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走了沒多久，蘇微語便帶著人來了東宮。
“母后。”
鐘眠表情似乎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您來了。”
蘇微語看了眼她的眼色，忍不住彎唇笑了：“阿眠怎么了？怎么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鐘眠：“...”
母后到底是怎么看出來她不高興的？
“母后當然看的出來阿眠高不高興。”唇角微掀，蘇微語將粥端到手上，遞給鐘眠：“怎么樣？嘗嘗母后的手藝。”
鐘眠伸出手，剛想接過。
蘇微語卻像是想到了什么，頓了頓，又把粥收了回來。
手僵在半空的鐘眠：“...？”
“差點忘了阿眠的肩膀還受著傷了。”蘇微語彎了彎唇角，輕笑著開口：“母后喂你吧。”
喂她？
鐘眠毫不猶豫地拒絕：“兒臣不需要。”
“可是母后想喂。”
蘇微語眨眨眼，眼巴巴地看著自家兒子：“阿眠一定不會拒絕母后這個小小的要求的對不對？”
鐘眠：“...對。”
自家母后還能怎么辦？
只能寵唄。
這幾日天氣都很好，鐘眠因為受傷的緣故，便難得偷閑，躺在貴妃椅上，懶洋洋地瞇著眼睛曬著太陽。
忽然之間...
眼前強烈的光線一暗。
鐘眠睜開眼，驚訝道：“二皇兄怎么回來了？父皇派你辦的事情是都已經解決了么？”
鐘離笑笑：“眠眠受傷了，皇兄怎么能不回來？”
說著，他又看向鐘眠：“阿眠怎么樣？傷有沒有好？還疼不疼？還有...又是怎么受傷的？”
鐘眠默了默，回答：
“我感覺還好...傷口...也已經開始結痂了，疼自然也是不會再疼了的。”
“其他問題都敢回答，怎么到了最后一個，卻避開了？”唇角揚起溫和的笑，鐘離語氣溫和依舊道。
鐘眠頓了頓，沒說話。
...二皇兄...
似乎是生氣了。
“問過了，是因南嶼太子。”
身著黑袍的青年，神色冷峻，他緩步走開，在鐘眠面前站定，嗓音冷而沉：“眠眠為什么要幫南嶼太子擋箭？”
鐘眠：“...”
保持沉默。
得，又來了一個生氣的。
“那南嶼太子莫不是何處入了眠眠的眼？”鐘離嗓音溫和地笑：“竟令的眠眠不惜自己受傷也要護著？”
鐘眠：“不是...”
二皇兄這聲音聽著很溫柔。
但那只是聽著而已。
鐘眠很了解自家二皇兄——他越是生氣，臉上反而越是能笑得如沐春風。
“既不是，為何救他？”
鐘爵嗓音沉沉道。
為何救他？
鐘眠默了默，才開口：“因為他很像一個人。”
鐘爵擰眉：“誰？”
是誰在阿眠心里有這么重的分量？
那南嶼太子僅僅只是像，就能令阿眠不顧性命地去就他...那若是換成正主的話...
鐘爵不想深想。
“眠眠何時有了如此一位要好的朋友？”眸色微深，鐘離唇角微掀，語氣含笑：“皇兄們，竟然是毫不知情呢。”
“諸位皇兄不認識他。”
鐘眠垂了垂眸，語氣里依舊無波無瀾：“...這個世界上，大抵，只有我一個人認識他。”
秦夜很像一個人。
...一個直到現在，鐘眠都還能清楚地記得那人長相的人。
那是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一身華麗錦袍，俊美絕倫，風姿秀逸，腳步輕快，臉上掛著春風細雨般的笑。
她們只見過一次面。
鐘眠之所以記得他，并不是因為喜歡他，亦不是因為覺得他的容色出眾...
而是因為...
“看你這樣子，分明還是個小姑娘嘛...”少年臉上的笑懶洋洋的，周身無任何凌厲鋒芒的氣勢，卻令人感覺他有著無上的尊華：“...小姑娘啊，要不要吃糖？”
...他是第一個，將糖遞給她的人。
曾經，他是她暗黑歲月里唯一的光...這不是喜歡，就只是像一種信仰而已。
而秦夜，與那少年很像。
鐘眠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但莫名就是覺得，他們二人很像。
而原因...
鐘眠想到那日與秦夜一同逛街的時候。
...他將糖塞進她手里的時候。
就是那一刻，鐘眠突然想起了那個第一個給她糖的少年。
不過雖然他們二人很像。
但這也并不是鐘眠救秦夜的原因。
其實鐘眠自己都沒弄明白。
...她為什么，要救秦夜呢？
“只有阿眠一個人認識的人？”
鐘離彎著唇，明明心中已經警鈴大作了起來，偏偏面上卻是絲毫不顯：“那他現在在哪里？”
要是讓他知道了那個臭小子的去處...
鐘離想，他應該不至于把人弄死...
吧？
鐘爵也站在一邊等著鐘眠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
鐘眠將下巴擱在椅座上，語氣意味不明道：“想來，他應該不在這個世界吧？”
鐘眠說的“不在這個世界”...
的確是真的。
字面上的意思。
畢竟那個少年，的確不在這個世界上...因為九州中，并不存在那個國家...以及...
那個人。
不在這個世界了？
鐘離頓時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輕笑著開口：“...眠眠當時遇刺的時候，為何不用二皇兄送給你的那個兵符？”
兵符？
鐘眠表示自己早就已經把這個東西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畢竟她不喜歡依靠別人。
不過話說...
“二皇兄送我的，到底是何處的兵符？”鐘眠的語氣有點嚴肅。
“二皇兄送你的，并非軍用之兵符，而是私用的。”一旁的鐘爵對著她沉聲解釋道：“眠眠可曾聽說，凰影衛？”
“...凰影衛？”
鐘眠頓了頓，內心驚訝，但是面上依舊是一派平靜之色，她看向鐘爵：“四皇兄說的，可是那支前朝的頂尖暗衛隊伍？”
鐘爵和鐘離都點點頭。
鐘眠沉默了。
凰影衛，乃是前朝留下的一支暗衛隊伍。
前朝時，四國統一，前朝開國皇帝創造了這支頂尖暗衛隊伍。這支暗衛隊伍不受創造者轄制，只有手持凰影兵符者，才有資格調動這支暗衛隊伍。
后來，前朝覆滅，四國分立。
凰影兵符，也就變成了四塊。
不過這么多年過去...都沒有人使用過凰影兵符...大家都以為這只是一個傳說。
不曾想...竟是真的啊？
眨了眨眼，鐘眠眉心微緊：“二皇兄怎么會把這個兵符送給我？”
“自然是因為...”
揉了揉鐘眠的腦袋，鐘離彎著唇，眉目溫柔地笑道：“...眠眠你，值得我送你這塊兵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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