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緣分，生死興衰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
不過就是入贅而已，入就入。
難不成入了贅，他就不是蕭驚瀾，不是燕云之主了？
開口正要再說些什么，正好鳳無憂也轉(zhuǎn)過身。
因為離得極近，鳳無憂嚇了一跳，倉促地后退了一步，略微防備地看著他。
那一個瞬間，蕭驚瀾腦中某處忽地一動。
“無憂，你當(dāng)年逃亡之時，可是穿著一件粉色的小裙子？”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忽然自蕭驚瀾口中吐出。
那么久遠(yuǎn)的事情，早就該忘了。
但……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太過慘烈，所以鳳無憂對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記憶猶新。
尤其，是那個靈魂與自己融合之后，更是幾乎能想起所有事情。
她回憶著，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乎，是穿了一件粉色的。”
蕭驚瀾眸中迸出一絲精亮光芒：“那你可還記得，你逃到芳洲邊界的時候，有沒有遭遇到一些東林士兵的追殺？”
三國聯(lián)軍攻打芳洲，遇到哪個國家的人都不奇怪，可是那些東林士兵卻例外。
因為，他們的戰(zhàn)力實(shí)在太高，甚至連訓(xùn)練有素的銀魚衛(wèi)都只能堪堪和他們打平。
這樣的水平，絕不可能是普通士兵。
鳳無憂一下便想起那時的事情，點(diǎn)頭道：“嗯，我差點(diǎn)被他們攔住，幸好后來，被一個拿著銀槍的小哥哥所救……”
說到此處，她猛地僵住，抬頭看向蕭驚瀾。
蕭驚瀾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這時，面上卻揚(yáng)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原來是你。”
他與父王一同前往芳洲，聽聞芳洲出事之后，父王率軍急近，而他則帶著邊軍，稍微落后一點(diǎn)。
在就要進(jìn)入芳洲的時候，他遇到一群東林士兵圍攻數(shù)十個身穿芳洲侍衛(wèi)服飾的人，那些人還護(hù)著一個小姑娘。
他知道父王和芳洲皇夫交情極好，這次來就是來救人的，因此毫不猶豫出手，救下了那些人。
尤其那個小姑娘，還是他親手拎出來的。
當(dāng)時，她驚魂未定，轉(zhuǎn)頭警惕又防備的樣子，正和鳳無憂方才看他的樣子一模一樣。
若不是她的那個動作，他也想不起當(dāng)年的事情。
鳳無憂也是訝異了。
這天下的事情，不會正好這么巧吧？
原來在那么早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和蕭驚瀾見過面，甚至，還被他救過！
蕭驚瀾救了她之后，因為要趕著進(jìn)芳洲和他父王會合，而芳洲侍衛(wèi)也急于護(hù)著鳳無憂離開芳洲，所以雙方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話，只是道過謝之后，就各自離開。
可是想不到，在那么多年之后，他們竟還有這樣的緣分。
想到緣分兩字，鳳無憂腦中忽然又浮起一幅畫面。
“蕭驚瀾，你和你父王從芳洲回安陵的時候，是不是曾在安陵的城門遇到我和我母親乘坐的馬車？”鳳無憂幽幽問道。
此時，蕭驚瀾已經(jīng)知道鳳無憂在泠洲被紀(jì)夫人撿到，然后把她當(dāng)作已死的女兒帶回鳳府的事情。
那時鳳無憂高燒重病，所以紀(jì)夫人一路上走的很慢，回京的時候，正好和班師回朝的先秦王以及蕭驚瀾碰上。
