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公園幾十公里外、位于山腳下的一所荒無人煙的廢棄造紙廠。
蔣欣然手腳被反綁著，躺在她身旁的是還發(fā)著高燒、昏迷不醒的小女孩。
“蘇櫻，蘇櫻，你醒一醒……”蔣欣然用身子拱了小女孩幾下。
聶清哲笑道：“她可不是蘇櫻。”
在蔣欣然愕然的目光中，男人撕下女孩臉上的面具，露出她本來的面目。
“可西？”蔣欣然震驚地看著可西燙得泛紅的小臉蛋，“怎么會是可西？為什么？”
“這還要多虧了那個叫肖澈的男生，要不是我偷偷跟蹤他，觀察他，還不知道原來人的臉可以易容化妝成其他人的樣子。”
聶清哲一直躲在暗處，靜靜偷窺著和可西關(guān)系親密的所有人。
蔣欣然眼底滿是恐懼。
她盡量讓自己冷靜，想著或許好言好語能喚回他的良知。
“聶老師，我們好好談一談，你先放了我，我保證不會……”
不等她說完，聶清哲走近幾步，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輕蔑地笑道：“放了你，然后讓你去警察局報警嗎？就像你當初對權(quán)逸一樣。”
蔣欣然報警的事情，她只對慕鐘倫說過。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她驚恐地瞪著聶清哲，“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里，哈哈哈，從來沒見過你這么蠢的女人，居然會誤以為權(quán)逸那個膽小鬼會殺人。”
他隨后又大笑了好久。
捏起蔣欣然的下巴，他接著獰笑，“從見到你第一眼我就看中你，不過沒想到一切會這么順利，我連坑都不用挖，你就自己掉進去了。”
距離很近，兩個人四目相對。
蔣欣然看著聶清哲的眼睛，腦子里閃過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
這下她終于認出來了，眼前這個人就是當初自己在教室里遇見的變態(tài)殺人魔。
“為什么？”
女人汗毛倒豎，頭皮發(fā)麻，聲音顫抖，“為、為什么你會選中我？”
“因為權(quán)逸喜歡你啊，那晚看見你，我就認出了你是權(quán)逸偷拍照片上的女人。”
蔣欣然不解，“他在認識我之前就喜歡我？”
“你們可不是在三城小學認識的，而是在權(quán)逸他高考的那一天。”
打了一個呵欠，聶清哲用尾指掏了掏耳朵，一臉散漫的模樣，“關(guān)于你的事，權(quán)逸那小子和我講了幾十遍，我聽得耳朵都長繭了。”
“我的什么事？”
“一般我是懶得說廢話的，不過看在你蠢得像頭豬，連自己到底有多蠢都不知道的份上，我勉勉強強告訴你好了。”
隨后幾分鐘，聶清哲把權(quán)逸認識蔣欣然的原委說了出來。
好多年前，權(quán)逸高三。
高考那天，他忘了帶準考證，著急回家拿，路上不小心撞上了蔣欣然騎的電動車。
感覺來不及了，摔在地上的權(quán)逸低垂著頭，仿佛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你沒事吧？你怎么啦？”蔣欣然以為他摔壞了，擔心道，“不會腿摔傷了吧？”
權(quán)逸從小到大沒哭過，可不知道為什么聽見蔣欣然的聲音，他像是受了巨大的委屈，眼淚止不住流。
“喂喂喂你別哭啊，我看你穿著的校服，算是我學弟了……哎呀，對了，今天不是高考嗎？為什么你還在這里？”
“考不了了，來不及了。”
“怎么會來不及？還有十五分鐘呢，現(xiàn)在趕去學校，肯定來得及！”
“我還要回家拿準考證……”
不等他說完，蔣欣然一把拽起他，“快快快，別磨蹭了，我送你回家，然后載你去高考。”
一直低著頭的權(quán)逸終于抬起頭。
他聽見她對自己說：“沒到最后一秒鐘都不要放棄，因為連你自己都放棄了自己，沒有人能幫你，懂嗎？”
清晨的光灑在她臉上。
這個戴著眼鏡的女生，長得沒有很漂亮，但眼睛里卻閃爍著鼓舞人心的、不愿意屈服的自信。
那一刻她就是唯一的！
權(quán)逸真心覺得眼前的蔣欣然像一束光，把他從無望的絕望中拉了出來。
十幾歲的年紀，什么都不懂，感覺高考是一生最重要的事。
在他感到無望，想要放棄時拉了他一把的女生，被權(quán)逸深深記在腦海里。
他記得那天她載著他橫穿了好幾條馬路，馬尾辮順著風飄到他臉上，癢癢的。
“到了到了，”蔣欣然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一分鐘，你快點進去。”
權(quán)逸進校門前忍不住回頭，見蔣欣然燦爛地朝自己笑著招手，大聲喊著：“加油哦學弟，學姐相信你一定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學！”
聽聶清哲說完當年的事，蔣欣然整個人都是蒙圈的。
她隱約記得似乎是有這么一件事，但僅僅只是隱約，幾乎想不起來任何細節(jié)了。
“他因為我騎車送他去學校考試，就喜歡我了？”
“我也不理解，不過權(quán)逸說什么喜歡一個人只要一秒鐘……可笑得很，對吧？”
一秒鐘？
蔣欣然記起權(quán)逸曾經(jīng)好像說過類似的話。
“蔣老師覺得喜歡一個人需要多久呢？我覺得只要一秒鐘！用一秒鐘愛上某一個人，然后再付出一生去忘記，我就是這樣的人。”
當時蔣欣然完全不明白權(quán)逸在說什么。
就像是故意要讓蔣欣然內(nèi)疚難受，聶清哲還特地念了幾段權(quán)逸這些年在空間里發(fā)的說說。
“高考結(jié)束了！今天理綜考得不錯，謝謝早上遇見的那道光，告訴我不要輕言放棄。”
“又看見她了，想不到她家竟然離我這么近，只是我不敢上去和她說話。”
“高考成績出來了，本來想去市的，但一想到她在市，我還是報考本市的學校好了。”
“爸爸給我買了一部單反，讓我平時可以學學攝影，但我不知道拍什么。”
“今天去找廖狗玩，想不到竟然意外見到她了，她原來讀的是這所學校，我看見她一個人拿好幾個快遞，好想上去幫忙，但我不敢。”
“不知不覺偷偷拍了她好多照片，我是不是瘋了？我感覺我病得有點不輕。”
……
“從朋友的朋友口中打聽到她讀的是系漢語語言學，她畢業(yè)會留在市工作嗎？”
“不懂未來要干什么，聽說她在三城小學當語文老師，要不我今年也開始準備考教師資格證好了，剛好我也挺喜歡小孩的。”
念到這兒，聶清哲嘲諷地笑道：“慕鐘倫那天審問權(quán)逸，就是看了他的空間，覺得他不是兇手，把他放了，結(jié)果呢？
蔣老師你可真是神助攻啊，直接報警抓他，哈哈哈，我實在是太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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