧騰。

    不過也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有好戲看。

    反正也是別人家的事兒，他們只管看熱鬧就行。

    柳正君也發現了，用這上流貴圈子里邊的這一套對付顧家這老男人，沒用。

    準確來說，是對顧家人，根本就不頂用。

    他們的行事作風，讓人完全就摸不透，而且臉面這東西，好像根本就沒放在眼里。

    他這哪里就在乎臉面呢，說他是土匪，是鄉下土包子，當真是不為過。

    否則，正常人哪能做出這種事兒。

    就算是不請他進去，也絕對不會在門口這樣對他。

    柳正君從一開始就沒下得來臺，如今又更是被顧寡夫往火架子上邊兒架。

    眾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家的小廝下人都看著呢，給一個奴才道歉，他做不到。

    這輩子都不可能。

    柳正君現在還能立在那兒，說明他身體還好，也說明他不太聰明。

    這種情況，換了腦子轉得快的，恐怕已經昏過去了，這都是某些夫郎于后院之中慣用的方法。

    今天，不管他是真的服了軟，道了歉，還是與顧寡夫再打一場。那都是他沒臉。

    所以，只有不省人事被家里的小廝抬回去，這才是上上之舉。

    不僅暫時躲過了這個場面，還能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弱勢的一方，是被顧寡夫給逼成這樣的。

    說不定別人還能說幾句同情他的話，道他幾句可憐呢。

    他現在喘氣都困難，不僅是手抖，連整個人都開始發抖，氣得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幸好他的貼身小廝不停為他順氣，不過就算是這樣，整個臉也已經脹紅。

