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旻玥靜默了一會兒，咽下一瓣橙子，朝著少女微笑，先給予了肯定。
“你沒錯。你會這么做也不是因為你不夠完美，只是你修為不夠，受到外力刺激未免做法偏激，在這段學習的過程中你有很大的進步，但是現在的做法有些顧此失彼。”
石旻玥眉眼里仿佛又帶了一抹笑，不經意間就吸引住了亦玬的心神。
因為她一直專注于老師的神情和反應。
她心底也在害怕老師會為了此事而誤解自己，就像母親那樣。
同時聽到這話的時候，高高懸起的心平穩地放了下來。
“小丫頭你那時候忘記我教給你的那些東西了吧。”老師用的是肯定式，而不是問句。
在這之后，老師自然而然地開始嚴厲批評她。
先獎后懲，倒是石旻玥一貫主張的風格。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真正的禮儀并不是一面假面具，而是融入骨血的，成為你血肉的一部分。看來你現在還沒拿到這份可以看到更多風景的憑證，孩子你還太稚嫩，不過你還有時間。”
石旻玥忽然煽動著長睫，驚心動魄一笑，顯出一個成熟女人的俏皮和嬌艷，“不過我倒是希望丫頭你能在我回來以前能夠慢慢摸到那一方門檻，有些話我說再多，你也不甚明白，還是需要你自己領會其中之意。”
后來有次花會，是亦玬陪石旻玥參加的。游于園中時，偶然看到有少女折了花，學古代女子別在發上，卻也別有一番風姿。
石旻玥笑著對亦玬說，這丫頭讓她想起了當初稚嫩的亦玬，也總是惹些禍，像這個少女一般隨性率真。
而亦玬是她教過的孩子里學的最快，資質也是最好的，但同時是最讓她操心的。
可就那么看著她一路走來，心里也涌滿了細膩的感動與溫馨，好像做成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亦玬對老師諸多的想不到僅僅只是一笑而過。
可心底早就亂了分寸了，她縱使明白老師對她的苦心栽培，可沒料到在老師眼里心里，自己居然抱有這么大的一份期望在，雖然有時候連石旻玥自己都沒有發現。
而且，她還完成的那么好，她自己都想不到。
……
但，那些都是后話。
此時，亦玬姿態優雅的用完了一整盤水果沙拉，用餐巾擦拭過嘴角。
她剛剛花了點時間消化掉老師隨口吐出的話語，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從容地緩緩道：
“老師，我想我已經知道了我的不足了。我不該在暴怒的時候就將您的教導拋到腦后，還總不知道理智行事，做事太過偏激。也老是給您惹麻煩。”
少女那雙黑黝黝的眼干凈清明，石旻玥還能看到做錯事的失落與倔強，也有愧疚，卻不見絲毫躲閃之意。
她微微一笑，將自己的學生一大進步飛躍看在眼里，喜在心頭。
亦玬那時候還不知道，正是從那天開始的坦然自若，由此養成了她正直的個性。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人在暴怒的時候本來就沒有什么理智可言。但是你還是要在注意這一點，考慮好了再開口，使自己時刻保持冷靜再行動。”
“你能敢于承認自己的過失，丫頭我該好好夸夸你。”
亦玬略紅了臉，顯出不太好意思的模樣。
少女抬頭問道，“老師，我該怎么做才能再次避免發生這樣的事？”
卻見微微笑的老師瞇了瞇眼，嚴肅起來，“當你將禮儀徹底融入骨血的時候，真正成為一名淑女的時候，你就可以從容不迫了。”
“而在那以前，你需要經歷粉碎自己再重組的過程，可能會有些枯燥，也可能有些乏味，甚至可能布滿荊棘，但是我想你應該會慢慢懂得的。”
亦玬尚在懵懵懂懂中，仿佛心間突然被破開一扇窗戶，霎時間云淡風輕，撥開云霧見月明。
老師許久未曾見她，心里也挺想念的，就留了她吃了頓便飯。
說起來老師的手藝真的很好，菜肴香澤誘人，引得人食欲大動。
她吃過三兩次以后忘都忘不了這個味道。
有些時候，她甚至覺得母親燒的沒有老師做的便飯好吃。
亦玬被老師送到門口，石旻玥笑著道，“加油吧，丫頭，我希望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你的時候你能夠拿到那份憑證。”
她出了高級公寓，因為她良好的修養因此保安大叔沒有太難為她，按照程序簡單走了一遍就放她出了來，還沖她笑了笑。
繞著公寓前的花園走了出來，偏頭時她看到了一只灰色的小貓咪，她逗弄了會貓咪，心情極好地打車回去了。
……
坐在的士里的她想到明天就將要去報道，一時有些發愣。
回想起這被排的滿當當的一期暑假，心底也堆滿了沉甸甸的喜悅與自信。
風兒順著行駛的車牟足勁把自己臃腫肥胖的身軀鉆進狹窄的窗戶縫兒，分散成一個個削瘦的自己，落在少女的柔順的長發上。
仿佛一刻間像柔發劑一樣，瞬間冰涼了少女燥熱難抑的心。
重新回到別墅的亦玬迎面和管家王叔笑吟吟地打了個招呼，被發現自己似乎比往日都富有活力些。
母親又重新回公司處理事宜去了。留下小妹一個人在家里寫作業。
亦玬剛爬上二樓就聽到母親房間傳來的節目聲與歡暢的笑聲，也懶得去管，只略笑一笑就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不用聽都知道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妮子不會乖乖的坐下寫作業。
要么就是會紅著臉同她爭執，說自己已經寫了一大半了；要么就會很坦然的和她表示自己看會電視再寫。
經過一些時間的摩擦與相處，她已經摸透了孫雯。
但有一些時候，她也會感受到深深的無奈感與挫敗感，因為總有出其不意的事情發生。
進了房門，安靜地坐在書桌前，執起筆仔細地在潔白的筆記上耐心寫出一條條心愿和必須完成的任務。
直到一整頁紙近乎已經被寫滿，少女才露出知足的笑容來。
縱使前方布滿荊棘，只要是鋪在學習這條路上，她想自己還是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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