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金平脫紫檀象牙床內(nèi),羅帳放下,人影相對。
那是李柃和九公主各自盤腿對坐,雙掌相抵,一同運功,把彼此精神與罡煞力量交融。
共同參修這部紫金光耀洞玄秘錄的過程不比尋常修法,平常是按部就班引氣入體,采煉真元即可完成。
修此秘錄,真元在人體主要經(jīng)絡(luò)循環(huán)一圈,調(diào)動氣血,運轉(zhuǎn)周天只是等閑,關(guān)鍵還是要把兩人視作一體,雙手相抵之中,彼此交融調(diào)和。
不同之人的元氣和法力存在排異反應(yīng),無論心理上如何親密,各自氣血,體魄不同,仍然還是有所影響,若無自身精心調(diào)和引導(dǎo),只會彼此沖突。
渡入一絲,很快便要如同冰雪消散,渡入過多,則有損傷相沖之虞,所以必須恰到好處,保證其在運轉(zhuǎn)之后仍然能夠收回。
在此過程,它會沾染上彼此的性質(zhì),得以調(diào)和。
長久以往,相性相合,就會愈發(fā)容易。
等到兩人功成,便是真正意義上的如膠似漆,水里調(diào)油,真元靈氣都能在彼此體內(nèi)運轉(zhuǎn),甚至于實戰(zhàn)之中運用出來。
如此造就的效果是相當可觀的,功成之后,能夠突破自身修為的上限,輕松調(diào)用二人力量,發(fā)揮出大于二的效果。
平常則可祭煉法寶,共享使用,至于那些機關(guān)消息,法陣禁制,同樣有著許多布局和使用上的便利。
甚至就連相互療傷,助益修煉,都能彼此幫扶。
此一秘錄最為顯著的特性,就是或許并無提升修煉資質(zhì)之效,但卻可以彌補彼此短板,元氣和法力性質(zhì)更加的中正平和,趨近于道。
這是李柃和九公主首次嘗試修此秘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兩人感情甚篤,能夠克服心理上的障礙,然而身軀元氣卻是自己難以控制的,每臨渡氣,總是會白白把元氣散失給對方,結(jié)束周天下來,非但沒有補益,反而還虧損了。
“青絲,先休息一下……”
李柃感覺這樣下去不行,暫且叫停。
“好……好吧。”
九公主略帶幾分意猶未盡停了下來。
“駙馬爺,長公主,你們都出了好多汗,先擦擦吧。”
丫鬟洛珍和潔華走了過來,挽起羅帳,幫他們擦去汗水。
李柃保持著盤坐的姿勢不動,任美婢施為,一會兒之后,才撩了撩近在咫尺的九公主面龐,發(fā)現(xiàn)她氣勁起伏,鬢發(fā)微亂,清美花顏嬌艷紅潤,倒似雨后海棠一般。
她顯然也耗費了不小的元氣和精神。
李柃詢問九公主感受,果見九公主感嘆道:“沒有想到知易行難,這紫金光耀大仙留下的功法修煉起來如此不易,本來還以為可以輕松成功呢。”
李柃道:“是啊,連續(xù)三十多個周天下來,竟連一絲氣機都未成功收回,看來你我都是中人之姿啊!”
九公主看了他一眼,無奈搖頭。
李柃道:“不管怎樣,先休息吧,這種事情不可一蹴而就,明日再繼續(xù)試試。”
第二天,李柃稍微總結(jié)了一下,修煉此法明顯可見三難。
一難是控制元氣之量,多了易損道侶,少了又虧自身
二難是對方身軀畢竟不是自身,雖有道侶引導(dǎo),但仍缺不得精神操控,極費精神。
這點九公主明顯不如自己,自己或因天賦神通之故,分心多處如同吃飯喝水般簡單,但九公主精神專注,把元氣送入之后追隨自己運行,實在得小心翼翼。
雖然這是她愛護自己,生怕沖撞的緣故,但客觀上來說,也嚴重降低了修煉的效率。
三難則是元氣性質(zhì)不同,自己是純陽道體,九公主是五行靈根,各自根基和真元性質(zhì)不同,兼容性比尋常道侶同為五行靈根修煉的差多了。
這卻又是兩人都得分擔同樣的責任了,這種法門講究的是琴瑟和鳴,無論誰過于出眾,或者過于庸碌,都是有礙。
它在乎的是步調(diào)一致,性質(zhì)相同,而非其他。
“看來,把青絲轉(zhuǎn)變成為和我一樣的體質(zhì)勢在必行了!”
