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西恩-格蘭奇的好奇心并沒有當場得到滿足，羅杰故意賣了個關子，只是要求盧西恩-格蘭奇安排一場會面，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在【量子娛樂】與維旺迪就環球音樂集團的并購進行談判的時候，環球與【量子音樂】之間，卻并沒有任何停戰的跡象。

    現在的環球仍在道格-莫里斯的掌控之下，為了阻止被【量子娛樂】吞并，道格-莫里斯不但沒有停下針對【量子音樂】的攻擊，還在嘗試著將戰爭的范圍擴大到其它領域，比如說好萊塢。

    ——【量子娛樂】的核心業務在唱片業沒錯，但好萊塢的【量子影業】每年所貢獻的穩定收益卻也不能小覷。

    當然，這一嘗試注定不會有什么太好的結果，環球音樂集團在唱片業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巨無霸，但出了這個行業，影響力就要小得多了。

    雖然說在好萊塢六大之中，還有一家叫做“環球影業”的電影公司，但環球音樂集團和環球影業早就不是“一家人”了，就好像分家的兄弟一樣，或許還會有所往來，但想要我拿自己的利益去幫你的忙？別做夢了。

    但不管怎么說，至少在唱片業內，環球音樂集團盡管衰落的勢頭極為明顯，但依然還是有足夠的能力，給【量子音樂】造成足夠大的損失的。

    尤其是，當維旺迪繞開環球的董事會，正式與【量子娛樂】展開股權交易的談判之后，道格-莫里斯為了阻止這一筆交易，甚至不再考慮成本與回報的問題，只要能打擊到【量子音樂】，無論虧多少，都會堅決地去執行。

    維旺迪對此倒是態度十分的曖昧，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睜只眼閉只眼，假裝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之所以會這么做，是因為維旺迪的股東認為，這樣的局面可以促使【量子娛樂】急于達成協議，從而在談判桌讓步。

    雖然說，雙方互相攻擊，環球音樂集團的損失實際更大一些，但站在【量子娛樂】的立場，一旦并購完成，兩家公司都是自己的，現在損失的，可都是自家的資產。

    【量子娛樂】自然也清楚這一點，但卻并不肯為此而退讓。

    無論是在談判桌，還是在談判桌之外。

    面對環球音樂集團的攻勢，【量子娛樂】所做的回應很簡單，直接報復回去就是，看誰先承受不住損失。

    損失的都是自己未來的資產？

    不管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怎樣的，至少在表面，【量子娛樂】必須要表現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姿態來。

    這也是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麻煩。

    若是這個時候選擇退讓，采取防御的姿態，而不做任何還擊，或許確實能夠減少一些損失，無論是【量子音樂】的還是環球音樂集團的。

    但風險卻在于，維旺迪，以及環球的其它股東的態度，很有可能出現搖擺。

    尤其是前者。

    一旦維旺迪認為【量子娛樂】的表現太過于軟弱，從而生出與【量子娛樂】一較高下的念頭，拒絕再出售手中的股份，或者哪怕只是在談判桌抬高條件，那損失可就不能以單純的金錢來衡量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維旺迪和【量子娛樂】頻頻展開會談，看去股權交易已經無限接近于完成的時候，在談判場外，兩家公司旗下的環球音樂集團和【量子音樂】卻還在拼個你死我活。

    令旁觀者感到詫異的是，隨著維旺迪和【量子娛樂】談判的進行，雙方的“戰爭”不但沒有平息，反而矛盾愈發的尖銳了起來。

    今天你挖走我一個重要的渠道合作方，明天我就動用某些不可描述的關系，讓“有關部門”對你的某些業務展開調查。

    短短幾天的時間，【量子娛樂】在歐洲就失去了近三分之一的下游渠道合作者，而環球音樂集團在北美的業務，也因為“稅務問題”而面臨IRS的調查。

    ——后者來自高盛的“幫助”，代價是【量子娛樂】增持了一筆由高盛代理發行的，硅谷某家互聯網公司的企業債券，價值大約在三億美元出頭。

    雖然說無論是在新聞，還是在文學作品、影視作品當中，北美的IRS，都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幾乎和不可描述國度的“不能寫出來的職業”相媲美。

