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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里頭那張拔步大床發(fā)出嘎吱搖晃的聲音,月桂吐了一下舌頭,做了個(gè)手勢(shì),招呼小丫環(huán)掌了燈趕緊走。
她實(shí)在是不明白,那種事就那么好?以至于王爺要夜夜笙歌,樂此不彼。
還不到放冰盆的時(shí)侯,因?yàn)榕聼幔蚤_著窗,但沒人敢聽楚王爺?shù)膲牵萸拔莺蟮娜松⒌靡桓啥䞍簦敌l(wèi)們紛紛隱在黑暗中,與夜『色』混為一體,一道修長(zhǎng)的身影立在綠荷的窗前,那是賈侍衛(wèi),挎著長(zhǎng)劍,身姿筆挺,卻是一臉眼巴巴的模樣,象個(gè)想吃糖的孩子。
他真是弄不懂,連月香都成親了,綠荷為什么還不肯嫁給他,說什么王妃跟前短了一個(gè),她不能走。屁話,短了就再找一個(gè),最好是找一雙,回頭頂綠荷的缺,可人家又說了,新來的怕不合王妃的意,還是相熟的用著舒心,小王妃倒是舒心了,可他呢,年紀(jì)也不小了,怎么沒人管管他舒不舒心?
眼見月桂和幾個(gè)小丫環(huán)象做賊似的從屋里出來,他就知道王爺又在快活了,艷羨的嘆了一口氣,思忖著,得找機(jī)會(huì)跟小王妃說道說道,可不能因?yàn)橥降芫桶褞煾档⒄`了。
床搖的聲音總算停下來了,白千帆慵懶的伸了一下胳膊:“王爺你得悠著點(diǎn)兒,趕明兒床都被你搖得散架了,這拔步大床可不便宜,造得跟房子似的,跟咱們北方的坑床一點(diǎn)都不象。”
墨容澉把腳踩在圍欄上撼了撼,果然又有嘎吱的聲響了,他頗有些傲驕的道:“這恰恰能證明本王的威武神勇。”
白千帆瞟了他一眼,輕輕切了一聲,手蓋在自己肚皮上:“這么久了,怎么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
墨容澉愣了一下,撐起身子問她,“你想要孩子了?”
“難道王爺不想?”白千帆奇怪道:“王爺不喜歡孩子?”
“當(dāng)然不是,咱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會(huì)不喜歡?”只是不想她這么早就生孩子,她自己還是個(gè)孩子呢,他想多養(yǎng)她幾年,等她再大一點(diǎn),再綻放一點(diǎn),到那時(shí),再來孩子吧,現(xiàn)如今,他有她就夠了,不想讓孩子分了她的心思。
他輕輕『摸』她的肚皮,“你從前有女科上的『毛』病,要懷上只怕不容易,橫豎還小,咱們不著急。”
“可我想給王爺生孩子,我都十六了,也不小了,要不是咱們蹉跎了那么些日子,我早該有了。”
墨容澉笑話她,“你自己還是個(gè)孩子呢,哪有做娘的樣,沒的孩子生下來也是個(gè)不著調(diào)的。”
“我『奶』娘說,女人做了娘親,自然就成熟了,有個(gè)『奶』小子天天兒抱在手里,心里裝的事就多了。”
他把她往懷里攏了攏,認(rèn)真的說,“我不要你心里裝太多事,象現(xiàn)在這樣簡(jiǎn)簡(jiǎn)單單多快活。”
白千帆貼在他懷里不吭聲了,她知道在墨容澉心里,她比孩子重要,都說生孩子是女人命中一劫,他大概是太緊張她了。但她想要個(gè)孩子,一來是她喜歡孩子,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的多好玩啊,二來她總覺得自己的親人緣太薄了,雖然現(xiàn)在有了夫君,但那還不夠,還得有孩子,老了還得有媳『婦』兒,孫子,湊一大家子,才叫圓滿。
“別想了,睡吧,”他親親她的額頭,大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拍打著,把她當(dāng)成個(gè)孩子。
明明剛才那么累,白千帆卻沒有一點(diǎn)睡意,她蹭了一下,找了個(gè)舒服的位置窩著,說,“我不給王爺生,橫豎有人生。”
墨容澉沒想到她繞不開這個(gè)話題去,愣了一下,低頭看她,“你瞎想什么呢,我同你解釋過了,我和珠兒……”
“我不是說珠兒姐姐,”白千帆惆悵的望著賬子上的花紋,“我說的是修姐姐。”不管她和墨容澉怎么好,修元霜總是楚王爺名正言順的側(cè)王妃。現(xiàn)在是見不著面,可將來呢……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zhǔn)。
墨容澉早把修元霜忘到旮旯犄角去了,冷不丁聽白千帆提起來,不由得一愣,繼而又笑了,捏她的鼻尖,“你這小人精,怎么吃起這種飛醋來了,她在北邊,咱們?cè)谀线叄疽姴恢姘 !?br />
“可她依舊是王爺?shù)膫?cè)王妃。”
“胡說,我走了,她怎么可能還在楚王府,定是早就家去了,與我不相干了。”
“萬一皇上為難她怎么辦?”
“皇上知道我與她關(guān)系不好,加上修敏的面子,不一定會(huì)為難她的。”他滑下來,親她的唇角,“乖,睡吧,別為不相干人的『操』心。”
“那孩子……”
“孩子的事,我再使把力,”墨容澉輕笑,“爺天天兒這么賣力,我就不信得不來孩子。”
“聽說這事得悠著來,做勤了反而不好,得等上幾天……”
“沒有的事,”墨容澉一口咬在她唇上,“你再不睡,我可對(duì)不住了……”
——
臨安城,夜『色』里的楚王府陷在一片黑暗之中,看起來有些凄涼,人人都以為這里人去樓空,是座空『蕩』『蕩』的王府,可是在后院里,還有個(gè)院落是亮著燈的,并不甚明亮,從油光窗戶紙里透出模糊的一點(diǎn)光亮。
修元霜做完功課,準(zhǔn)備就寢了,秋紋站在身后替她梳著頭,欲言又止。
修元霜看她一眼,拿起小銀剪剪燭臺(tái)上的燈芯,:“說吧,什么事兒?”
秋絞抿了一下唇,“主子,老爺說,王爺,已經(jīng)找到王妃了,眼下兩人正在一起呢。老爺要奴婢勸您,別守著了,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了。”
修元霜手一抖,險(xiǎn)些將整根燈芯都剪下來,屋子里倏的一暗,那截短短的燈芯憑著一丁點(diǎn)的火星子,搖搖晃晃,居然又重新亮了起來。
她唇邊噙著一絲冷清的笑,“果然皇天不負(fù)有心人,還真讓他找到了,我得恭喜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秋紋小心翼翼看她眼『色』,“奴婢覺得老爺說的沒錯(cuò),朝廷都決定分江而治了,再這么等下去,不是辦法,不如趁早替自己打算打算。”
修元霜將小銀剪往桌上一擲,板著臉道,“我還是那句話,除非我死,否則絕不出府。”
秋紋看著她臉上的決然之『色』,在心里喟然長(zhǎng)嘆,花一般的年紀(jì),就這么葬送在無盡的等待之中,可憐她家小姐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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