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呼嘯。
數不清的鬼火飄蕩在長滿野草的荒墳堆上,如燒化青璃的詭麗焰色。
將這片荒蕪區域照得青芒熠熠,詭異森冷。
云霓裳輕輕拭去嘴角血跡,感受著破損丹田內游離殘存的一絲靈力,蒼白的臉頰浮現出一抹慘然苦笑。
道臺毀盡、丹田破損……此時的她不過是一個廢人罷了。
諷刺啊。
數天前她還是名震北域的妖后,睥睨天下,風光無限,甚至意圖指染中州。
誰曾想,如今竟落魄至此。
如一盞殘燈孤焰。
“人生如夢……”
云霓裳伸手接住一截飄落的枯草,眸中的痛苦和落寞逐漸化為一抹彷徨,“或許是天命如此吧,唉。”
枯草緩緩從指縫墜落,伴隨著飄動的紅裙,渲染著絲絲孤涼。
云霓裳看了眼遠處北方天際。
那些人短時間內不可能追殺來了。
她撐著最后一口玄靈真氣,用損害丹田的代價,借助‘鄴界冥鏡’傳送到這里,為的就是擺脫他們。
她并非是在逃跑,而是想在臨死前完成一樁心愿——
去看看女兒。
那個當年被她遺棄的親生女兒!
人到落魄將死時,方才能體會到心底對于親情的那一抹留戀,才會悔恨過去的冷血抉擇。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神秀門。”
云霓裳望著手中的一枚玉簡,神色恍惚。
這是一則關于她女兒的情報。
當年她無聊之時,莫名想知道女兒的狀況,便派人去調查。但后來這則情報被她忽略到了一邊,沒有查看。
直到三天前,才偶然翻出。
只能說命里有緣。
情報中說,女兒夏小汐在一個叫‘神秀門’的宗門中當雜役弟子,而這神秀門位于中州洛鳳城外,天女峰上。
也不知道如今女兒還在不在那里……
“小汐……”
云霓裳輕嘆一聲,將手中的玉簡捏碎,化為齏粉,朝著天女峰而去。
——
“應該是這里了。”
云霓裳抬頭仰望著面前的山峰。
山勢兩側皆有懸崖峭壁。
唯有一線羊腸小道如裙帶般蜿蜒而上,增添了一抹虛幻神秘之感。
登上峰路,很快云霓裳來到了山門前。
與想象中的一樣。
門派建筑看起來很破舊,地上的鋪石間蔓草叢生,墻隙爬藤蜿蜓,陰涼涼的似乎沒什么人氣。
一看就是末流小宗門。
山門之外,則佇有一巨石碑,上面寫有一個大字——
秀!
蒼勁有力,通透天地!
“也委屈那孩子了,在這種不入流的宗門做雜役。”云霓裳心中嘆息,對女兒的愧疚更深了幾分。
云霓裳走到門前,屈指輕叩。
“咿呀——”
片刻后,陳舊的木門拖著刺耳的聲音緩緩打開。
開門的是一名年輕男弟子。
穿著青灰色的內門弟子衣衫,相貌普通,皮膚黝黑結實,帶著幾分憨厚,像極了平常店鋪里的伙計。
這形象倒與這門派很符合。
云霓裳暗暗想著。
“請問姑娘找誰?”
男弟子疑惑的看著門外的漂亮女人,在驚艷于對方容貌的同時,心中更納悶為何會有人來這種荒涼之地。
難不成是師父的仰慕者?
畢竟上個月就有一個漂亮女孩,因為看到師父的容貌而苦苦糾纏追求。
差點沒跳崖殉情。
云霓裳微微一笑,剛要開口,忽然看到對方手中拿著一塊板磚,愣了一下。
雖然困惑,但還是禮貌問道:“請問——”
嘭!
男弟子揚起手中板磚,結結實實的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瞬間,板磚轟了個粉碎。
塵土飛揚!
“……”
云霓裳愣愣的看著突然用板磚拍自己腦袋的對方,一時之間,剛出口的話被生生卡在了嗓子里。
什么情況?
有病?