    不僅是氣的，還是因為沒臉。

    正在這個時候，顧寡夫一抬眼就見到從街上往這邊兒轉進來一臺轎子。

    那轎子邊兒上跟著的小廝，他認得，也是昨天那幾家中的人。

    轎子轉進來之后，后面還跟著一臺，看來這回是約好了一起來的。

    顧寡夫正說沒盡興呢，這又來了人，可是老天爺對他好。

    不僅是顧寡夫看到了，好些人也都看到了，齊齊往那邊看去。

    轎子里的人也下來，原來是肖家正君和劉家正君。

    不過這回顧寡夫是想錯了，他們倆卻不是約好了一起來的，只是在路上遇見了。

    肖家正君是尚書大人家的，他是官夫郎，其他幾位只是商人家的，于身份地位上也是天差地別。

    所以平日他都是被這些想要巴結討好他的夫郎們追著捧著，而昨天，他也礙于身份，并沒有多說些什么難聽的話。

    只是他那表情和態度，與他們也差不多。

    所以，最后也是挨了顧寡夫的打。

    昨日他回去之后便要找自家妻子為他做主，不管怎么說他家妻主也是朝廷命官，堂堂的尚書大人。

    他作為妻主的正君夫郎，在外頭受了這么大的罪，丟了這么大的人，不僅是他一人，就是尚書府也跟著折了面子。

    他可是妻主的正君，妻主一定要為他做主。

    也是不巧，昨天晚上尚書大人下值之后便被幾位同僚約著一起去喝酒，一直等到近半夜的時候才回府。

    肖正軍也是一直等著自家妻主回來，都不敢睡覺。

    結果回來之后卻是已經喝多了，這種情況哪里還能聽他說，只能先伺候妻主睡下，等到早上的時候再說。

    尚書大人了一大早的還急著要上朝呢，在聽了夫郎說的話，當時便皺了眉頭。

    那次陛下設下宴席，張掖也是當著滿朝文武和陛下的面兒都能不給他們面子，最后還是陛下親自去遞的話。

    這顧朝，她是再也不想招惹了，也不想跟她顧朝有任何的關系牽連。

    哪成想她家夫郎不過就是去參加了一個宴會，結果竟然就給她惹了這么大的事兒。

    再看自家夫郎臉上的傷，他雖然是有些心疼，畢竟是自己結發的夫郎，這么多年相依相伴，又是為她操持家中，她當然是心疼夫郎的。

    但是她不過只是一個尚書而已，還能比過陛下去？

    所以這事兒呀，還是得再委屈她夫郎一回，去給顧家送個禮。

    若是這事兒就這么過了便好，若是不能的話。

    哎，也是她肖家運氣不好。

    不過，這事兒啊，她也得到陛下面前去提一句，在陛下哪里掛上，日后有個什么，也好說得清楚。

    肖家夫郎這邊倒是沒得自家妻主的冷臉，劉家夫郎這邊可就沒這么幸運了。

    他們家只是商戶，本還想著這回去殷家參加宴會，能與顧家的男眷交好結識，結果倒好，竟然成了這樣。

    沒交好不說，反而還結了仇。

    再想想那顏家的下場，劉家當家的便覺得后脊發涼。

    所以說，劉家正君也只得親自上門來了。

    看著有了同盟過來，柳正君終于覺得能夠緩一口氣兒。

    這又來了人，顧寡夫的槍頭自然不會再頂著他，他可不就是松了一口氣嗎？

    果然，顧寡夫沒有讓他失望。

    那肖家和劉家的正君還沒有走到近前來，顧寡夫便已經不客氣的懟了上去。

    “喲，二位這是來做什么？

    昨兒沒被打夠？今兒皮又癢癢了，還想再來討打。”

    顧寡夫這話當真是不客氣，別說是官夫郎貴夫郎了，就是一般的人聽到他這話也是要火氣上頭的。

    本來兩人心里邊兒就不舒暢，也是沒辦法，必須要來。

    在路上，兩人給自己做了不少的心理安慰，在下轎之前還特意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結果哪成想，這一下轎就發現那邊兒堆了那么多人。

    柳正君他們都認識了，想來也是跟他們一樣的目的。

    但是那么多人圍著，恐怕是事情沒那么簡單。

    以顧家老爺子的脾性，絕對不可能親自到門口來迎他，這么一來的話，恐怕就是為了讓他難堪的。

    那他們現在過來，豈不是正好撞到槍口之上。

    就算他們二人現在想要打退堂鼓，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硬著頭皮上。

    結果迎接他們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們氣得想要吐血，如此潑皮無賴，還真是讓他們開了眼界了。

    為了家里，為了妻主，這口氣也只能往下咽。

    顧寡夫吊著眼皮兒，睨著他們二人，臉上的笑意更深。

    那二人的臉色變化，他都看在眼中，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他們越難堪，他心里邊兒就越痛快。

    后院兒里邊的夫郎們，最擅長的平就是隱忍，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做得極其熟稔。

    不管他心里邊兒有多么的恨顧家，但是現在他表面上還必須得做出一副端莊賢淑的模樣，掛著一張笑臉迎上去。

    “顧老爺子說笑了，我們今日前來，是專門來為老爺子和正君賠禮來的。

    昨天在殷家，確實是我們說了不該說的話，這才產生了一些誤會。

    相來顧老爺子也是大人大量，不會與我等計較這些小事兒。”

    肖家正君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既將昨天那事兒圓了過去，還將顧寡夫捧著。

    但凡事要點兒臉面的人，都會順著肖正君這話下了臺階。

    這樣，與各家都是有好處的。

    但是顧寡夫就不，在他看來，臉面啊，就不是這種要法兒，那必須是得他占了大便宜，他心里邊兒痛快了，心氣兒舒暢了，那才是臉面。

    像他們這種表面光鮮亮麗，內里不知道怎么打落牙齒混血吞的要臉，他看不上。

    他們真要是有臉面，還能上他這兒來，說這些話？

    柳家正君拿眼去看肖正君和劉正君，他覺得，這兩人恐怕也會不了他的后塵。

    這姓顧的就是個混不吝滾刀肉，油鹽不進的潑夫，就憑他剛才說的那兩句話，還有他的表情，語氣。

    肖正君這個說詞，他能接受？

    自己先前不也是說了都是誤會，今日又特地帶了重禮上門來拜會，結果他是怎么對自己的？

    居然拿一個門房來打他的臉！

    果然，顧寡夫根本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他們。

    呸了一聲，“誤會你爹個腿，老子打你可不是誤會！

    自己心里就沒點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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