“它不但可以為青絲鑄就道基,還能兼容體質(zhì),幫助修煉。”
正常修煉是很難的,李柃也沒有五行靈根,于是決定作弊。
把這件事情和九公主說了,九公主自然也贊同。
這不僅是凡俗意義上的夫唱婦隨,還有她自己的理性判斷。
轉(zhuǎn)化純陽道體,是陰極生陽,的確對提升修為與實力大有裨益。
轉(zhuǎn)化道體需要茶蕪香,而玄辛峰上提供的茶蕪香,治療傷勢或許可行,用于轉(zhuǎn)化道體,卻還是差了少許,李柃需要對其進行提純精煉。
于是接下來的幾日,他一邊持續(xù)供祭鎮(zhèn)魂塤,一邊調(diào)制茶蕪香,精心把靈峰所給的藥粉精煉至自己所需的完美品質(zhì)。
煉制茶蕪香是需要消耗靈材和靈蘊的,李柃雖有大粼江神神力補貼,仍然需要補充己土太歲孢子,培植基質(zhì),大費周章。
這些由靈峰出了,無形之中減小不輕的財政壓力,否則以他如今只得一個百寶閣的產(chǎn)業(yè),還真生怕頂不住。
李柃估算了一下,雖然新年時期獲得了部分分紅,但各方面出入算下來,竟也快要清潔溜溜了。
香道費錢……真?zhèn)花錢如流水!
三月十八,含香閣中。
李柃施展法相變化,童子天人相漂浮身后,六只手臂虛晃,同時掐動不同的印訣。
一道道光影浮游間,六股神念飛快竄動,行云流水般的相互配合,高速運轉(zhuǎn)起來。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如臂使指,六只手臂又同時出自一人,加上天賦本能的神通運用,堪比流水線生產(chǎn)。
一小撮粉末經(jīng)過各種處理工序的加工提煉,不斷改變品質(zhì),最終形成血紅色的細小粉末,然后小心翼翼倒入新的小瓶之中,封裝起來。
“終于成了,根據(jù)之前的經(jīng)驗,光是這些,應(yīng)該就足以供給青絲進行轉(zhuǎn)化了,不過凡事有備無患,還是需要和我之前那樣,事先再多做幾分準備!”
接下來的就是防備所需了,品質(zhì)要求仍然極高,但煉制起來,心態(tài)上已經(jīng)放寬許多。
李柃也不著急,只是按部就班的進行著這些操作。
相信再有個三五日,消耗十來份不入流品的靈材,也就能夠完成了。
……
正當李柃輕松愜意之時,世外谷中,執(zhí)掌福地的高層諸人卻似沒有那么好過。
幾名長老各自坐在石室內(nèi)的太師椅上,面上或露苦思之色,或凄苦悲憤,或怒氣勃發(fā),或憂思焦慮,種種表現(xiàn)不一而足。
上首處是一個虎皮鋪墊的紫檀木高腳寬椅,如同坐塌擺在那里,中間擺放著一張矮幾,連雄神色肅穆,坐在右側(cè)空處,居高臨下看著眾人。
“諸位道友,今日召集大家前來,是為再議此前所商之事。
玄辛峰咄咄逼人,把近日發(fā)生之王城慘案責任推在我們頭上,硬是要我們交出所謂的爪牙和幫兇,然而我等都知道,薛,丘二人來此,只是臨機而動,為了自己私仇和黑市上的懸賞,根本沒有什么爪牙和幫兇。
他們此舉,無非就是為了逼迫我們,同時鏟除異己,奪取靈谷……”
堂下有一名頭發(fā)花白,但卻精神矍鑠的老者沉聲道:“誠如谷主所言,玄辛峰勢大壓人,我等又能如何?”
“是啊,那畢竟是結(jié)丹真人掌控的靈峰啊。”
“結(jié)丹真人輕易不出動,莫說是她了,門下隨便派出幾名弟子,我們也擋不住啊!”
啪!
忽的,重重一聲悶響驚動眾人,眾人不由得朝室內(nèi)一側(cè)看去,卻見是個短發(fā)的魁梧大漢憤然拍桌,站了起來:“諸位長老就不要在這里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了,之前決議對抗玄辛,反對牒令制度,不正是大家一起同意的嗎,引來薛,丘二人,大家也都有份參與,怎么,眼下見著情況不對,就想要反悔了?”
