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才記起，他們之所以覺得敵人很容易解決，壓根就不是他們的本事，也根本不是敵人很弱。
而是因為他們跟著的人是少卿大人。
少卿大人才智貫天，聰明如妖，做任何事，都舉重若輕，就算遇到再危險的局面，再強大的敵人，在少卿大人面前，都似乎弱不經(jīng)風(fēng)一般。
可這……完全是少卿大人自身的實力。
和他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若是他們自己單獨面對那些敵人呢……
一想到那些家伙陰險狡詐的算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埋伏，蒙虎就不由得感到心悸。
他知道，若是他面對那些敵人，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甚至還可能因為自己的錯誤，因為自己的弱小，連累其他人……
想到這些，蒙虎內(nèi)心不由得揪了起來，雙手下意識握成的拳頭，臉色也有些微微發(fā)白。
同時，他也徹底明白，少卿大人對盧十三的要求，為何那樣嚴格了。
自己還在跟著少卿大人，而且自己的未來發(fā)展在戰(zhàn)場上，所以最需要的是自身的力量，以及兵法戰(zhàn)術(shù)上的進步。
可盧十三不同。
盧十三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情報司的鎮(zhèn)撫使了，已經(jīng)獨當(dāng)一面了。
而情報司，又是整個朝堂十分獨特的存在，無數(shù)官員都十分畏懼的存在，所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盧十三，想要對付盧十三……
故此，盧十三必須要成長起來，否則，遲早盧十三會出事。
正如少卿大人所說，他不可能十二個時辰隨時待命去幫助盧十三，他是由盧十三的上級，不是盧十三的爹娘，盧十三必須靠自己。
想到這些，蒙虎不再多說什么了。
他知道這是少卿大人的良苦用心，盧十三也一樣知道。
他只希望盧十三不要讓少卿大人失望，畢竟少卿大人能這樣對盧十三說，那就是對盧十三有信心的，否則的話，就如之前的長孫順德……少卿大人可曾正眼看過一眼？更別說說這些聽起來很苛刻的話了。
蒙虎深吸一口氣，說道：“少卿大人，盧十三……能行吧？”
秦祖來聞言，只是平靜道：“這不算什么難題，不過就是一些欺騙人視線的小把戲罷了，之前本官和盧十三都經(jīng)歷過。”
“所以，若是盧十三對每次都和本官經(jīng)歷過的事情都有反思和思考，對每次的案子都有復(fù)盤的話，那就絕對難不住他。”
“可若是他止步不前，沒有長進的話……”
秦祖來語氣仍舊十分平靜，甚至冷靜的有些讓人感到心驚：“那就只能說明此時的他，暫時扛不起情報司這個擔(dān)子，本官會去向陛下稟報此事，換一個人來，這樣對他，對情報司來說，都是好事。”
“否則，才不配位，只會釀成大禍。”
蒙虎聽到秦祖來的話，心頭猛的跳了兩下。
內(nèi)心也頓時緊張和擔(dān)憂了起來。
他能看得出來，少卿大人不是在開玩笑。
少卿大人無論任何時候，都是保持絕對的理智的，若是盧十三這次的表現(xiàn)真的讓少卿大人失望的話，那少卿大人真的會將盧十三換下來的。
不是少卿大人不近情理，而是這才是對盧十三，對情報司最好的選擇。
才不配位，歷史上有太多的教訓(xùn)了。
蒙虎深吸一口氣，他現(xiàn)在只祈禱盧十三別掉鏈子，他能感受到少卿大人對盧十三抱以了怎樣的希望，可千萬別讓少卿大人失望啊！
…………
此時的盧十三，閉了一會眼睛，讓自己浮躁的內(nèi)心平靜了下來。
蒙虎都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能想到。
他也知道，這是少卿大人給他的考驗。
他深吸一口氣，平靜了內(nèi)心，忽然睜開了眼睛。
然后，便聽他說道：“來人！”
“大人。”
很快就有情報司人員向他一拜。
盧十三腦海里思考著秦祖來之前遇到類似案子的做法后，說道：“立即封鎖巷子的出入口，將整條巷子里出入口都封鎖住，禁止任何人的進出！”
“同時，守住這條巷子里所有府邸的正門和后門，也禁止任何人進出。”
“是！”
