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明正文卷第一千五百十六章戰(zhàn)爭的帷幕被撕開變故就在此時發(fā)生了。
遠處出現(xiàn)一騎，風(fēng)馳電掣般地向蔣全義方向而來。
蔣全義的隨扈頓時急趕上前，攔在蔣全義身前。
而那騎兵遠在一里之外就“躍”下馬背，說是躍，其實是滾落。
他來不及拍打身上的塵土，甚至來不及揉揉滾落時，崴了腳，一拐一拐地向蔣全義沖來。
“將軍……緊急軍報……十萬火急！”
隨扈們慢慢向兩邊散開，蔣全義沉聲喝道：“天塌不下來，急什？說吧，何事驚慌至此？”
“昨日凌晨，大批清騎從郯城南下，隨即對沭陽城發(fā)起進攻，至傍晚時分，城被攻破，城中百守軍全軍覆沒，至今日卯時，沭陽城的傳信兵方才趕到海州報信……另外，在小的出海州城來向?qū)④妶笮胖埃Ｖ莩潜币渤霈F(xiàn)敵軍，斥侯來報，有不下五、六千人的敵軍正從北面而來……。”
蔣全義的臉一連數(shù)變，驚愕中帶著一絲慌亂，然后慢慢鎮(zhèn)定，眼神中有一股戾氣漸漸成形，然后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象是譏諷，最后索性笑了起來。
“蔣某正愁閑得慌……來得好！”
蔣全義大聲道：“調(diào)頭，隨本將軍趕回海州城。”
在躍身上馬之后，蔣全義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突然回身沖著戚家兄弟道：“你們……不必隨本將軍回海州了，即刻回杭州府，將此軍情當面稟報吳王殿下……另外，就說是奉我之命，向王爺求些好槍，供泰州衛(wèi)使使。”
說完，猛地一夾馬腹，戰(zhàn)馬發(fā)出一聲“希聿聿”的嘶鳴，如箭矢般先前急馳而去。
戚家兄弟面色大變，可又一時無法應(yīng)對。
戚家杰疑惑地看著他兄長，“哥哥，將軍究竟是何用意？難道這就算是給咱們下了命令了？可大戰(zhàn)在即，咱們離開海州……這合適嗎？”
戚家豪臉色變得憂郁起來，他注視著蔣全義已經(jīng)漸漸消失的背影，吶吶道：“這仗……怕是吉兇難料了。”
戚家杰這還在乎地道：“哥哥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咱北伐軍縱橫大江南北，這么些年怕過誰來著？不就是幾千韃子來犯嘛，擊退就是了。”
戚家豪搖搖頭道：“恐怕不是這么簡單……我朝與清廷訂有和約，照理敵軍不應(yīng)該明目張膽地進攻海州，既然已經(jīng)發(fā)起進攻，且已經(jīng)攻破沭陽，那么，敵人一定是有了萬全之策，而海州城僅五、六千人……所以，此戰(zhàn)必定兇險異常啊。”
“那還說什么？”戚家杰急道，“咱們應(yīng)該趕緊追上將軍，一同回城中御敵才是。”
“胡鬧！”戚家豪一把拽住準備躍上馬背的弟弟，“將軍有令，令你我速回杭州府報信……難道你還敢違抗軍令不成？”
“哥哥，都什么時候了？報個信，還要咱們正副營長一起去不成？”戚家杰用力甩開他哥哥的手，急道，“哥哥快上馬，再遲就追不上將軍了，到時萬一城門關(guān)閉，咱們就進不了城了……。”
“啪”一記清脆地耳光聲響起。
戚家豪大力一記耳光，打得戚家杰有些懵，他吃驚地看著哥哥，“你打我？”
戚家豪雙手緊拽著弟弟的衣袖，“弟弟，聽哥哥的，回杭州府向王爺報信……這是軍令，也可能是做哥哥的……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哥哥這是什么話？”
“聽著……此戰(zhàn)非同小可，我朝與清廷停戰(zhàn)并簽下和約，北伐軍主力已經(jīng)調(diào)回長江以南，如今江北僅有一衛(wèi)關(guān)，不足三萬人，且分散在淮安、揚州各地駐防，就算迅速派信使求援，援兵到來，至少得三天時間，而此時海州城遭遇西、北兩路敵軍合擊，且敵軍兵力遠勝于我兩倍以上……我想將軍定是要封城固守了……聽哥哥的，你回杭州府報信，哥哥我追將軍去，與將軍同生共死，這樣，不管結(jié)果如何，既不負將軍想保全你我兄弟，也不使人指責(zé)咱戚家男兒是貪生怕死之徒！”
戚家豪慢慢地放開了不斷想甩脫的手，他聽明白了。
原來，不論是蔣全義，還是哥哥，都是一個意思，那就是想留戚家一條命。
“既然是必敗之局，哥哥為何不勸阻將軍南撤？這樣，咱們追上將軍，力諫他撤退……王爺說過，明知打不過還打，那不是勇敢，是蠢！”
“放屁！”戚家豪大怒道，“你個半大的娃兒懂什么叫勇敢，什么叫蠢？將軍身經(jīng)百戰(zhàn)，我都能猜到的事，他豈能猜不到？如今沭陽城已被敵軍攻破，守軍盡沒，淮安府除了我軍，就邳州、淮安城兩處各有三千守軍，我軍一撤，敵人南下的大門就會被打開，敵軍來勢洶洶，必定還有后續(xù)軍隊，如此一來，不等大將軍府做出反應(yīng)，淮安府就已經(jīng)易手！”
戚家杰開始驚慌起來，他愣愣地瞪著他的哥哥，呆住了。
戚家豪不再多話，他迅速轉(zhuǎn)身，躍上戰(zhàn)馬，用馬鞭指著弟弟道：“回去轉(zhuǎn)告叔父，我就算戰(zhàn)死在海州城，也絕不墜了先祖的顏面……！”
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見戚家杰突然和身撲上，一把將戚家豪從馬背上生拽了下來。
戚家豪頓時怒了，“你想做什么？！”
戚家杰一把推開戚家豪，自己反身上馬，然后一緊手中自己戰(zhàn)馬的韁繩，夾著馬腹沖了出去。
沖出數(shù)丈之后，戚家杰這才回身，大聲道：“大將軍有令在先，但凡遭遇惡戰(zhàn)，父子同在，則父走子留，兄弟同在，則兄走弟留……哥哥，回去轉(zhuǎn)告叔父，我就算戰(zhàn)死在海州城，也絕不墜了先祖的顏面……！”
聲音猶在回響，身影已經(jīng)杳杳。
戚家豪眼睛一熱，一下就蹲在了地上。
可隨即他迅速起身，用袖口抹了一把，果斷返回碼頭，沖船夫道：“奉將軍令，緊急軍情，征渡船向南，至杭州府報信！”
那船夫有些傻眼了，吶吶道：“總爺，咱這是渡船，杭州府遠在二千里之外，不說途中風(fēng)浪，就算是風(fēng)平浪靜，這船也到不了杭州府啊。”
“休要啰嗦，你只要到吳淞口就行，到了那便有水師巡航……你放心，船毀了，我賠你！”
船夫苦笑不止，船毀了命沒了，你賠我十條也沒用啊。
可心里雖然這么想，可也知道軍情緊急。
于是，解纜豎帆，一條平底船，愣是當成大海船，向南駛?cè)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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