    但事實，對這個國度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真正統治這片土地的不是華盛頓，而是華爾街。

    對于站在華爾街背后的那些財團們來說，“借用”一下IRS的力量，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像是查一下某家公司的“稅務問題”這種小事，都不需要動用太高級別的“棋子”，一個中層官員就已經足夠了。

    反正只是調查，也不是真的一定要查出點什么東西來。

    ……

    不過，正如維旺迪與【量子娛樂】之間有些讓外人看不懂的關系一樣，兩家公司正在開戰，并不影響羅杰與道格-莫里斯之間的會面。

    當【量子娛樂】的人通過一位小股東傳話，轉達了羅杰的要求之后，道格-莫里斯并沒有考慮太久，就答應在這個周末前往羅杰-克里斯蒂安莊園拜訪。

    無論是出于什么樣的考慮，道格-莫里斯都不會在這種時候拒絕與羅杰見一面。

    對于環球來說，反正情況也不可能更糟糕了。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道格-莫里斯會對這次的會面有什么期待，僅僅只是走投無路之下，哪怕再渺茫、再不靠譜的機會，也想要去嘗試一下罷了。

    反正非工作日里不會有太過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親自處理，完全可以交給手下。

    哪怕再怎么忙，擠出幾個小時的時間總歸是辦得到的。

    至于這幾個小時花的是否值得，那就要看這次見面的結果了。

    在接到邀請的時候，道格-莫里斯已經有所猜測，必然是為了并購環球音樂集團的事情。

    更確切地說，是為了自己手中這百分之五的股份。

    道格-莫里斯并不打算賣出這筆股份，也不認為自己會被對方說服，但卻仍然答應了這次見面。

    不是為了當面拒絕羅杰，而是想要嘗試一下，看是否能夠說服對方放棄對環球音樂集團的兼并。

    哪怕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道格-莫里斯很有覺悟，從高盛選擇了站到對方那邊的時候，環球音樂集團就已經輸掉了這場戰爭。

    作為“戰敗方”，自然要承擔戰敗的后果。

    輸掉了兩次世界大戰的德意志花費了大半個世紀都沒有恢復元氣，并且在可以預見的下一個世紀，也看不到半點恢復元氣的可能。

    道格-莫里斯只希望，對方的胃口不要像北太平洋公約國那么大，不要讓環球音樂集團的下場太過于凄慘。

    懷著復雜的心思，道格-莫里斯準時來到羅杰-克里斯蒂安莊園的大門外。

    向門衛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道格-莫里斯走進了這座在北美名氣極大的豪宅。

    在進入莊園的時候，出于下意識的習慣，道格-莫里斯還看了一眼莊園的外墻。

    比一層樓略高的墻體不算是很好的防護，但墻壁內側，一整排超過十米高的棕桐樹，卻是阻擋住一切可能向莊園內窺探的目光。

    至于不開眼的小賊……隱藏在樹叢中的攝像頭，和莊園內的安保團隊，絕對會讓人知道從來沒有人去打這些超級富豪的主意。

    和北美本土的任何一位超級富豪一樣，羅杰每年花在安全方面的開支足以讓任何一個中產家庭破產好幾次。

    這也是為什么，在如今這個年代的商界斗爭中，幾乎不會有人采用“超越底線”的手段。

    無論是買兇還是用自己養的心腹，出動的人手少了，幾乎沒有得手的可能，而若是動靜太大，LAPD和FBI也絕對不是擺設。

    除非是像索尼幾年前做的那件事一樣，能夠買通對方身邊非常信任的人，才有成功的可能，但是否要“冒險”，仍然取決于成本和收益。

    這個方向深想下去有些危險，道格-莫里斯很快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莊園內的布置。

    和許多驟然爆富的明星不同，羅杰-克里斯蒂安莊園內，并沒有過多地采用復雜、奢侈的裝飾物，反而顯得非常的低調。

    一路走來，只是看去很普通的林蔭小道，道路兩旁是一種顯得有些纖細的樹木，道格-莫里斯不認識這種樹叫什么，不過那細長的枝柳隨風飄動的樣子，卻是顯得很有一種特殊的意境。