只是，蕭驚瀾卻不太愿意回憶那時的事情，他皺了皺眉，有些不耐地說道：“不錯，的確是遇到你與紀(jì)夫人，還有楊氏和鳳馨染。那鳳馨染真是從小就不知檢點(diǎn)，竟跑出來抱著本王的腿不撒手，還被皇帝看到，許下什么婚事……”
一想到當(dāng)年這事，蕭驚瀾心頭還是有幾分不爽。
不過很快想到鳳無憂，他頓時話頭一轉(zhuǎn)笑道：“不過也多虧了她，否則本王也遇不到你，無憂……”
他看向鳳無憂，卻見鳳無憂也正看著他，那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鳳無憂干嗎這么看著他？
一道靈光猛地閃過他的腦海，蕭驚瀾脫口道：“是你？”
鳳無憂苦笑道：“是我。”
上天，也太會玩弄人了吧？
她高燒一場失去記憶，可是卻沒有忘記蕭驚瀾，只因，蕭驚瀾在危難之中救她出來，給她留下的印象實(shí)在太深。
在她小小的頭腦里，蕭驚瀾可以保護(hù)她，是安全，安穩(wěn)的代名詞。
所以在安陵城門見到她，她想都沒想，就下意識地沖了出去。
那時她高燒剛好，記憶全失，整個人都懵懵懂懂，連話都不怎么說得全，只知道抱著蕭驚瀾不撕手，其余的什么也不知，更不用提告訴蕭驚瀾她的名字。
紀(jì)夫人當(dāng)時嚇了一跳，那時鳳無憂早已和慕容乾有了婚約，身為未來太子妃，大庭廣眾之下抱著別的男子是極失禮的，就算年紀(jì)小，那也不行。
若被皇室知道，絕不會輕饒。
而此時，向來善于耍小聰明的楊氏卻是福至心靈，沖出去將鳳無憂說成是鳳馨染，反正孩子小，又是匆匆一見，根本認(rèn)不分明，而且，楊氏還厚著臉皮趁機(jī)從皇帝那里求來了婚事。
紀(jì)夫人雖不屑楊氏的行為，可她那種做法畢竟是給自己解了圍，因此也就一言不發(fā)，默認(rèn)了這件事情。
至于蕭驚瀾沒認(rèn)出鳳無憂就更簡單，他遇到鳳無憂的時候，鳳無憂雖落難，卻也是金尊玉貴的小公主，整個人如粉團(tuán)子一般。
而一月之后的安陵城前，鳳無憂大病初愈整個人都脫了一層皮，看起來面黃肌瘦，讓人根本不可能和先前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
兩人將前因后果聯(lián)系起來，都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無憂，可見我們的姻緣是天定的。”好一會兒，蕭驚瀾伸手握住鳳無憂的手。
他以為他是在水塘之中才初見她，可想不到，原來那么久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有了糾纏。
鳳無憂也有些感慨，雖然她自己知道，前面那些事情都和她無關(guān)，可是這具身體的前后兩個主人都與蕭驚瀾有著交集，誰又能說這不是更深的緣分？
“無憂，本王先前，確有諸多做的不好之處。”這話，在心中存了許久，今日終于有說出來的機(jī)會。
“本王也不敢說，以后就再不犯錯，可是……本王總會努力做得更好一些。你當(dāng)知，本王心中除了你，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蕭驚瀾不是個適合示弱的人，就算傷毒纏身，他也不曾對任何人示過弱。
他肯示弱，無非是因為，這個人是鳳無憂。
鳳無憂抿了抿唇，其實(shí)，她和蕭驚瀾之間，真的沒有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其他人所產(chǎn)生的誤會。
先前她以為蕭驚瀾負(fù)了她，也不過是情感激憤之下，產(chǎn)生的錯覺而已。
“我也……不算很好。”鳳無憂道。
她知道的，她性子硬，倔起來的時候，不愿聽人解釋。
“怎么可能！”蕭驚瀾立刻道：“本王的小鳳凰，是這世間最好的。”
是他沒有護(hù)好她，讓她受了這么多委屈。
小鳳凰幾個字一出，鳳無憂就白了他一眼：“本皇還沒說同意你入贅呢！”
“條件如此優(yōu)秀又肯入贅的，本王保證，你絕找不到第二人。”
臭美！
鳳無憂懶得理他，道：“你母妃的紫血芝怎么辦？鳳安然身為東林皇后卻死在芳洲，恐怕東林也不可能輕易給我們吧？”
