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走出醫(yī)院的時候看起來很高興,慕容雨彬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感覺自己家的白菜被豬拱了。
“你還笑,媽要是知道你和顧景遇先上車后補票,不罵死你才怪。”
謝瑤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和孕育著她和顧景遇的孩子相比,被母親罵幾句已經(jīng)無足輕重了。
“本來,她想給你一個驚喜的,結(jié)果,驚喜就變成驚恐了。”
慕容雨彬冷笑著,繼續(xù)說道。
“我當時真不忍心告訴她孩子已經(jīng)沒有了。
可是,這種事想騙也騙不了。
當時,我對她說:姐,可能是你們緣分淺吧,媽不是總說,父母和孩子是要講究緣分的……”慕容雨彬并不太會安慰人,而這種毫無意義的安慰的話,他甚至連說都說不下去。
他看到謝瑤眼中的光亮一點點泯滅,她整個人好像都瞬間枯萎了。
謝瑤坐在床上,一句話不說,只是一直在發(fā)呆,然后,一顆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來,再然后,淚水不停不停的往外涌。
謝瑤流產(chǎn)之后,情緒幾近崩潰。
起初的幾天,不吃不喝也不睡,一直坐在病床上發(fā)呆,只能靠著輸液勉強維持生命。
整個人迅速的消瘦下去,瘦的幾乎不成樣子。
慕容雨彬說到這里,看向顧景遇。
他站在那里,起初一直在聽,后來,根本看不出他究竟有沒有聽進去。
他就像是一尊風化了的雕像,一動不動,好像連呼吸都靜止了。
慕容雨彬勾起唇角,溢出一抹諷刺至極的冷嘲。
現(xiàn)在才難過,真的太晚了點兒。
“你們顧家的人,還真是有情有義。
我姐手術(shù)后的第二天,你父母,還有你哥嫂,就組團來了醫(yī)院。
你媽像模像樣的在醫(yī)院陪護了一個多星期,卻閉口不提你和我姐的事兒。
每次我們問起你,她都各種理由的搪塞。
從我姐入院,一直到出院,你連面都沒露過。
后來,我爸親自出面,把你和我姐姐的事提到了明面上。
你家人終于敷衍不過去了,開口就讓我們提賠償條件,當我們慕容家是要飯的一樣,想怎么打發(fā)就怎么打發(fā)。
你那個大嫂,理直氣壯的說,我姐是自己出了車禍,和你們顧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顧家絕對不可能娶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進門。
本來,我姐并不清楚她已經(jīng)切除了部分子宮的事情,結(jié)果,被你嫂子一嚷嚷,她什么都知道了。
我爸氣的臉色鐵青,媽險些氣昏過去。
如果不是我姐不想鬧,你以為這件事會這么輕易了結(jié)?
你以為我們慕容家就那么好欺負!”
面對慕容雨彬的憤怒和嘲諷,顧景遇一句話也沒有說,他仍然僵硬的站在那里,黑色的眼眸中一片渙散。
他不停的問自己,謝瑤出事的時候,他在哪里?
哦,那時候,他被他媽和大哥騙去了國外,一直在國外考察。
他們告訴他,他和謝瑤需要冷靜一下,等彼此冷靜下來,才能心平氣和的解決問題。
顧景遇出國之后,忍不住思念,給謝瑤打過幾次電話,卻一直無法接通,等他考察結(jié)束后回國,謝瑤已經(jīng)失蹤了。
后來,他前后換了十幾家私人偵探社,甚至動用過手里的關(guān)系,卻什么都沒有查到。
是啊,他家里的人刻意的想要隱瞞他,早已經(jīng)把痕跡抹的干干凈凈,他怎么可能查到呢。
顧景遇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傻瓜。
“我姐出院之后,你們家的人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慕容雨彬又說。
當時,他氣不過,揚言要鬧去顧家,讓顧景遇負責。
可是,謝瑤說:“孩子生下來,才需要爸爸負責。
現(xiàn)在,孩子沒了,要他負什么責呢。”
她說話的語氣很淡,也很平靜,甚至帶著一點點的嘲弄。
可是,聽起來那么讓人心酸和心疼。
后來,謝瑤出院回家。
她表現(xiàn)的很平靜。
乖乖的吃飯,乖乖的吃藥,因為車禍造成了右手粉碎性骨折,她甚至乖乖的配合復建。
謝瑤以前就是一個安靜的人,出院之后話就更少了。
但楊曦與慕容雨彬和她說話,她都會回答,語氣平靜,條理清晰,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起初,楊曦和慕容雨彬還十分擔心,怕謝瑤會想不開,但慢慢的也放松了警惕。
那時候,謝瑤出院后整夜的失眠,醫(yī)生開了一些安眠藥。
楊曦每晚睡前給謝瑤一片。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謝瑤會把藥片偷偷的藏起來,藏到足夠致死的分量。
然后,趁著楊曦和慕容雨彬不在的時候,吞藥自殺。
幸好,那天慕容雨彬落了文件回家來取。
他看到謝瑤安靜的躺在床上睡著,穿著最美的裙子,披散著一頭漂亮的長發(fā),肌膚干凈透明,像個睡美人一樣,很美,也很美好。
也許,是雙胞胎兄妹的心靈感應(yīng)吧,他莫名的感覺到謝瑤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流逝著。
“當時的畫面,好像刻在我腦子里一樣。
她躺在那里,正在一點點的死去,死亡明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發(fā)生在她的身上,竟然可以那么美。
也許,死對她來說的確是一種解脫,可我不想讓她死,我撲過去,想要用力的搖醒她,可她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然后,我叫了救護車,把她送去了醫(yī)院,洗胃,搶救,一番折騰,她終于醒了。
可是,她醒來之后,臉上的表情非常的痛苦。
我不知道是洗胃太難受,還是她心里太難受。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抱著她哭。
求她別死,求她別丟下我和媽。”
慕容雨彬的眼睛通紅,嗓音沙啞哽咽。
他再次看向顧景遇,冷聲質(zhì)問,“憑什么?
這些年,她過得那么苦。
你憑什么心安理得的享受生活。”
顧景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胸膛急劇的起伏著,俊臉幾乎褪去了血色,難看到極點。
他踉蹌的后退了兩步,整個人像是傻掉了一樣。
謝沐風認識顧景遇這些年,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張揚霸道到了極點。
這也是謝沐風第一次看到顧景遇這么狼狽失控。
而能夠讓他失控的,大概也只有謝瑤一個人了。
顧景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病房的。
他一只手撐著墻壁,胸口急促的喘息。
胸腔內(nèi)的某個角落,好像失去了什么,不停的絞痛著。
那種痛,痛到無法呼吸。
顧景遇手掌緊握成拳,極力的維持著平靜。
然后,腳步沉重的走進醫(yī)生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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