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戶，沒敲幾下就開門了，一個穿著粗布長襖的中年婦人開的，見門外是不認識的人，且襖子上還有補丁，神情有些不屑，“做什么？我們可沒有剩菜剩飯和舊衣服給你們。”
“大妹子您誤會了。”池靈苗笑呵呵攤開手心道，“我們是想問問貴府需要黑炭嗎？”
婦人聞言一愣，看了幾眼池靈苗手心里的黑炭揮了揮手，“不需要，我們府里可是有專門采買這些的管事，年前就把份額買足了。”說完婦人就關上了門。
接下去池靈苗又敲響了幾戶，有不開門的，有開了不要的，基本都是一樣的說辭，那就是足夠無需買。
見到這樣的場景，祁九里不是不失落的，但想了想也在情理之中，既然是大戶人家，那肯定是提前采買，而且是有固定采買對象的，做采買跟現代采購一樣，跟廠家打交道的定然是有回扣拿的，哪里可能誰去推銷就買誰家的。
“咚咚——”池靈苗依舊敲門，這次開門的還是婦人，祁九里明白祁山讓池靈苗敲門的意圖了，看來后門口這兒看管的都是婦人。
“大妹子，我們就是想問問，貴府買黑炭嗎？”池靈苗擠著已經有些笑僵的臉低聲問。
“你們有黑炭！”面前的婦人本來神情不展的臉上瞬間綻放了笑容。
池靈苗一聽這話，心里就激動了，“有，有呢，有不少，很多，大妹子您要不要瞧瞧？”
“等一下啊，我去找人來。”婦人一下子關了門，想想又不合適，又開了，“大娘，你們可別走，一定別走，我馬上就來。”
說完話，門再次關上了，不過這次池靈苗等人沒有失落，有的是憧憬。
“當家的，這戶人家該是很需要黑炭的吧。”池靈苗興奮道。
“瞧著像是。”祁山臉上也露出了些笑容。
“當家的，那我們賣多少一斤？”池靈苗問道。
“到時見了能拿主意的人再說吧。”祁山笑著說道。
半刻鐘后，后門打開了，剛剛那位婦人開的門，身后跟了位穿著更好的婦人，“裘管事，就是他們來賣黑炭。”
那個叫裘管事的差不多三四十歲，皮膚白皙，神情嚴肅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一瞧就是管事的。
“這位夫人還請進門說。”裘管事看著池靈苗說道。
第一次被人稱呼為夫人，池靈苗有些慌，連連擺手道，“我可不是什么夫人，我就是個農家婦，夫家姓祁。”
“祁嫂子。”裘管事看著池靈苗的神情多了幾分溫和，她喜歡不上桿子爬的人，“你們的黑炭我們邱宅都要了，現在還請祁嫂子進來，讓我們看看黑炭，然后談談價錢。”
池靈苗回頭看祁山，她對這個可不拿手，“我當家的比較在行，我……”
裘管事見屋外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兩個少年郎和一個小姑娘，“那就都進來吧，驢車停在門外，黑炭都搬下來。”
等身后的門關上了，池靈苗有些緊張，不過沒亂看，祁九里幾個有都沒四處打量，只是看了幾眼眼前的人。
裘管事見了這一家子的神情后，心里是越發滿意了，不是眼皮子淺的人家，教養還不錯，“我是邱宅后院夫人房里的管事，你們叫我裘管事就好，我們府里最近添了喜事，需要黑炭，如果你們的黑炭好，我們就都要了。”
“裘管事，您盡管點了試試。”祁山低頭恭敬道，他畢竟是外男，不該直視后院婦人，如果不是現在只有他出面談，他真不想講話的。
祁山的反應裘管事有些意外，沒想到是個懂禮的，給邊上的婦人使了眼色，就有人拿了手爐過來，池靈苗機靈的把一個個筐上的枝丫拿掉，秸稈也撥開，露出下面的黑炭。
婦人拿了黑炭加入手爐內，然后全部的人就盯著手爐，見黑炭跟著引燃了，俱都一喜。
裘管事仔細觀察了一番，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嗯，不錯，這黑炭你們打算賣多少？”
“想來裘管事也知道鎮上鋪子賣黑炭的價格，我們賣的價格跟他們一樣。”祁山認真說道。
裘管事聞言笑容稍微深了些，“好，你們倒也實在，來人，把這五筐黑炭都過秤。”
祁山幾人一聽人家都要了，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我們宅子經常采買黑炭，都是十二文一斤，這個價錢可成？”裘管事問道。
“裘管事公道，多謝。”祁山有些激動說道。
“對了，不知你們是哪里人？”裘管事問道，“如果我們還需要黑炭，也好找人。”
祁山和池靈苗幾個都露出驚訝的神情，祁山回過神來忙自報家門，“裘管事，我是金水鎮下面的村子祁連溝的，叫祁山，只要進了村子一問，都知道的。”
裘管事點了點頭，“好，如果我們還需要，會派人上門的。”
“是。”
“裘管事，過完秤了，一共是兩百三十二斤。”婦人笑吟吟過來說道，自家夫人剛生了小少爺，正是需要用炭的時候，有這兩百斤，能好好坐月子了。
“算二百四十斤。”裘管事笑著說道，“你讓賬房去算銀錢來。”
“是。”
過了半刻鐘，婦人就拿了個小荷包過來了，“一共是二兩并八百八十文，五百文賬房先生也給了銀角子。”
祁九里一聽這個數，心里松了，臉上也露出了喜悅的神情，這邱宅是厚道人家，今兒運氣還是不錯的，這個價錢可是賣給余記雜貨鋪的雙倍了。
裘管事把荷包打開把里面的銀錢倒出來，當著祁山等人的面清點了一遍再放回去，然后把荷包遞給了池靈苗，“祁嫂子。”
“欸，謝謝，謝謝裘管事。”池靈苗拿著荷包，心情非常激動。
裘管事笑著從衣袖內拿出一個紅封，遞給池靈苗，“我們夫人剛生了小少爺，這是喜錢，祁嫂子你們也是來得巧，沾沾喜氣。”
池靈苗一聽是沾喜氣的，拒絕的話說不出來，接過道謝。
祁九里拿過祁十香手里的籃子，拿掉上面的粗布，笑著給裘管事做了一揖，“恭祝貴府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裘管事，這是我們自家撿出來的雞蛋，算是我們微薄的賀禮，還請裘管事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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