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虎大威和他的兩千部下后，秦川又接見了牛正氣、馮功及蕭開河三人。
因永寧州是黃土高原入太原盆地和臨汾盆地的交通要道，來往商旅數(shù)量眾多，但四周又都是山嶺，盜匪眾多，時常出沒禍害周圍百姓和商旅，所以永寧州置有兩名同知，馮功就是其中一人，專管緝盜、江防、撫綏民夷。
另一個分管鹽糧的同知張桂寧，已經(jīng)死在馮功手上了。
牛正氣則是永寧州通判，專管訴訟，監(jiān)察包括宋權(quán)在內(nèi)的州內(nèi)所有官員。
蕭開河則是城內(nèi)開明士紳，為人多仗義，嫉惡如仇，樂施好善。
蕭家并不興旺，丁口不過二十，田地也只七百余畝，這點田產(chǎn)在士紳數(shù)量并不多的永寧城里根本排不上號，但蕭家在當?shù)氐拿麉s能蓋過其他人丁興旺田產(chǎn)眾多的豪族。
這次攻打永寧城西門，蕭家就出了大力，蕭開河暗中聯(lián)絡城中的有志之士，發(fā)動蕭家的長工、佃戶、鄰里、附近窮苦百姓等，聚了三百余人攻打西門。
早就帶著各自親信登上城頭的馮功和牛正氣趁機反戈，先殺張桂寧，鼓動衙役和其余鄉(xiāng)勇護院等反叛，城頭一時大亂，里應外合之下很快就被攻陷了。
其實，這三人對秦川和婁煩的事幾乎如數(shù)家珍，永寧州離方山堡很近，那邊發(fā)生的任何事都能傳到永寧州。
三人對秦川收留饑民、組織百姓興修水利、開墾農(nóng)田、均田到戶等舉措稱贊不已，又對秦川大敗建奴而敬佩有加，早就想轉(zhuǎn)投明主，為開創(chuàng)盛世盡一份綿薄之力了。
白天見到吳甡和杜應堂，尤其聽到杜應堂那番話之后，三人便立馬決定投效秦川。
于是就有了那一出鬼火連城，牛逢虎嘯。
秦川很看重這些開明官紳，不僅親自接見這三人，對他們以禮相待，還特意去蕭家做客，吃了一頓酒，以示對這三人的信任。
這三人秦川是肯定要用的，但也肯定要把他們分開，不能讓他們呆在同一個地方當官。
因為這三人放火的地方經(jīng)過精心挑選，所以三處大火很快就撲滅了，城內(nèi)也迅速恢復了秩序，并立即實行宵禁。
關(guān)帝軍連夜抄了幾家官紳和商賈的家，砍了一批腦袋，但沒找著宋權(quán)，這位知州大人就像人間蒸發(fā)似的，消失不見了。
直到第二天，整肅城中秩序時，一名投降的衙役才在一群饑民當中，發(fā)現(xiàn)了蓬頭垢面滿身污穢的宋權(quán)。
這位知州大人想假扮饑民蒙混出城，卻被自己微胖的身材給出賣了。
秦川沒殺他，按例留著換銀子。
在永寧城只休整了一天，秦川便帶著山貓兒和四千關(guān)帝軍繼續(xù)北上，直奔臨縣。
臨縣只是小縣，城內(nèi)雖有一千五百明軍，但城墻低矮，并不難攻。
劉有柱急行軍往興縣而去，過臨縣而不打，所以這座小縣城還得秦川親自去取。
至于永寧州，秦川把它交給了羅八。
秦川給羅八留了兩千五百兵力，加上方山堡那五百守軍，共三千兵力。
其中，永寧城留守一千兵力，東邊的吳城駐扎五百人，南邊的寧鄉(xiāng)也駐扎五百人。
羅八還派五百人沿著三川河一路西行，取沿途的村寨和青龍渡巡檢司，并最終攻取和吳堡隔河相望的軍渡村和孟門關(guān)，剩下的五百人，則去攻取州內(nèi)其他村鎮(zhèn)。
秦川已經(jīng)派人回婁煩告訴嚴三七，讓他再組建兩支建筑隊，馬上運鋼筋水泥到吳城、寧鄉(xiāng)、青龍渡、軍渡村、孟門關(guān)這幾個地方，他要在這些地方修建軍堡和墩臺，構(gòu)建難以逾越的南面防線。
虎大威則在秦川的指示下，帶著他的兩千部下，跟所有明軍降卒回婁煩接受訓練。
熟歸熟，該講規(guī)矩的時候，還是得按規(guī)矩來，和其他明軍降卒一樣，虎大威和他的兵都必須要經(jīng)過嚴格的訓練，才能拉出來打仗。
包括虎大威的人以及永寧州的其他降卒在內(nèi)，這一趟秦川共得了八千降卒，就算在嚴格訓練中篩除出兩千人，也還有六千兵力可用。
六千兵并不多，但對于現(xiàn)在的他的來說，卻是一股很重要的力量。
新招募的一萬五千新軍，正在緊鑼密鼓地訓練，明年開春，河套攻略開始的時候，這些新軍就能拉出來用了。
到時候，秦川得再提拔一批年輕將領(lǐng)，并重新調(diào)整軍制。
