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見葉舒珺冷淡下來的臉龐，心里如被潑了一盆冷水般，難道姑娘早就知道她與素蘭是早相識？若是如此，她現(xiàn)在才告訴姑娘，且不是失了姑娘的信任……越想越驚，現(xiàn)如今她便更加不能再藏著了。

    “姑娘，方才說的雨荷院的素蘭……與奴婢曾經(jīng)相識。”立夏強撐著精神，努力解釋道“她是我姨媽家的女兒，該喊她一聲表姐的，可小時候我們那里鬧了饑荒，我與表姐便分別被賣了不同的人牙子，卻沒有想到輾轉(zhuǎn)又都被宣武侯府買了做丫鬟，表姐與我變化都有些大，雖然之前照了幾回面，覺得面熟卻一直沒敢認，還是前段日子我與谷雨在仁德堂被打，表姐無意間看到了我手臂上的胎記才認出了我。”

    立夏咬了下唇，伸出右手拉上左臂上的衣袖，露出了上臂處一塊樹葉狀的紅色胎記“姑娘，我雖然與表姐相認，可我知道表姐是雨荷院的人，并沒有透露過綠意閣半句事。”

    葉舒珺替她拉下衣袖，沉默了一會，方嘆了口氣，道“你可知你那位表姐有了什么心思嗎？”當年素蘭一心替陸姨娘做事，深得陸姨娘的信任，在替陸姨娘扳倒了林氏后，由陸姨娘做主給了葉舒琮做通房，沒多久就替葉舒琮懷上了孩子，被抬了姨娘，一時風光無限，府中誰不知道蘭姨娘是二公子的心頭寶。

    聞言，立夏臉色一白，喃喃道“姑娘……姑娘是說，表姐她對二公子……？”

    葉舒珺點了點頭。

    立夏到底是個心志堅定的，又極有主意，只沉默了一會，便抬起頭，目光如墨“姑娘，是奴婢糊涂！表姐……素蘭早已不是當年的表姐，如今她有了攀高枝的心思，奴婢自會多加提防，謹慎做事，求姑娘原諒奴婢之前沒有如實告知。”

    葉舒珺雖然對立夏不滿，可她身邊能用的人不多，立夏若是能死心塌地便是最好不過的人選，現(xiàn)在看來立夏沒有讓她失望，如今她早早知道了素蘭的野心，以立夏的謹慎必不會再被素蘭所利用。

    “行了，我若不想用你，還會留你在身邊嗎。”葉舒珺長長呼了口氣，笑道“你快下去吃些東西吧，我一個人在院子里遛彎消消食。”

    立夏心里一震，對葉舒珺的信任又是感激又是歡喜又是悔恨，她不是個愛在嘴皮子上耍功夫的，只默默將這份恩情記在了心里。

    等回到了屋子，白露早已用過了飯，這會子正對著妝臺梳妝打扮。立夏看著桌上的食盒已經(jīng)沒了熱氣，這間屋子是她與谷雨、白露三人居住，如今谷雨馬上出嫁的事早已是公開的，白露仗著時常跟在姑娘身邊在府中走動很得臉面，便對立夏越發(fā)趾高氣揚。立夏早已得了葉舒珺的安排，故意忍讓，這會見著冷了的飯菜，也未吱聲，好在天氣未冷，吃些冷菜冷飯倒也算不了什么。

    白露透過妝鏡瞧著立夏忍氣吞聲的樣子不由得暗自得意“立夏，別說做姐姐沒提醒你，你在姑娘身邊伺候也該麻利些，這都什么時候了，一會姑娘午睡后還要趕去閨學，若是誤了姑娘的功課可不就是你的錯了。”

    見立夏仍沉默著，白露冷笑了一聲“你慢慢吃著吧，我去瞧瞧姑娘，還得替姑娘收拾好昨日的功課呢。”說著，搖起了腰肢走了出去。

    立夏眉頭一皺，鼻間嗅到的是馥郁的香味，目光冷了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這個浪蹄子還真當姑娘不知道她的花花心腸嗎，不過是個丫鬟每日里卻穿得花枝招展的，誰瞧著不知道是懷了心思的。想起方才葉舒珺對她說的話，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喊住白露“白露姐姐。”

    白露正要跨出門，突然聽到這個悶葫蘆突然喊她，有些意外地轉(zhuǎn)過身道“哎呦，難得聽你叫這一聲姐姐，說罷，什么事？”

    細細想起素蘭這段日子與她來往，言談間似乎有意無意地探問綠意閣里的情況，她當時還未在意，如今想來自己這位好表姐是想拿著與她的關系去討好雨荷院的，立夏從未有過的悲涼，心思也越發(fā)澄明，既然素蘭已經(jīng)不再是她當年的表姐，那她也沒必要手下留情了。立夏換上討好地笑容“姐姐，你時常在府中走動，那個……呃，可知道二公子今日是否會去閨學處？”自從周仕舜每隔一日來侯府教學，葉舒琮便隔三差五地來看望妹妹們功課。

    白露神色變了變，聲音冷清道“你一個丫鬟打聽二公子的行蹤干嘛？！”難道立夏這個丫頭也看上了二公子，就憑她也敢肖想！

    立夏面頰很合事宜地飛起了兩片彩霞，目光閃爍，輕聲道“姐姐，我哪里敢打聽二公子，呃……姐姐，有一事我悄悄告訴你，你可千萬替我保密！”

    白露看著她哀求的眼神，心里都要氣炸了，越發(fā)覺得就是這個死丫頭存了不該有的心思，咬著牙道“什么秘密？”

    立夏假裝沒有看到白露漸漸扭曲的臉，走進了低聲道“我與素蘭其實是表姐妹，打小失散了才認出來了的，姐姐瞧，若不是我手臂上這塊胎記，素蘭表姐也不敢與我相認。”

    白露私下與陸姨娘有些聯(lián)系，卻從來沒聽陸姨娘提起這茬，不過見立夏的神情也不似作偽，敢情這素蘭是個吃里扒外的，這樣的事都瞞著陸姨娘呢。也好，若是讓素蘭拿了這事去討好陸姨娘，以后綠意閣的事陸姨娘和二公子那里哪里還用得著她白露了。白露冷哼了一聲“放心，這事我不說便是了，怎么？不是你打聽，難道是素蘭在打聽二公子？”

    立夏面色更添了霞光，扭捏道“素蘭表姐她……她對二公子……還求姐姐千萬不要說出去！”立夏像是知道自己說錯話般，忙捂住了嘴，可憐兮兮地看著白露。

    白露衣袖下手心都要摳出血來了，面色氣得蒼白，好個素蘭，居然敢覬覦二公子！

    “你呀！這話可不能亂說的，我們做丫鬟的只管做好下人的本分，不敢想的別想！”白露咬牙切齒地留下這句話，便氣呼呼地走了。

    立夏看著白露僵直的身子，慢慢露出了笑容，轉(zhuǎn)身去收拾了桌上的食盒，沒一會她就匆匆出了門。白露瞧見立夏急匆匆出門的樣子更加確定了她方才的話了，直氣得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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