    而道路兩旁大片的草坪，看去平平無奇，但細看之下，道格-莫里斯卻是訝異地發現，這種草皮，似乎和自己常去的某個高爾夫球場的草皮完全一樣。

    道格-莫里斯對植物不算了解，但卻聽那座高爾夫球場的一位經理吹噓過，這種草皮，單單只是成本，每英畝（大概相當于最小標準的足球場）就高達三百多萬美元，每年的維護費用也得朝著六位數去。

    再想想這座莊園的面積，道格-莫里斯不由得感到一陣咋舌，這群有錢人的生活，簡直是太**了！

    若是換成自己……

    好吧，道格-莫里斯同樣也想過這樣的生活。

    莊園雖然很大，但道格-莫里斯畢竟是坐著車進來的，只是走神了一會，就已經到了。

    這是一棟白色的小樓，在某個特定的圈子內名氣很大，據稱是“洛杉磯最好的派對中心”。

    道格-莫里斯在調查【Darkness】樂隊的資料的時候，就記住了這里的資料，但卻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這個搖滾樂圈子里最著名的派對圣地。

    不過，道格-莫里斯這次來是和羅杰談正事的，自然不會是在開派對的大廳里見面。

    吩咐司機就在車等著自己之后，道格-莫里斯在一位中年女管家的帶領下，來到小樓的二層，在一間會客室里見到了羅杰。

    小樓內的裝修同樣符合羅杰-克里斯蒂安莊園的風格，看去簡單，但通過一些能夠辨認出來的品牌或者材質來看，同樣是一般人，甚至哪怕是一般的富豪都享用不起的奢侈。

    不過此時，道格-莫里斯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觀察這些細枝末節的細節了，臉帶著幾分尷尬的微笑，對羅杰打了個招呼。

    “請坐。”

    羅杰招呼著道格-莫里斯坐下，沒有急于展開話題，而是很客氣地問了一句：“現在正好是下午茶時間，要來點點心嗎？我向你推薦太平洋對岸的粵式茶點，雖然和西式甜點的口味不太一樣，但絕對值得品嘗。”

    道格-莫里斯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不過話到了嘴邊，卻是又憋了回去，點點頭，說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蒂娜，通知廚房那邊可以開始準備了。”

    羅杰對蒂娜-林吩咐了幾句。

    后者點了點頭，幫道格-莫里斯倒一杯咖啡，就識趣地離開，將空間留給兩人。

    “不得不說，你這段時間可是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羅杰半是開玩笑地抱怨道：“就在半個小時前，歐洲分公司的總裁還在打電話給我報告壞消息，又一家占據了我們歐洲運輸業務總量百分之二十的物流公司取消了和我們的合作。”

    兩家大型集團公司開戰，互相之間的打擊是全方位的，并不僅僅只針對其核心業務。

    就像是物流運輸，看去不起眼，但要是這一環出了岔子，整個公司的發行業務都得面臨極大的麻煩。

    連貨物都不能及時送到，又怎么能指望經銷商將你的商品擺貨架？

    面對羅杰的指責，道格-莫里斯卻是瞥了瞥嘴，反駁道：“周我們的財務官被IRS叫去‘協助調查’，到現在可還沒放回來呢！環球在北美的稅務很干凈，至少是符合‘游戲規則’的，這一點，你身為環球的大股東，應該是再清楚不過了。”

    業務擴張【量子音樂】和環球音樂集團這樣的規模，要說在稅務一點問題都沒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只要不是做得太過分，哪怕是IRS自己，都只會是睜只眼閉只眼。

    就像某些裸捐的富豪的“慈善避稅”一樣，這只是游戲規則的一部分而已。

    “遵守游戲規則”的環球，因為稅務問題被IRS調查，甚至連首席財務官都被請去“協助調查”，足足一周時間見不到人，要說這背后沒有什么玄機，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

    聽到道格-莫里斯的指責，羅杰卻是失笑地搖了搖頭，說道：“讓我們停止這種毫無意義的互相指責吧，我今天請你來是解決問題的，而不是制造新的問題，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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