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王一林揮示意陳爾火等人退去。
吳爭知道，這是有話要說了。
于是也讓陳勝三人退下。
“吳兄弟，今日你在紹興府之事，我都聽說了。你還能來梁湖衛(wèi)所，說到底，全仗興國公相護。我說句重話，男兒在世，當(dāng)知恩圖報，吳兄弟以為對否？”
吳爭應(yīng)道：“王大人所言極是，吳爭斷做不出恩針仇報之事。”
“好！我就說嘛，吳兄弟如此英雄人物，豈會不懂興國公的心意？”王一林一舉酒杯，“來，吳兄弟，今日我一見你，就覺得投緣，今日不醉無歸。”
吳爭順著王一林，一飲而盡。
王一林大著舌頭道：“我也是個爽快人，既然話說到這份上了，也沒有必要藏著掖著，興國公是我親大伯，吳兄弟若愿意效忠興國公，從今以后，我們就是自家人。吳兄弟放心，興國公說了，只要吳兄弟忠心，這梁湖衛(wèi)所副千戶之職，必是吳兄弟囊中之物。”
吳爭眼光一閃，“王大人說笑了，這梁湖衛(wèi)所副千戶理該是王大人的，卑職豈能喧賓奪主，這等小人行徑，吳爭不為。”
王一林哈哈大笑道：“好。有吳兄弟此言，我心甚慰，不過兄弟不必介意，你升任副千戶之時，哥哥會調(diào)離梁湖衛(wèi)所，前往定海軍中任職。到時哥哥為將陳爾火等人帶走，他們幾個用習(xí)慣了，你也不必擔(dān)心他們妨礙了你。”
吳爭心中一動，笑道：“那王大人肯定是要高升了？”
王一林有些扭捏，襯得那疤臉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沒什么可對吳兄弟諱言的，興國公應(yīng)了我，去定海軍中任千戶。”
吳爭起身拱道：“那卑職先恭賀大人榮升了，日后還得請大人多多照應(yīng)。”
“哪里話，你我兄弟自然該相互照應(yīng)才是。”
“王大人言重了。”
“咦（拖音）……，不瞞兄弟，我代理梁湖衛(wèi)所已經(jīng)兩年，對衛(wèi)所最知根底，這些人啊，別看他們平日吆五喝六的，可也就是唬唬百姓，真打起來，恐怕連平崗山上的土匪都打不過，就別說與清軍交戰(zhàn)了。”
吳爭一愣，心中一動，“王大人說得有點過了，再怎么著，這些都是軍戶，久經(jīng)訓(xùn)練，怎會如此不堪？”
王一林嗤聲道：“吳兄弟畢竟年少不更事。你道這梁湖衛(wèi)所有多少人？”
吳爭稍作遲疑道：“卑職來時，監(jiān)國和我說過，梁湖衛(wèi)所有六個百戶，自然該是六百多少。”
王一林呵呵一笑道：“六百多人？吳兄弟今日全見到了。”
吳爭聽了，心中恍然，陳勝說得沒錯，有一半人，已經(jīng)不錯了。
可臉上卻做驚駭狀，“王大人莫要說笑，今日卑職所見，最多也只能有三百余人。”
王一林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笑道：“吳兄弟，梁湖衛(wèi)所六個百戶不假，可兵員嘛，就這三百余人。”
吳爭震驚道：“這……這如何是好，萬一清軍南下，憑這么，如何抗擊韃子？”
王一林道：“那就要看吳兄弟了，過不了多久，這梁湖衛(wèi)所就是吳兄弟的。”
吳爭默然看著王一林。
“吳兄弟不必太過擔(dān)心。”王一林壓低聲音道，“真要是清軍攻來，打不過逃就是了，再說了……還可投降不是？”
吳爭原本對王一林還有些好感，聽到這話，瞬間將王一林劃歸到對立面。
“王大人，這是興國公的意思？”吳爭的臉色凝重起來，“吳爭親叔死在嘉定城，吳爭若投敵，恐怕叔叔在天之靈絕不肯答應(yīng)！我愿意追隨興國公不假，但興國公若要吳爭投敵，恕吳爭不能從命。”
“啊？！”王一林一愕，立馬改口道，“看看，看看，終究是酒量淺，喝一點就說胡話了。興國公怎會有這等意思？只是我滿口胡說罷了，吳兄弟萬萬不可當(dāng)真。”
吳爭正容拱道：“卑職敬王大人也是磊落漢子，其它事，卑職都可從命，唯有投降二字，請大人不要再提。”
王一林臉色凝結(jié)起來，直瞪瞪地盯著吳爭。
吳爭平靜地回視，不卑不亢。
過了許久，只見王一林突然“呯”地一聲，用力一拍桌案，大聲叫道：“好！興國公果然沒有看錯人，吳兄弟真是忠臣義士，我可以向吳兄弟保證，我王一林或許會逃，可絕不投清。”
吳爭愕然，這難道是試探嗎？
不過吳爭并不在意，因為這就是他的本心，拱道：“請王大人轉(zhuǎn)告興國公，只要不投清，其余事吳爭唯命是從。”
王一林起身，舉杯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請！”
“請！”
……。
吳爭是不知道。
就在當(dāng)天晚上，王一林又離開了衛(wèi)所。
連夜去了紹興府，見他大伯王之仁。
“大伯，侄兒問清楚了。吳爭壓根就沒有投清的意思。”
王之仁微微點頭道：“老夫想來也是，若他真有投清的想法，也不會拖著張國維三人向監(jiān)國殿下出首了。”
看了王一林一眼，王之仁道：“將梁湖衛(wèi)所的真實情況和他講了嗎？”
王一林道：“按大伯的意思，都和他講了。”
“他怎么說？”
“除了面露驚愕，什么也沒說。”
王之仁道：“此子年紀雖小，但城府極深，且看著吧。你平時留意些，老夫也會關(guān)注他會不會將梁湖衛(wèi)所之事，向監(jiān)國稟報。”
王一林猶豫了一下道：“大伯，若他真向監(jiān)國稟報了，那侄兒怎么辦？”
王之仁不耐地瞪了王一林一眼，“瞧你那點出息，有本公在，你怕什么？安心回去做事，少不了你的好處。”
“唉，是，是。侄兒聽大伯的。”王一林連聲應(yīng)道，“可吳爭要是稟報了此事，大伯該如何處置他？”
“這也是你該問的事嗎？”王之仁沉下臉，不過沒有真瞞著他的親侄，說道，“真要稟報了，就表示他心中并沒有真正效忠于本公，這樣……那就留他不得。”
王一林應(yīng)道，“侄兒明白了，大伯盡管放心，侄兒理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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