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百姓喜歡關(guān)撲，那是因為真愛。51xs
翌日。
火油鋪子面前，就擁堵著一大群來圍觀，期待以小博大，享受不經(jīng)意間發(fā)家致富的竊喜的無知百姓�？上�，京城的百姓的驚喜一點都不含蓄，甚至有點用力過猛的樣子。
這不，這位中了一套火油燈的漢子，叉著腰，對著店鋪內(nèi)的伙計大喊“還等什么，麻溜的快拿老子的寶貝過來！”
躲在店鋪后院，聽消息的郝隨剛一口熱茶寒在口中，就猛地噴了出去。引起周圍一干人緊張不已“公公，您這是什么了？”
“有沒有嗆著？”
郝隨急促的咳嗽了起來，彎腰臉紅，如同被煮熟的大蝦。他有點呆不下去了，這百姓什么口味啊？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好不容易緩和了過來，郝隨急匆匆的丟下一句話“你們幾個盯著，咱家去別地看看�！�
“公公，這好戲還沒開場，您是不是再等一等？”李邦彥在邊上幫腔，他也發(fā)動了太學(xué)的關(guān)系。對于京城的百姓來說，太學(xué)生都是人上人，將來都是要當(dāng)官的主，可不是普通百姓的身份能比擬的。太學(xué)生要是追捧，百姓自然信服。就等著立功的李邦彥，卻發(fā)現(xiàn)身邊最大的依仗要撤了。
可問題是，郝隨，郝公公，這位臉上總是帶這溫和的笑容，宛如個模樣周正的老太太的家伙心態(tài)崩了。
他落寞的擺擺手，惆悵道“你們盯著就行了，咱家不懂做生意，就不摻和了�！�
說話間，他挪動拖沓的步子，再也沒有在皇宮里，買著小碎步的穩(wěn)當(dāng)和迅捷。
就在郝隨離開不久，李邦彥準(zhǔn)備的后手終于出現(xiàn)。
讓一群太學(xué)生做托，肯定不容易。
但是好在太學(xué)生都容易被蠱惑，有人說中了一套指路明燈就有人忍不住也想要。他們要的不是這套不值三瓜兩棗的火油燈，而是這美好的寓意。
“我中了，我終于中了！”
“這是個好兆頭！”
“快將本公子的指路明燈拿上來�！�
“多謝煥齊兄弟，你快來試試運氣！”
“沒中�！�
“伙計，再來一次！”
邱宣懷打點好的三個鋪子，在靠近太學(xué)附近的鋪子，一直奇怪的延續(xù)著一群根本就不在乎火油燈，甚至不在乎關(guān)撲券價的顧客。他們來的目標(biāo)就是一個，摸到甕中的那顆寫著紅彤彤大字的中字木球。
最后統(tǒng)計下來，其他的鋪子根本就無法比得上太學(xué)附近這家鋪子。
這種動不動就摔出一把交子的豪橫賭徒，確實平日里難見。就像是在太學(xué)之中，打麻將頗為風(fēng)靡。摸到其他牌也就算了。但是一旦有太學(xué)生摸到紅中，頓時面露喜色，似乎他們還沒有打完牌，就贏了人生似的驕橫。
要是李逵看到太學(xué)是這個樣子，肯定會不屑的說上一句“一幫可憐蟲�！�
大宋的太學(xué)要是真這樣下去，今后出來的還能是什么人？
一群整日提著僥幸做事的官員？
好在大宋的太學(xué)輪不到李逵禍禍。
“什么時辰了？”
“快子時了吧？”
邱宣懷盯著幾個賬房，一遍遍的清點銅錢。沒辦法，關(guān)撲的奧義就是以小博大，中獎率可以故意放低，但是關(guān)撲券的價格售賣絕對不能太高，就算是因為臨時應(yīng)對，關(guān)撲券變成了摸獎，也是如此。用九十九個白球，放進一個紅色木球作為獎勵，這應(yīng)該說得過去。也不是沒人中獎，只是中獎率降低了而已。只不過售價有點坑人，十文錢一次。價格便宜，這就給結(jié)算造成了大麻煩，都是銅錢，很少有銀子這樣的硬通貨，交子也不多。
沒辦法，明明能夠掙錢的路子，眼睜睜的看著溜走。自己這一關(guān)都過不過去啊！
邱宣懷等待著最終售賣出的結(jié)果，拿出去的獎品油燈在預(yù)料之中，又在預(yù)料之外，有四百多套。
“邱管事，都算出來了，足足有809貫5吊二十錢之多。不知道本錢多少，是掙是賠錢？”
就八百多貫的銷售，這點錢對于邱宣懷真不值一提，但獲利卻讓人驚喜。雖說比預(yù)期的少了一些，畢竟有些豪橫的主顧，非要中獎不可的死賴著不走。最后無奈，送出去一套的也有。
而邱宣懷遲疑的不是什么火油鋪子，而是關(guān)撲。快七倍的利潤，這還是按照銷售價來算的，要是按照成本，就更低了。
這買賣可要比賣火油掙錢多了。
怎么辦？
是繼續(xù)做無良奸商，還是見好就收？
摸獎銷售這不算什么稀罕事，在京城，就大相國寺的萬姓交易坊市，天天有各種各樣的摸獎。獎品無一沒什么新意，缺乏讓人癡迷的關(guān)注點。
邱宣懷坐在椅子上，沉吟了良久，才對身邊的掌柜道“明日照舊。等……少爺?shù)诙鹩瓦\送過來之后，就開始正常售賣�！�
可惜了，這門來錢快的生意。
一天就小一千貫，這一個月豈不是要三萬貫，一年三十六萬？
想，可以這樣想，但賬可不能這么算。
