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傍晚帶著夏惠吉出宮,輕裝前往衛(wèi)國公府。
皇帝和新晉貴妃突然駕臨,著實(shí)令夏府一陣手忙腳亂。
好在吳爭是膳后出宮的,倒也省去了夏府不少事。
吳爭被迎至正堂,君臣見禮。
吳爭目光沒有看向正面的夏完淳,而是看向了邊上的錢秦篆。
“聽聞此次存古稱病,還是弟妹挑唆的?”
錢秦篆忙道:“臣妾妄自揣度圣意還請陛下降罪!”
吳爭呵呵笑道:“無罪下不為例!
“謝陛下不罪之恩!”
“都坐吧。”吳爭指指左右兩側(cè)椅子,“朕今日是客皇帝也不能客大欺主嘛!”
夏完淳終于找到了插嘴的機(jī)會,帶著一絲尷尬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吳爭終于看向夏存古,似笑非笑道,“端哥啊,你真不如你媳婦!”
夏完淳臉色大赤,吶吶道:“臣知錯!”
“錯?”吳爭不置可否,目光看向夏完淳身后,“是小南哥嗎?”
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從夏完淳身后探出頭來,絲毫沒有拘謹(jǐn)?shù)乜粗鴧菭帲缓髾M跨一步,有模有樣地拱手一禮,“小子拜見吾皇陛下!”
吳爭聽了,呵呵大樂,“南哥,很久沒找吳狄哥哥玩了吧?”
“是。”
“想不想進(jìn)宮去找吳狄玩啊?”
“想!”
“好!”吳爭頜首道,“你回答朕一個問題若答得好,朕就允吳狄出宮,與你玩耍!”
“陛下請問!
吳爭微笑著問道,“你認(rèn)為,我朝定都新城合適嗎?”
這話一出,堂內(nèi)所有人臉色一變,這可是眼下最熾熱的國事,豈能問計(jì)于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雖說不能去指責(zé)皇帝荒謬,可總須攔住孩子,避免禍從口入吧?
夏完淳急喝道:“南哥,不可放肆!”
錢秦篆也急呼道:“南哥還不跪下向陛下請罪!”
小南哥住了嘴,但神色鎮(zhèn)定,依舊對視著吳爭的眼睛。
吳爭挑了挑眉頭,沒有去理會夏完淳夫婦,沖南哥笑道:“敢答嗎?”
“敢!”
“那就答嘛!”吳爭鼓勵道,“天下事歸天下人只要本意正,就無須畏懼!”
“是!蹦细绻響(yīng)道,“回陛下話,小子以為,定都新城最為合適但,眼下不合適!”
“住口!”夏完淳壓抑地喝止道。
吳爭霍地轉(zhuǎn)頭,瞪了夏完淳一眼,生生將夏完淳將話咽了回去,再不敢阻攔了。
吳爭換了張笑臉,“為何說定都新城最為合適,又眼下不合適呢?”
“新城地價貴,尋常人窮盡一生,怕也買不起擺放書桌一席之地陛下若定都新城,那若干年后,便將面對朝堂之上,盡是皓首白發(fā)之臣,陛下與我朝皆如旭日東升,豈能面對如此暮氣沉沉之朝堂故,以陛下計(jì)、為國朝計(jì),若新城地價不落,新城絕非京都良地!”
吳爭聞聽,有些驚訝,再問道,“那若是新城地價落了呢?”
“那自然是定都最合適之地了。”
“為何?”
“我朝火器強(qiáng)悍,能克敵于二十里之外,此距離,就算是北方胡虜騎兵再剽悍,亦難跨越我軍防守陣線,如此,北方胡虜騎兵亦不中為慮況且,陛下已欲對胡虜發(fā)動二次北伐,想來無須幾月,便可蕩平北方,如此一來,我朝便無須將精力傾注于北方!”
“那朝廷該專注于何處呢?”
“當(dāng)專注于沿海之前番人聯(lián)合艦隊(duì)兩次侵?jǐn)_我朝沿海,若非陛下應(yīng)對有度,怕是沿海早已糜爛,前有倭寇、再有番人陛下,我朝水師實(shí)力怕是不及歐羅巴人哪!”
吳爭驚愕起來,“你從哪知道這些的你爹教你的?”
“回陛下話我爹書房內(nèi),常有戰(zhàn)報(bào)放于案上,另外,平日里多有將領(lǐng)向我爹稟報(bào)軍情或商議軍機(jī)。”
這時夏完淳突然跪下請罪道:“臣有罪,不該讓南哥旁聽!”
吳爭微微點(diǎn)頭,“確實(shí)是有罪但,朕不追究了南哥,自今日起,你盡可出入你爹書房這是朕的意思!”
“謝陛下!”小南哥興奮地跪下沖吳爭磕了個頭。
夏完淳驚訝地看著吳爭。
吳爭手指點(diǎn)點(diǎn)夏完淳,不無調(diào)侃地道:“夏存古,你還不如你兒子。
夏完淳臉色一紅,吶吶不知所云。
好在吳爭也沒有再就此話題深入的意思,而是轉(zhuǎn)頭對坐在身邊的夏惠吉道:“愛妃難得出宮省親不妨與你嫂嫂等去后院聊些體己話,就不必陪朕了!”
夏惠吉順從地起身,與夏淑吉、錢秦篆向吳爭一禮。
“且慢,貞義夫人留下!”
吳爭這突兀的一句,讓所有人為之一愣。
夏淑吉是衛(wèi)國公夏完淳、貴妃夏惠吉的親姐姐,嫁于嘉定侯玄洵為妻,然清軍南下,釀成嘉定血案,侯玄洵兩個伯父兩個堂兄,皆于保衛(wèi)嘉定時殉難。
夏淑吉早年守寡,幼子夭折,只能回到娘家,至今已經(jīng)守寡十余載。
夏惠吉入宮后,夏淑吉依例得到冊封,吳爭感其身世,破例加封夏淑吉為貞義夫人。
此時吳爭突然開口讓夏淑吉留下,確實(shí)有些突兀。
夏完淳剛想開口問,不料被吳爭抬手阻攔,“存古啊你們也下去吧,出去后掩門,十丈內(nèi)不得進(jìn)入朕有事要與夫人私下談!”
瞧這話說的,男女有別,怎可私下談?
好在夏完淳雖然感覺不妥,但也深知吳爭品性,絕干不出欺暗室之事,于是行禮之后,與一眾女眷和兒子南哥退出堂外,還令人掩閉了正堂大門。
。
要說心中沒有忐忑,那肯定是假的。
夏淑吉微微低著頭,甚至不敢拿眼去看吳爭一眼,哪怕她心里也象二弟夏完淳一樣,認(rèn)為皇帝干不出什么齷齪事來。
看著夏淑吉略顯拘謹(jǐn)?shù)纳袂,吳爭不免心中好笑,于是微微?cè)身,靠向椅子一側(cè),用手支著額頭左側(cè),不無調(diào)侃道:“貞義夫人是在緊張嗎?”
“臣妾不緊張!
“那夫人的身子,為何在抖顫不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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