情報司的影衛(wèi)沒有任何遲疑，得到命令后，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秦祖來看著盧十三的處理，微微點了下頭。
盧十三同時說道：“準備一些好手，夜探這些府邸，剛剛本官已經(jīng)看過了，這個巷子里，道路兩側(cè)一共有十二座府邸，數(shù)量不算多，我們一座府邸接著一座府邸去探查。”
“但要記住！”
盧十三說道：“第一，先仔細觀察，不要貿(mào)然進入府邸，以免有所埋伏！”
“第二，若是被府邸里的人發(fā)現(xiàn)，若那只是普通百姓，向他們稟明我們的身份，告知他們我們在查人，同時向他們道歉，并且告訴他們，大理寺情報司會給予他們一些補償，不要和普通百姓發(fā)生矛盾，更不允許傷害他們。”
“第三！”
他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一旦發(fā)現(xiàn)異常之處，立即傳聲通知本官，沒有本官的命令，不許貿(mào)然行動！”
他目光閃過一道精芒，一擺手，道：“行動！”
盧十三話音一落，那些影衛(wèi)，便迅速集結(jié)了起來，準備按照盧十三的命令，去夜探這些府邸了。
“可以了。”
而就在這時，秦祖來的聲音，忽然響起。
盧十三心中一怔，忙看向秦祖來，他臉上有些緊張，說道：“少卿大人，是下官……下官哪里做錯了嗎？”
秦祖來看著盧十三小心翼翼的樣子，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搖了搖頭：“你做的很好，不過本官要先聽聽你這樣做的理由。”
盧十三聽到秦祖來的肯定，懸起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忙說道：“下官是這樣想的，當(dāng)時下官跟蹤探子來到這個巷子，因為怕被那個探子發(fā)現(xiàn)，所以只跟蹤到了巷子口，然后通過暗中觀察，去發(fā)現(xiàn)那人進入了哪座府邸的。”
“可后來，事實證明下官錯了，下官以為他們進入了這座府邸，但其實，他們進的根本就不是這座府邸。”
“而下官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相信我沒有看錯，所以……這就只能表明一件事情。”
蒙虎不知不覺間被盧十三的話吸引了。
秦祖來也笑著看向盧十三，問道：“什么事？”
見秦祖來一臉溫和的看著自己，盧十三仿佛被注入了信心一般，他說道：“那就是不是下官看錯，而是他們不知道動用了什么手段，故意讓下官看錯的。”
“也就是說，他們肯定做了什么手腳，使得下官的視線，發(fā)生了問題。”
“而這件事，下官跟隨少卿大人后，曾經(jīng)遇到過。”
秦祖來眉毛微微挑起，他笑道：“說說看。”
盧十三說道：“當(dāng)初，在紫宸殿內(nèi)，玉璽偷盜案里，破曉的幻神，就利用了我們的視線，制造了一個完美的偷盜案，那個案子里，他就是用一些把戲，欺騙了我們的視線。”
“除此之外，我們在工部衙門時，參與的鏡子失竊案里，林子昭也曾利用鏡子，制造出女鬼的事情，那也是在欺騙我們的視線。”
“還有，在城外破廟里，當(dāng)初刑部尚書張亮的案子里，破曉幻神藏身于破廟內(nèi)，利用和墻壁一樣的布瞞住了我們的視線，藏了那么久，我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樣是欺騙了我們的視線……”
“所以，在這次的事情，本官相信，一定和之前那三個案子一樣，下官還是被欺騙了視線。”
秦祖來聽著盧十三能夠牢記曾經(jīng)的案子，并且從中得到了啟示，臉上滿意之色更濃。
他就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
盧十三，時刻都在成長。
盧十三見秦祖來臉上認可之色更重，也更加自信了。
他繼續(xù)道：“而那些把戲，都有距離的限制，都肯定是在一定的范圍內(nèi)，才能造成的，所以下官相信……制造了欺騙下官把戲的那些人，定然就藏身于這個巷子內(nèi)。”
“下官的確看到了他們進入了某座府邸，雖然不是這一座，但他們能欺騙下官看錯府邸，可絕對是進入了某個府邸內(nèi)，那也就是說……”
盧十三眼中精光璀璨：“他們，定然就藏身于這個巷子里的某座府邸內(nèi)！故此，下官方擔(dān)心他們趁亂逃竄，先命人將出入口堵住了，這就斷了他們逃走的希望。”
