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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大弼聽后，長吁出一口氣。
他隨即對傳令兵喝道：“速回東門，令陳副將迅速組織人馬平亂，撲滅大火，莫讓歹徒趁機生亂，以使得我軍軍心動搖！”
“是。”滿臉漆黑的傳令兵應完，轉身飛奔而去。
看著遠處的火光，祖大弼吸了口氣，轉身下令道：“小心戒備，莫讓城外敵軍殺個回馬槍！”
這一瞬間，南門城頭火把迅速亮起，連成一條貫穿東西的長長火龍，使得城墻上映照得如同白晝。
這是祖大弼刻意為之，用意是告訴敵人，本將軍料到了，正防著你呢！
……。
“王爺快看……城中著火了！”在泰州衛(wèi)將士的竊竊私語聲中，蔣全義指著淮安城向吳爭稟報道。
這語氣透著驚訝，更透著一絲興奮。
吳爭霍然回首，他也很驚訝，城中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
蔣全義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王爺……不會是城中守軍發(fā)現(xiàn)我軍要撤……故弄玄虛，想吸引咱們再攻吧……不，應該是拖住咱們，好使得江都方向敵騎，阻斷咱們的退路……。”
吳爭思忖了一下，斜了一眼蔣全義，沒好氣地反問道：“你真這么想？”
蔣全義見被識破，不好意思地道：“末將確實不想撤退，傷亡了數(shù)千弟兄，無功而返，真叫人不甘心啊……王爺，多好的機會啊！”
吳爭沒理會他，直直地望著遠處天際微微抖動的紅光，自語道：“這得燒起多大的火，才能映照成這樣啊……祖大弼，也夠拼命的。”
蔣全義急道：“王爺是真信這是個詐術？不，不對，王爺試想，祖大弼真想拖住咱們，從城中派出一支偏師即可……。”
“派出偏師？”吳爭皺眉道，“你真把泰州衛(wèi)當成軟柿子了？若不是城墻過于堅固，十日攻城泰州衛(wèi)能無功而返？”
蔣全義急忙辯解道：“末將并非這意思……。”
吳爭不耐煩地打斷道：“本王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不甘心，想再賭一把嗎？”
蔣全義聞聽嘿嘿訕笑。
吳爭厲聲道：“可你這是拿泰州衛(wèi)三萬將士的生死在賭，拿本王的命賠你賭！”
這話重了，蔣全義連忙低頭，躬身道：“末將知錯……只是末將絕不敢有置王爺于險地的想法……。”
吳爭掃了一眼身邊泰州衛(wèi)眾將領，問道：“你們也都與他想得一樣？”
眾將領互視一眼，然后答道：“卑職等聽王爺?shù)摹！?br />
吳爭“唔”了一聲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賭一把！”
這話讓蔣全義及眾將領面面相覷，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亦或者是吳爭口誤。
吳爭沖著蔣全義喝道：“還不派人召回出發(fā)的前軍？”
蔣全義這才醒過神來，忙問道：“王爺真要打這一仗？”
吳爭哼道：“你覺得本王軍令是玩笑？”
“不，不……末將只是擔心，這要真是祖大弼使得奸計，那咱們可就沒法與吳淞衛(wèi)會合了。”
吳爭悠悠一嘆，道：“都說人定能勝天，然而，人往往勝不了天！如果天要滅本王，那就順天意吧！本王不怕中計、不怕敗、不怕死……諸位知道為什么嗎？”
眾將領面面相覷起來。
吳爭笑了，他掃視一圈道：“因為本王身邊……有你們！”
這話樸實，但極具感染力。
事實上，吳爭這話說得是個事實，再強大的主帥，一個光桿司令也成不了事，就是因為主帥身邊有這些人，才能成就了今日江南大將軍府傲視天下。
可這話聽在將領們耳朵里，味道就不一樣了，他們心中涌起一股熱流，沒有人不喜歡被上司看重，沒有人不喜歡上司對自己的肯定，為此，愿赴死！
吳爭的軍令，迅速傳向南面，這道令的傳播速度，顯然遠遠快于之前的撤退集結令。
因為，傳令兵是用心、用命在傳遞。
此戰(zhàn)不成功，必成仁！
……。
到了吳王的尊位，吳爭還是在賭。
但與蔣全義的賭，有些不同。不，是有著根本性的不同！
蔣全義是猜測，他憑著感覺在猜測城中失火，或許是遭遇了巨大變故。
當然，吳爭也是猜測，但路數(shù)不一樣，因為吳爭是介于長林衛(wèi)、明社兩支暗中的力量在猜測。
自從暫時中止了順天府與沈、錢二人的聯(lián)絡和暫停了對順天府的滲透。
宋安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江北和閩粵，閩余額太遠，自然不會牽扯進此戰(zhàn)中來，可揚州，正是宋安長林衛(wèi)在江北實力最為強大存在。
況且蔣全義及泰州衛(wèi)已經在泰州駐囤大半年，近在咫尺的淮安府，正應該是長林衛(wèi)極力滲透之地。
雖然宋安還沒有將消息傳來，但吳爭相信，城中長林衛(wèi)、明社中人，在這十余天的攻城時間里，多少會有一些舉動，來配合城外泰州衛(wèi)。
結合城中突然燃起的大火，吳爭心里，愿意去賭一把，為宋安、長林衛(wèi)的執(zhí)行力而賭。
……。
看著緩慢但堅定逼近城墻的泰州衛(wèi)，祖大弼驚駭起來。
城頭上燃起無數(shù)火把，已經按他的命令，顯示了防御實力的存在，可泰州衛(wèi)去而復還，竟同樣一手一枝熊熊燃燒的火把，同樣將自己的陣線照得通亮。
這說明什么？
祖大弼自然看得懂，體會得到，對方主將的決絕，正如對方能看明白自己為何點亮城墻上的火把一樣。
這是一種宣告——決戰(zhàn)！
所謂決戰(zhàn)，就是不生，即死！
祖大弼幾乎是以一種沙啞地聲音嘶吼著下了命令，“全軍戒備！”
……。
離城墻大概五里地時，泰州衛(wèi)攻城陣線停止了前進。
倒不是因為城頭上已經開始轟鳴的火炮。
也不是因為吳爭改變了心意。
陣線中，三支分隊慢慢繼續(xù)前移，形成了三個突出部。
此時，吳爭策馬向前。
來到三個突出部的前面三丈，然后撥轉馬頭，靜靜地掃視著這三支分隊。
一隊五百人，三隊一千五百人。
一千五百勇士，靠他們的浴血奮戰(zhàn)，為攻城主力，在城墻上打出一個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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