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也是沈槐為什么這一世在找到了小酒之后，那些年卻一直刻意避免接觸她的原因。

    他自欺欺人的以為，也許這樣，小酒就不會被他牽扯。

    他知道，世界意志最想滅掉的，其實就是他。

    但是，他也就自欺欺人了短暫的幾年。

    他是關心則亂，變得愚蠢了。

    用了幾年時間，他終于意識到，不論他是刻意遠離還是蓄意接近，都改變不了既定事實——小酒已經被拉進這個世界了。

    世界意志一開始就把小酒打上了沈槐的標簽，不但會用她做餌，最后也同樣不會放過她。

    但就算是世界意志，也不可能直接對世界中的人動手，這是規則。

    只能引導，以及隱晦的干涉。

    它需要一個人，作為它的刀。

    所以才會有‘是誰殺死了知更鳥’這么一個不倫不類，故作玄虛的任務。

    那么，它選擇的‘刀’，到底會是誰呢？

    沈槐低頭審視著自己的腿，眼神晦澀又陰沉，被垂下來的睫毛擋著，沒有人能看清他的真實想法。

    林溯站在二樓走廊，凝視著一樓大廳落地窗前動也不動的輪椅上的人，心中百味雜陳。

    沈先生應該是知道些什么吧。

    但是他并不信任他們，所以什么也沒說過。

    而他的小姑娘，現在不知道在哪里，有沒有嚇壞？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

    祁晏說有辦法能夠查到小酒的狀況和位置，以此作為交換條件，讓秦淮在他把小酒救回來之前不要抓他回去，但再多的祁晏就一句話都不愿意說了。

    似乎也只有沈先生知道祁晏到底有沒有查到小酒的情況。

    他們這一屋子七個人，好像每個人都藏著一張屬于自己的底牌，保留著不止一個只有本人才知道的秘密。

    但是對于林溯來說，他早就把底牌全部掀出來，也不保留任何秘密。

    對于他來說，他只想要小酒好好的。

    可以開開心心，快樂的……陪他們度過這一世的時光。

    他償還了自己以往所有的過錯的同時，也算了卻了自己上一世的遺憾，從此之后，小姑娘再要奔赴什么樣的世界，或者牽起誰的手，他……都會釋然的退讓。

    只要她，幸福就好。

    身邊光線暗了一度，林溯轉頭，卻見到是刑事辦的支隊長秦淮。

    他在他身邊站住，擋住了大半光線，然后雙手彎曲撐在了樓道圍欄上，嘴里叼著一支煙，卻沒有點燃，就這么有一下沒一下的咬著過濾嘴，眼睛對著一樓沈槐的身影，勾了勾唇。

    “沈先生不論什么時候，看起來都是這么不好接近。

    也只有小仙女在的時候，能看出他身上一點活人氣息。”

    林溯沒有開口。

    不知道這個和他并不熟悉的人為什么會來找他搭話。

    據他所知道，秦淮和沈槐才是更熟悉。

    “你給我說說小仙女小時候的事兒唄。”

    林溯愣了愣，轉臉瞥他。

    “我和她相遇太晚，相識的時間太短。”

    看起來桀驁不遜的青年咬著煙，臉上閃出一絲惆悵，“總覺得，很想知道更多關于她的事情。

    聽說有一世她就做了你們十幾年的妹妹，這一世又做了你們十幾年妹妹。

    你們……應該很了解她吧？”

    “跟我說說吧，我真的，很羨慕啊——”

    他一彈指尖，一簇火苗從指尖冒出，點燃了嘴里的香煙，裊裊的煙霧上升，模糊了他的眉眼，遮住了他眼里那壓不下去的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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