蕭老夫人的事情，是他們現(xiàn)在最迫切要解決的事情。
“未必。”蕭驚瀾搖了搖頭。
鳳無憂看著他，對這世界的了解，蕭驚瀾遠(yuǎn)比她要深入得多，他這么說，定然有他的道理。
蕭驚瀾輕笑一下道：“雖然鳳安然不怎么樣，但東林皇，卻著實(shí)是個好人。”
好人？當(dāng)上皇帝的人，能有多好？
似是看出鳳無憂的疑問，蕭驚瀾道：“你見了便知，東林皇為人和善又通情達(dá)理，只要我們將鳳安然之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本王至少有八成把握，他一定肯將紫血芝贈給我們。”
娶了鳳安然那種女人的，竟然是這樣的男子？
鳳無憂覺得簡直有點(diǎn)玄幻了。
可是蕭驚瀾不是隨意說話的人，他這么肯定，一定是胸有成竹。
“好。”鳳無憂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和你一起去。”
雖然早就料到鳳無憂一定會和他一起去東林，可是聽到她這么說，蕭驚瀾還是心頭暖暖的。
他拉著鳳無憂的手，低聲道：“小鳳凰，多謝你。”
可，鳳無憂卻搖了搖頭：“不全是為你。”
蕭驚瀾看著她。
鳳無憂道：“還為了那些雷爆珠。”
鳳安然隨隨便便就能帶著好些雷爆珠在身上，而且用起來的時候一點(diǎn)也不覺得心疼，以她這樣性子的人，鳳無憂只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在東林，她還有更多。
當(dāng)年鳳安然曾經(jīng)誤闖入楚軒存放這些東西的地方，雖然楚軒立刻把她趕了出去，還將東西轉(zhuǎn)移到銀魚寶藏，可是，卻不能排除，鳳安然在那之前，就已經(jīng)偷走一些。
算算時間，楚軒設(shè)計鳳安然把她逐出芳洲的時候，正好是鳳安然闖入之后，移到銀魚寶藏之前。
在那之前，他們一直相安無事，楚軒為何一定設(shè)下圈套，引誘鳳安然造反，然后把她趕盡殺絕？
她想篡奪母皇皇位固然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卻很可能就是那批雷爆珠。
從楚軒在銀魚寶藏中對付風(fēng)安然的手段就看得出來，在某些時候，他是個極其狠得下心的人，尤其，是對著敢傷害他心愛女子，又妄圖擁有她不該擁有的東西的人。
讓鳳安然的叛國之罪被曝光天下，楚軒原本打的主意，根本沒想讓鳳安然活。
叛國，不論在哪個國家，都是十惡不赦。
只是，母皇念著先皇的恩情，終究不忍心對她唯一的血脈下殺手，于是，放了鳳安然一馬，也隨之留下了隱患。
現(xiàn)在鳳安然已死，可是那些雷爆珠卻不能再流落在外。
照鳳無憂的猜測，鳳安然應(yīng)該是還沒有發(fā)現(xiàn)雷爆珠制作方法，否則，她早就能武裝出一支無敵的部隊，根本不用苦苦等待這么多年，還用了這么多的手段來奪取女皇之位。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只要進(jìn)入東林，找到鳳安然存放雷爆珠的地方，一把炸個干凈，那就一了百了。
這樣?xùn)|西，絕不能在不該出現(xiàn)的時候，出現(xiàn)在這個世上。
蕭驚瀾目不轉(zhuǎn)瞬。
他的小鳳凰，在這種時刻，總是格外的英氣好看。
這般的女子，他此生絕不可能遇到第二個，所以，絕不放手。
“好。”蕭驚瀾道：“本王會讓云衛(wèi)先行過去，打聽雷爆珠的下落。”
“嗯。”鳳無憂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望向水面，都沒有說話。
此處向東，隔著茫茫水面背后，就是東林。
不日，他們即將啟程。
一則為生死。
一則為興衰。
前路如何，尚未可知。
唯有殘陽映江，瑟瑟殷紅。
第七卷·芳洲寶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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