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遲一愣，連早晨的暖陽都變得微涼。
他輕哼了聲，不再說這個，“夏綾，你把少爺帶到門口，我去看看馬車準備好了沒。”
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明澈面頰上有些許碎發飄動，小姑娘冰涼的指尖略過他的面，將碎發撥弄得整整齊齊。
“不，你是最有眼光的。”
暗淡無光的眸子微垂，明澈任由她拉著自己去了明家門外。
門外不僅有他們的馬車，還有一輛，是給明燃準備的。
明燃平躺著，被下人抬著上了馬車。
“大少爺你都變成這樣了還去啊。”
阿遲毫不掩飾的笑道。
“要你多嘴！”
明燃狠狠瞪了他一眼。
明澈被阿遲拉上馬車，綾清玄剛上車掀開簾子，就被阿遲拉住，“夏綾，咱倆都是下人，不能進去。”
綾清玄壓根就沒進去的打算，她只是掀開簾子看看里面有沒有會讓人受傷的小東西。
車內卻傳來明澈的聲音，“讓夏綾進來服侍。”
阿遲松手，一臉夾雜著不甘心的委屈，“好吧，你進去。”
少爺真是差別待遇，他也可以進去服侍的嘛。
車內空間不小，綾清玄給他整理著軟墊，把他拉過來。
“有什么事叫我，我先靠會兒。”
綾清玄很是自然的靠在他肩膀上。
這幾天晚上被老太太拉著商討話本，老太太精神十足，但她困得要命啊。
硬朗的肩上撐著小姑娘軟軟的面頰，明澈身子微僵，偏過頭，手緊緊抓著身下的軟墊。
小姑娘說休息就休息，一點含糊都沒有。
明澈卻神經緊繃，不知在想些什么。
馬車經過街上，由于前面的明燃馬車故意剎車停頓，導致阿遲這輛頓了下，明澈身子一歪，第一反應是去扶住綾清玄，他自己反而被撞了一下。
男人忍住悶哼，將小姑娘扶穩，重新放在自己的肩上。
齊家。
齊家少爺站在門口迎客，一眼就看見了明家的馬車。
他揚起略帶壞意的笑臉，迎了上去。
明燃率先被抬了下來，齊少爺驚了下，“這不是明大少爺嗎？
你怎得變成這樣了？”
明燃干笑兩聲，“無礙，齊少爺的約，哪有放鴿子的道理。”
齊少爺旁邊的下人道：“可我們請的是明家二少爺啊？”
齊少爺故作生氣的瞪了他一眼。
下人忙捂住嘴。
明燃倒是沒生氣，只催著齊少爺趕緊接待。
齊少爺忙讓人幫忙帶他進去安排座位。
后面的馬車到了，阿遲下車，將手伸過去。
齊少爺斂著眸子，走到阿遲身邊，“我來吧，明二少爺，好久不見。”
阿遲皺眉，這齊少爺何時變得這么自來熟了。
最近怎么老有人想搶他的地位。
車簾被一只纖細皓白的手腕掀開，面色淡漠的小姑娘瞅了下面的人一眼，轉而從另一邊下去。
“這、這位是？”
齊少爺眸中劃過一絲驚艷。
想起這齊少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阿遲壓根就不想理會。
明澈隨后出來，綾清玄將他扶了下來。
齊少爺這才將眼神放到明澈身上，“明澈，好久不見。”
“齊少爺。”
明澈簡單應了聲。
齊少爺剛剛準備的那些話在看見綾清玄后不知道飛哪去了，他面上的表情殷勤了許多，“來，這邊請。”
他故意站到綾清玄那邊，“敢問姑娘名諱？
家住何處？
可有婚配……”明澈聽到，將綾清玄往自己這邊拉，“我的人。”
齊少爺尷尬道：“明兄艷福不淺啊，即使是……咳咳。”
他搖著頭走在前面，阿遲不悅的看著他的背影，小聲道：“這齊少爺來者不善，那兩只眼色里色氣的，老盯著夏綾看呢。”
明澈偏過頭，“夏綾。”
綾清玄正打量著周圍，“嗯？”
“扶好我。”
綾清玄：……這不正扶著呢嗎。
齊少爺準備的這次鑒賞會，將周圍的名家和年輕少爺都請了過來，主要是鑒賞字畫和瓷器。
不少人已經提前到了，他們見到明燃的時候，隨口恭維了兩句，慰問了下就一直看著門口。
直到齊少爺將明澈帶進來，這話題一下就活躍了起來。
“這不是明二少爺嗎，眾所周知，二少爺這眼睛瞎了，怎么還來這種需要眼睛看的鑒賞會呢，莫非只是旁聽，來捧場的？”
“誒，不要歧視傷殘人士，旁聽也行，我們又不介意。”
“明家一個傷一個殘，還真是家門不幸啊。”
“……”這些人的言語夾槍帶棒，不僅針對明澈，還針對整個明家。
按理說，明家跟他們的利益牽扯不多才對。
綾清玄暼向前方的齊少爺，發現他勾著唇角，顯然聽到這些話心情很好的樣子。
“姓齊的跟明澈有仇？”
綾清玄微微偏頭問向阿遲。
“齊少爺以前和我們少爺是同窗，可惜他學術不精還總是貪玩，老師總拿他跟我們少爺比較，所以他挺討厭我們少爺的。”
阿遲在明澈背后嘀咕給綾清玄聽。
綾清玄了然。
這孩子真是思想有問題，他討厭自己不就行了，干嘛討厭明澈。
賓客們說得開開心心，詆毀這往日的天才，總歸讓他們有異常的優越感。
“住口！”
女子的聲音微尖，腳上的小皮鞋噠噠快速走過來。
金香推開阿遲，站在明澈身邊，厲聲道：“虧你們都是上過學堂的人，心地竟然如此惡毒，明澈什么都沒做，你們嘲諷他做什么。”
齊少爺微愣，“你是……金小姐？
金香！”
他想起來了，這個是以前小時候老跟在明澈屁股后面跑的女孩。
金香，金家啊。
齊少爺暫時沒插話。
其他人也是驚訝道：“這就是前不久回來的金小姐？”
“噓，金家現在名氣可不小，別惹到那位小姐了。”
“她給明澈撐腰是幾個意思，看上明澈呢？”
金香對他們轉變的態度很是滿意。
“明澈哥，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他們辱罵你的。”
明澈微微搖頭，“金小姐多慮了，他們未曾辱罵，只是在說實話罷了。”
金香的討好沒地方使，她愣了下，眼珠滴溜溜的轉，伸手去抱明澈的手，身子也往他那靠近，“明澈哥，你是在生氣那天的事嗎？
是我心直口快沒想太多，我不應該那樣說你，我……”男人的位置偏移，手臂落在了另一旁的小姑娘懷里。
綾清玄吐字清晰，語氣冷漠，“金小姐，說話就說話，亂動什么，把你的胸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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