“我可告訴你們,前幾日那一戰(zhàn),王城里面死了不少人,王室也有所損傷,這事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反悔太遲了!”
“他今日能叫我們交出人來頂罪,明日就能繼續(xù)追查,信不信在座的每一位都逃不過,全部都得死?”
“與其一個接一個的排隊任人宰割,還不如操起手里的家伙跟他們拼了!我們谷內(nèi)傳承多年,也不是沒有御敵法陣和前輩高人留下的法寶,只要堅持個三五年,要么他們自己的老祖頂不住,要么就是圣元國來襲,自己就先萎了!”
“勝利一定是在我們這邊的,前提是不要自亂陣腳,白白授人于柄!”
連雄面帶贊賞,同時有幾分感激看向那大漢:“洪長老說得沒錯,眼下正是眾人齊心,其利斷金之時,還請諸位放棄幻想,準備戰(zhàn)斗吧。”
“可是……玄辛峰派下了筑基高手啊!”
“一起幫他們對付薛,丘二人的筑基已經(jīng)走了,也不會摻和此間之事,但玄辛峰上的韓谷生和林立都留了下來,擺明了就是沖著我們來的,我們真的能夠?qū)Ω端麄儐幔俊?br />
連雄聽得煩躁,他內(nèi)心深處其實也是惶恐的,沒有煉氣境修士能夠在筑基迫近,步步相逼的前提下不惶恐。
但他知道,眼下不能再拖下去了,跟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糾纏不休,別人殺上門來都還沒有個定論,遲早得禍事。
“那好,既然葛長老愿意服從他們,就把你和你的弟子門人,把你的家人交出去好了,是你們勾結(jié)薛,丘二人,陰謀暗算玄辛王族!”
“什么?”那名葛長老聽到,如遭雷擊,面上露出了驚愕,惶恐,憤怒重重表情,旋即卻是難以置信。
“你要把我拿去背鍋?”
連雄目光炯然,看著他道:“你要不想,也行,但別指望推別人背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這種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長老們私下目光相交,議論起來。
其實并不是他們想要反對連雄,他們也反感宗門的政策,還有玄辛峰的壓制。
只是世外谷離王城實在太近,和玄辛峰為敵,是要鼓起勇氣的。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得過且過,能夠在暗處搞一些陽奉陰違的把戲,就不錯了。
但是散修性情多莽,黃云真人似乎也情況不妙,他們還是看到了幾分希望。
于是,一些原本就沒有什么家室之累的散修長老紛紛選擇了贊成連雄。
結(jié)果眾長老當中的葛長老前腳才剛回到家中,就有人后腳跟著進了門。
那人頭戴帷帽,青衣布服,一副尋常散修的打扮:“葛長老,別來無恙啊。”
聽到這個聲音,葛長老如遭雷擊:“你……你是韓……韓……”
“噓……”那人輕笑著,壓了壓手,“不必驚慌,我今日不是來對你不利的,我只是想表示一下我的誠意。”
他說著,一個布囊從兜里掏了出來,丟在葛長老家中的桌上。
“我們要對付的只有連雄一派,而且我們也早已知道,薛,丘二人是他引來,與旁人無關(guān),不會搞捕風捉影,株連同罪那一套的,葛長老盡管放一萬個心。”
說完,也不等待對方回應(yīng),當場身影淡去,如同一抹輕煙,向外漂浮而去。
凡胎肉眼幾乎無法察覺這抹輕煙,而神識探去,亦只有虛淡之極的反應(yīng),隨著對方向外走去,更是徹底消失不見。
“我就知道會這樣……”葛長老苦笑,笑著笑著,癱坐在了椅子上。
連雄等人還是太天真了,當真以為,玄辛峰會光明正大,擺出各種武力正面強攻不成?
誠然,煉氣修士若有法陣和法寶相助,又或者聯(lián)合起來,眾人一心,完全足以短暫抗衡筑基。
甚至加上自身性命的因素,對方也不敢放手濫殺。
畢竟不是修魔道的,行事肆無忌憚。
但……人家多的是手段啊!
放下身段潛藏偵聽,收買分化,各種手段齊下,轉(zhuǎn)眼他連雄就成孤家寡人了!
葛長老甚至不敢想象,對方在眾人商議之時是否在場,又或者,有別人通風報信……
還是太天真了……
葛長老想到這里,干脆打開那人留下的布囊。
陡然間,眼睛瞪大,呼吸粗重起來。
好多靈玉,好多靈材!
散修永不為奴……算了,他們給的太多了,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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