畢竟關(guān)撲銷售，也就是一開始的十天半個月才會讓人感覺新奇，真要是過了這段日子，火油燈在京城變成不稀罕的物件，關(guān)撲也就難做了。邱宣懷又覺得忽視了李逵的囑咐。擔(dān)心李逵事后知道怪罪他，干脆就直接了當(dāng)?shù)膶懶�，告訴原由。
原因很簡單，用關(guān)撲，可已將開設(shè)店鋪的房子都買下來。
將買賣變成無本經(jīng)營。
不知不覺之間過了十來天。
這日，大隊的馬車押送著貨物，從城內(nèi)的碼頭運送到了火油鋪子。阮小二從船上下來之后，急匆匆趕到了邱宣懷這里，一把抓起邱宣懷面前的茶壺，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然后大大咧咧的問邱宣懷“火油燈賣得如何？”
“還剩了一些�！鼻裥麘演p聲道，他見阮小二面色驚詫的表情，心頭不免緊張起來。畢竟是自己住作主張，可架不住也全盤否定了少爺?shù)拿畎�！這要是追究起來，豈不是要壞事？
果然，阮小二聽到火油燈似乎不太好賣，頓時急了“少爺就差發(fā)動整個延安府的百姓去煉火油了，這要是賣不出去，豈不是要壞事？”
老李家有錢，也虧得起。
但延安府的百姓沒錢，除非李逵用自己的錢買進剩余的火油。這豈不是賠本賺吆喝嗎？
邱宣懷急忙攔住張嘴要喊叫的阮小二，低聲道“我這里是別有情況�！�
說話間，他就將這幾天沒有售賣火油燈，而是變成了關(guān)撲的路數(shù)說一遍。然后神神叨叨的說了一句“賺了這個數(shù)。”
“一萬貫，怎么可能？”
阮小二盯著邱宣懷良久，才咬著后槽牙道“你個奸商！”
邱宣懷苦笑不已，轉(zhuǎn)移話題問“對了，少爺身邊不能沒有人。你要是離開了，魯達這廝可是個不消停的貨色。萬一少爺要用人，豈不是要壞事？”
阮小二搖頭道“不礙事，有龐大哥在一點問題都沒有。少爺讓我來京城，另有用意。你知道京城的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何西軍又要打起來了？”
“西軍，是西夏打過來了嗎？”
“不是，是青塘吐蕃。少爺也奇怪，青塘吐蕃沒了西夏的幫襯，竟然還敢和我大宋叫板？可平日里豪氣萬丈的少爺，卻感覺不對勁。好像是秦鳳路故意和青塘吐蕃過不去，這才在邊境有了小規(guī)模的交戰(zhàn)。少爺以為京城出現(xiàn)了變故�！�
邱宣懷不過是李家的管事，雖說權(quán)柄不小，也就是在李府之內(nèi)。出了李家的府邸和商社，可沒有多少人會給他面子。再說了，軍國大事，他哪里有資格攙和？
他也看不透其中的關(guān)鍵，只好讓阮小二去問京城的明白人。
關(guān)于朝堂的消息，沒有人比郝隨更合適了。
郝隨抱著自家的娃，見了阮小二，宛如慈父，笑得爛漫如花。努嘴問阮小二“你這小猴子，平日里可看不上咱家的府邸，今日怎么來了？”
“那個郝叔，我這不是避嫌嗎？”郝隨恨不得一腳踹死阮小二，就你著長相，我家后院的母狗都看不上你。有什么嫌可以避的？
“乖乖，這孩子粉嘟嘟的，挺有趣��！”
“有趣像話嗎？這叫吉人天相，懂不懂？”
阮小二不要臉的往前湊，開心的玩弄著孩子的小手，問了個讓郝隨氣地翻白眼的問題“這孩子挺好玩，誰家的？”
郝隨多不容易啊！
不惑之年才當(dāng)上爹，當(dāng)然，這話沒臉往外說。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一個宦官當(dāng)?shù)�，這肯定是個凄美的故事。可阮小二這廝上來就給自己臉上糊了一把屎，就算已經(jīng)不能算是個健全的男人了，郝隨也不能忍下這口氣。
將孩子交給奶娘，郝隨抄起手邊的茶碗就要砸人，阮小二舉著雙手，彎著腰嬉皮笑臉道“我想起來了，這是郝叔叔你的親兒子。”
“親兒子差點，但這孩子在老夫心中，比親兒子都親�！碑吘故腔鹿�，說自己有了親兒子，這話徒遭人笑話，郝隨惡狠狠地瞪了著阮小二道“夜貓子進宅，準(zhǔn)沒好事。說吧，到底找老夫來做甚？”
“郝叔，出事了，西軍打起來了�！比钚《泵Π醋『码S的追問，匆匆道“是青塘吐蕃，我家少爺納悶是否是朝廷要對青塘用兵了，派我特地來京城問問�！�
“打起來，怎么打起來的？”郝隨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剛離開西北，根本就不想回去。京城的老婆孩子，難道不香嗎？
阮小二斜靠在郝隨對面的廊柱下，翻著肚皮無賴道“我要是知道，還能來問您老嗎？”
“你等著，哪兒也不許去，我找個朋友來，你跟他說�！�
等了足足兩三個時辰，童貫才匆匆來到了郝隨府邸，進門就拱手道歉“郝兄，兄弟來晚了。”
郝隨忙客氣道“童兄在陛下跟前當(dāng)差，這才是天大的事。我這里晚些不要緊，還勞煩童兄跑一趟，讓為兄才臉紅�！�
阮小二見到童貫的那一刻，有點不耐煩，怎么是這個老陰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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