饒是身為北域妖后的她心性再淡然,此時面對這怪異一幕,也是懵的有點厲害。
“不好意思,您繼續說。”
姜麟拍了拍頭上的塵土,又從低級儲物袋中拿出一塊板磚,面露歉意。
從這手型來看,貌似還要繼續拍砸自己。
云霓裳面頰抽動了一下,勉強擠出笑容:“請問這里有沒有一個叫夏小汐的姑娘。”
“夏師姐?”
姜麟手臂一頓,停下往自己頭上拍磚的動作,狐疑的盯著女人,“你是誰?為何要找夏師姐?”
聽對方稱呼女兒為師姐,云霓裳緊繃的心弦頓時一松。
果然女兒還在這里。
她也顧不上細究對方的怪異拍磚舉動,語氣急促了幾分:“麻煩小哥能不能帶我去見她,或者——”
嘭!
姜麟又往自己腦袋拍了一板磚,搖了搖頭說道:“不好意思,夏師姐正在閉關修煉,她馬上要突破元嬰期了,沒時間見客。”
什么!!
聽到這話,云霓裳那張嬌媚的臉頰上頓然涌現出了濃濃的震驚之態。
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耳。
“你……你說小汐正在修煉?而且……而且她馬上要突破元嬰期?”
“對啊。”
“這不可能!”
云霓裳立即搖頭。
夏小汐自出生后,便是玄脈之體,根本無法修行世間任何功法,當時她尋遍了一切方法都沒用。
這也是她當初拋棄女兒的原因之一。
夏小汐此生注定只能當普通人!
可現在竟然有人告訴她,女兒不僅在修行,而且馬上就要突破元嬰期,這怎能不讓她感到震撼和荒謬?
可眼前這小伙兒沒必要騙她啊。
妖后心中一片混亂。
“咦?”
這時姜麟終于意識到了什么,仔細端詳著眼前這位與夏師姐有著三分相似臉型的女人,試探問道:
“您是……夏師姐的姐姐?”
云霓裳回過神來,神色復雜,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是她娘親。”
娘親!?
姜麟顯然被嚇到了。
望著對方過分年輕的美麗容貌,怎么也難以與夏師姐母親這個身份聯系在一起。
當然,他也并不認為對方在說謊。
這個女人除了與夏師姐長相相似外,并未感覺到有任何惡意,從女人蒼白憔悴的臉色來看,應該是受了重傷。
姜麟略作猶豫,道:“姑……伯母,要不我先帶你去見掌門吧。”
掌門……
云霓裳眸底光芒浮動,沉默少傾后輕輕點頭。
“好。”
…
穿過穿過長長的巖道廊廡,云霓裳被帶到了一座僻靜淡雅的小院。
“就是這里了。”
“伯母,您先稍等片刻,我去通報一聲師父。”
姜麟開口說道。
說話間,又拿出一片褐紅色的板磚用力砸在自己的頭上,并小聲默念了一聲:“四千九百八十……”
對此云霓裳也見怪不怪了。
從領路開始到現在,這位精神小伙已經在自己頭上拍了十七片板磚。
磚磚砸的結實,狠到極致!
若非對方談吐言語正常,鐵定當成神經病一個。
姜麟敲了敲房門,得到里面應聲后,恭敬進入小屋。
云霓裳候在外面。
她環顧四周,隨意打量著。
驀然,她在遠處一片參茂的古樹之下,看到一個身著黑衣的少年正在修行。
只是對方修行的方式有點奇特。
先是正常修煉一會兒,然后起身走到一個盛滿水的木桶前,將自己用繩子倒吊起來,開始洗頭。
沒錯,他在倒立洗頭!
洗完后,又回去修煉,然后再次洗頭……
云霓裳:“……”
這個門派的人是不是都是傻子?怎么竟干點奇奇怪怪的事情?
“伯母,掌門有請。”
正在女大佬無語之時,姜麟走出屋子。
云霓裳收回看向黑衣少年的目光,壓下心中的疑慮,點了點螓首,邁步進入屋門。
屋內布置簡單,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
云霓裳粗略打量后,美眸定格在佇立于窗前的一位男子。
男人年紀二十五六左右。
臉頰瘦削,皮膚略有些黝銅,頷下唇上蓄著一層硬髭。
陽剛不失俊朗的臉龐襯著香爐外的裊裊煙絲,仿佛蒙著一層迷離的朦朧,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做‘自然美顏’。
好帥!
饒是見過不少美男的妖后,在看到男子俊朗的五官后,仍是驚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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