“只是下官破不了他們的戲法，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哪座府邸里，所以便用最笨但也最穩(wěn)妥的方式，一座府邸接著一座府邸去查，雖然速度會慢些，效率會差些，但是我相信……”
他迎著秦祖來認可和鼓勵的眼神，深吸一口氣，說道：“下官肯定能夠找到他們。”
秦祖來聽著盧十三的整個分析，有理有據(jù)，有條不紊。
雖然笨了點，但是正如盧十三所言，肯定能夠找到的。
再想起盧十三剛剛說出的三點命令，秦祖來終于是笑了出來。
他說道：“盧十三，你果然沒有讓本官失望，雖然你并不是本班的學(xué)生，但也算半個徒弟了。”
“不是人人都是天才，不是人人都能破解他們的軌跡，但你能走出一條要過這條軌跡的路，雖然看起來有些笨，但是結(jié)果并無任何差別。”
“而這……是獨屬于你自己的風(fēng)格和本事，所以……恭喜你了，你可以出師了。”
在盧十三聽到秦祖來那一句“恭喜你，可以出師了”的話后，整個人忽然愣在了原地。
他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秦祖來，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秦祖來這句話的意思。
而一旁的蒙虎，卻是激動的狂拍盧十三的肩膀。
“盧十三，還愣著干什么呢？還不快感謝少卿大人，以后你就是少卿大人半個徒弟了，而且還是可以出師的徒弟了，這得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啊！”
蒙虎真的為盧十三感到高興。
要知道，李二曾經(jīng)都想讓李承乾他們做秦祖來的學(xué)生，要跟著秦祖來學(xué)習(xí)呢，結(jié)果最后被秦祖來給拒絕了。
少卿大人當(dāng)時是怎么說的了？
哦……
蒙虎記起來了--資質(zhì)不佳，沒有眼緣！
少卿大人就用這八個字，直接給懟回去了。
連當(dāng)朝太子做學(xué)生這個其他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直接就給拒絕了。
所以，少卿大人的一個承認，究竟有多困難，他太清楚了。
到目前為止，也就一個狄仁杰是少卿大人真正收為學(xué)生的。
而狄仁杰的優(yōu)秀，他們也都看在眼中，雖然年齡不大，可做事卻比他們都要沉穩(wěn)淡定，以后肯定是個大才！
故此現(xiàn)在少卿大人稱盧十三為半個學(xué)生，還說盧十三可以出師……這絕對是對盧十三最大的認可了！
盧十三一直都跟著秦祖來，自然也明白蒙虎的意思。
此時的他，鼻子忍不住發(fā)酸起來，眼眶也都跟著紅了。
他張開口，聲音竟是沙啞了幾分：“少卿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報答少卿大人了。”
“少卿大人最初幫我救出我的女兒，后來又幫我免除必死的罪責(zé)，然后一點一點培養(yǎng)我，幫助我成長，現(xiàn)在更是……更是是擔(dān)心我成為鎮(zhèn)撫使無法坐穩(wěn)這個位置，親自幫我鋪路……我……”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報答少卿大人，再造之恩，我如何報答啊！”
盧十三不笨。
畢竟能成為影衛(wèi)的人，而且還是序列號排在前面的影衛(wèi)，怎么可能笨。
若他真的笨，當(dāng)時也就無法勸動長樂公主幫他演戲了。
若是他真的傻，也不會假扮那么多人，都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
所以盧十三很快就明白秦祖來說他是秦祖來半個學(xué)生的目的是什么。
這就是在幫他們鋪路啊！
就和一些讀書人，想要成為大儒的學(xué)生一樣。
這代表的是身份，是認可，是地位！
現(xiàn)在秦祖來在大唐內(nèi)外，名聲赫赫，大唐第一聰明人，大唐青天，大唐年輕一代扛鼎者……
這些稱號，都足以表明秦祖來的地位。
而自己，頂上秦祖來半個學(xué)生的名頭，那也就不再是無根浮萍，而是真正有后臺的。
這遠比自己是影衛(wèi)出身的名頭，更加響亮，也更加有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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