他現(xiàn)在的軍制已經(jīng)不太適應多戰(zhàn)線作戰(zhàn)了，得重新整編，并劃分戰(zhàn)區(qū)，任命更高級的領(lǐng)軍將領(lǐng)，盡量提高調(diào)度和反應的速度。
臨縣離永寧州約一百一十里，不用護送輜重和百姓后，秦川只花了兩天時間就抵達了臨縣。
永寧州陷落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臨縣，知縣胡仲興和山西西路參將彭升知道，臨縣已經(jīng)被徹底包圍了，他們已無路可退，也無險可守。
于是，秦川抵達臨縣的時候，胡仲興和彭升便領(lǐng)著一千五百守軍出城納降。
本著降者生逆者死的原則，秦川進了臨縣后只殺了幾個地痞潑皮，其他的官紳一個不殺。
但錢糧還是得抄的，幾家士紳的大量耕地，也是得吐出來的。
臨縣到手后，興縣以南兩百多里的這片土地，也納入了秦川治下。
秦川讓山貓兒留下來，并給他兩千兵力，讓他去攻取臨縣境內(nèi)所有村鎮(zhèn)，并嚴守黃河河畔的磧口渡和克虜寨兩個渡口。
秦川自己則率領(lǐng)剩余的兩千兵力繼續(xù)北上。
他要去剝白廣恩的皮了。
楊嗣昌和王樸率大軍趕到太原后，聽聞吳甡和王忠已經(jīng)放棄交城并南下設伏后，便急忙往介休一帶趕來。
還沒到介休，他們就接到了一個令他們傻眼的消息。
吳甡敗了。
八千大軍在靈石一帶設伏，結(jié)果被對方識破，剛開戰(zhàn)便立即潰敗。
兵馬倒是沒損失多少，更多的是暫時逃散而已。
但吳甡和杜應堂被對方生擒了。
而且，秦賊根本就沒往交城而來，而是在靈石折向西北，直奔永寧州而去了。
楊嗣昌聞言大驚，急急忙忙和王樸率領(lǐng)一萬二千大軍西進，趕赴永寧州。
可剛到汾州，就傳來又一條壞消息：永寧州陷落了。
楊嗣昌大驚失色，來遲一步了。
一時間不知該繼續(xù)挺進永寧州，還是該北上攻打古交鎮(zhèn)、三座崖等這些軍事?lián)c。
進永寧州的山路崎嶇，地勢險要，古交鎮(zhèn)和三座崖又建有軍堡，兩邊都不好打，一萬二大軍也未必能討到好處。
左右為難之下，楊嗣昌干脆停駐汾州，一面快馬往京師傳奏疏，一面等待河對岸洪承疇的捷報。
他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洪承疇身上了。
朔州以南，寧武關(guān)。
新任宣府總兵楊國柱奉旨率領(lǐng)八千宣大邊軍進逼寧武關(guān)，剛到陽方口的時候，就無奈停了下來。
因為陽方口新建了一座軍堡，與長城相連，像一顆釘子，牢牢扎在陽方口西側(cè)的山坡上。
道路倒是沒被堵，陽方口堡也被拆了，前路看似暢通無阻，實際上，這顆釘子就像一把斷頭刀，舉在陽方口上方，誰進去誰死。
除非拔掉這座軍堡。
可楊國柱聽說過這些灰不溜秋，沒有一絲磚縫的軍堡的厲害。
那可是炮轟不動，鐵釬撬不開的銅墻鐵壁。
他也知道關(guān)帝軍的火炮異常犀利，還有威力極強的震天雷，軍堡內(nèi)守軍似乎也不少，攻打這種堅不可摧的軍堡，無異于讓士兵們?nèi)ニ退馈?br />
楊國柱不是傻子，讓軍隊在陽方口外駐扎之后，就再也沒往前推進過。
反正圣旨只是讓他牽制秦川的兵力，主攻的是洪承疇和楊嗣昌。
只沒想到這一駐扎，就扎出了大問題。
大同西上路游擊將軍馬杰，以及井坪堡守備曹珪倆人，趁夜率領(lǐng)兩千三百部下越過陽方口，去寧武關(guān)叛投秦川了。
這兩人在建奴入寇大同時，都曾得到秦川的搭救。
曹珪駐守馬邑時，秦川派人勸說他帶百姓去朔州避難。
曹珪相信了秦川，果真救了自己和滿城百姓的性命，皇太極抵達馬邑后只得了一座空城。
馬杰死守山陰時，城池差點被建奴的大貝勒代善攻破，但秦川在馬邑一帶連敗建奴，并東進山陰，解了山陰之圍。
之后，馬杰也趕著全城百姓去朔州避難，并把山陰城搬空，同樣留了一座空城給皇太極。
這兩人走的時候還給楊國柱留了一封信，說他們此去不是因為秦川對他們有恩，而是要去轉(zhuǎn)投明主，守衛(wèi)黎民百姓。
看完信，楊國柱默然無語。
除了給京師發(fā)急報之外，他什么也沒做，依然領(lǐng)著剩余的五千七百宣大邊軍在原地駐扎，以此牽制寧武關(guān)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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