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
一匹駿馬之前。
無數(shù)兵士后面。
一個人，站在那里，半晌動也不動。
站在帳篷之前的方莫，呆呆愣愣的。
“你們，還要再來一次嗎？我們只是想要活著，這有錯嗎？有錯嗎？啊！”
“我們都有了孩子，有了妻子，為什么你們不能放過我們？”
“現(xiàn)在的你們，跟當初的他們，有什么區(qū)別？”
“有嗎？”
“你們沒有！”
“你們也是一群屠夫，什么來救我們，不過是為了破壞我們的生存！”
“你們都不是人！”
……
那些人見到方莫呆滯，一個個的都開始張口罵了起來。
震撼。
說實話。
他們說出來的這些，方莫是從來從來沒有想過，所以他直接被震在了當?shù)兀耆耆桓蚁嘈牛@些人竟然是這樣。
是啊。
他們現(xiàn)在這么做，跟當初的那些人，有什么區(qū)別呢？
不，區(qū)別還是有的，當初對方要的是人口，糧食，而他們來這里，卻是要趕盡殺絕。
比他們還要狠辣。
可這錯了嗎？
就說來漁陽的兩年，基本上年年幽州遼東等地被扣關(guān)，還有并州，被殺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哪怕是被稱之為內(nèi)陸的冀州，照樣也有不知道多少人喪命在鮮卑的手中。
凡是漢民，有幾個不想報仇的？
所以他想出了絕戶計，要的就是將這些人所有可以找到的有生力量，全部殺光。
他也沒錯啊。
他是為了更多的大漢百姓，從此之后不再被侵擾，甚至逼迫到鮮卑不得不從此遠離，就跟匈奴一樣，一直逃竄到如今的羅馬帝國。
他們死不死，跟自己等人關(guān)系不大。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這里竟然還有一批人，原本是來自于大漢，如今卻變成了這樣。
該怎么處理？
關(guān)羽的目光，說明了一切，他的提議就是一個，那就是殺！
因為這些人不殺，早晚便是邊關(guān)大患。
身為一個將軍，他必須要做到這一點。
但是，他卻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相信方莫。
這個四弟，每次都可以出一條比較好的計策，完美的解決所有事情。
可現(xiàn)在。
方莫真的能嗎？
他不能。
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這些人，說不定就是未來種族大融合的一種前提條件，如果殺光了……
是，他們從此就跑掉了，之后他們也可以來到這里建城。
可那之后呢？
方莫頭疼欲裂，他實在是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的一個可怕決定，竟然要讓他來下達，他不知道，他也不明白。
折磨。
沒錯。
對他來說，面前的一切，便是一種從內(nèi)而外的折磨。
不殺，未來的他們，必然會成為邊關(guān)大患，到時候無數(shù)的百姓，肯定會死在他們某個人的屠刀之下。
要是殺的話……
那他跟鮮卑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最后，他將目光看向了關(guān)羽，這一次他不想做主了。
見到方莫的目光，關(guān)羽渾身一震，緊接著示意兩個人將他先攙扶到后面去。
他望著面前的這些人，閃過一道極為復(fù)雜的色彩。
最后，他冷冷的道：“殺！”
噗噗噗！
一顆顆的人頭落地，他們帶著不甘，帶著恐懼，帶著猙獰，帶著憤怒，離開了這個世界。
“你們，還不開始自己的盛宴嗎？”關(guān)羽輕輕地開口。
然而。
他看到的，卻是無數(shù)雙清泉一般的目光。
不是單純，而是一種遵守紀律一般的色彩。
見到這些人的目光，以及他們這種站在原地并沒有要做出什么的表現(xiàn)，關(guān)羽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大哥，您看到了嗎？這些人，都是四弟訓(xùn)練出來的，他們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會去欺負其他人，我們終歸跟鮮卑不同！”
“我們，不是鮮卑！”
關(guān)羽重重的攥緊了拳頭，雙目當中則是一片釋然。
他就不難受嗎？
不可能的。
身為一個河?xùn)|人，他的心情才是最復(fù)雜不過呢，甚至剛剛，他還想到了自己要是在這里，將會是個什么樣的表現(xiàn)。
那一刻，他無比絕望的發(fā)現(xiàn)，要是為了兒子，為了妻子，他也會奮起反擊，而且在第一時間就會殺了方莫，殺了他自己。
所以他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代表著正義。
人都會懷疑，哪怕是最兇殘的人，照樣也會。
只要是人，都會有自己心中最柔軟的一塊。
關(guān)羽是河?xùn)|人，他當然可以直接想象這一幕的發(fā)生。
不過。
當他看到無數(shù)雙根本不為所動，且堅毅非常的目光時，他忽然明白了過來。
自己的兵馬，跟其他人完全是不同的，跟鮮卑，更是一點都不一樣。
那些人。
不僅僅會過來擄掠糧食，還會對女人下手，更會讓無數(shù)的人慘死。
而他的人，卻不會。
“凡身高超過五尺者，一律殺之！”
“女人，就不要殺了，我忽然覺得，做另外一件事，可能更加的有意義�！�
“爾等出發(fā)，將所有的羊砧，全部燒掉�！�
關(guān)羽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這個命令，可能有點仁慈，甚至?xí)粝聼o窮的禍患，但是卻足夠了。
羊砧是什么呢？
說白了，這是一種冬天那些畜類休養(yǎng)生息的一種東西，要是沒有了這個，一旦到了晚上，這些畜生就會一個個的堆積起來。
最先記錄于霍去病的兵法當中，方莫發(fā)現(xiàn)了之后，便如獲至寶。
畢竟，就是這么做了之后，將整個匈奴都給趕跑了。
沒辦法。
一點東西都沒有了，不跑的話，要是再來一次，那可就真的絕種了。
所以，這一次關(guān)羽選擇了同樣的戰(zhàn)斗方式。
他不殺女人和孩子了。
人，總是要有那么一點堅持的。
“你不該。”
方莫躺在柔軟的被子上面，心卻異常的寒冷，顯然他聽到了對方的話，此時的他，雙目無神的看著天空，道：“留下來，她們都是禍患�！�
“我知道，可我下不去手，而且我是這一次的主帥，最主要的是……”關(guān)羽說到這里，輕笑了一聲道：“當初，你是不是說過，會有一種很簡單的方法對付他們？到時候，根本不用流血死亡，甚至?xí)尨鬂h多出無數(shù)人？”
有是有。
可現(xiàn)在的方莫，心如死灰，就想殺人。
什么辦法呢？
很簡單，將所有人，都打散，然后分配到整個大漢所有的版圖之內(nèi)，而不是僅僅放在某一個地方。
這樣解決，最簡單，也殺人最少。
但現(xiàn)在，他不夠資格。
因為，劉備都只能算個屁，他連屁都不算。
還有……
他剛剛遭受了刺殺，距離死亡，不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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