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最痛心的無疑于是遭到最親近之人的背叛。黑嶺妖王神色痛苦。望著相伴了他十五年的妻子,此刻如陌生人一般看著他,心如刀割:“能告訴我理由嗎?”“十七年前,芏浥城徐家,你還記得嗎?”說話的是夜鬼。徐家……黑嶺妖王先是一怔,隨即瞳孔收縮,死死盯著夜鬼那丑陋的面容,問道:“你跟徐家是什么關(guān)系?”十七年前,名動西乾州的天機尊者突然暴斃身亡。臨死前留下了一副讖語。據(jù)說得此讖語者,可得莫大的機緣,甚至凌駕于四洲三大圣地,獨尊整個玄天大陸。而這副讖語,被芏浥城徐家所收藏。乃是天機尊者后人所托付。當時的徐家乃是名門大戶,在西乾州地位頗高,得到讖語后便秘密藏起來,以防在修行界引起腥風血雨。然而這個消息卻最終走漏,被黑嶺妖王所得知。他為了爭奪那副讖語,夜襲徐家,將徐家下下五百余口全部屠殺殆盡,包括襁褓中的孩子。此事轟動整個西乾州及周邊修行界。但沒有幾個人真正知曉是黑嶺妖王所為,最終隨著時間流逝,成為一段唏噓往事。此刻黑嶺妖王聽到對方提及舊時,心中不禁駭然。夜鬼寒聲道:“十七年前,你為了奪取天機尊者的臨終讖語,將徐家滿門屠盡,可曾想過終有一天會償還此血債!”“看來你是漏網(wǎng)之魚了。”黑嶺妖王淡淡道。夜鬼目光冷漠:“我本名叫徐榮洹,乃是徐家家主徐常邤?shù)牡谌印.敃r你屠殺我徐家之時,娘親用天矩玄武血引偽裝我假死,才逃過了一劫。后來我為了報仇,毀掉容貌,用黑稠暗血洗滌我的血脈,改練南荒八派邪門功法,潛伏到了你的身邊。為了博取你的信任,我盡心盡力為你做事。天不負有心人,今日終于讓我有機會報得此仇,為徐家五百余口的血債討回公道!”“原來是徐家三少爺。”黑嶺妖王恍然,嘲諷道。“在本座身邊做了十六年的狗,也是難為你了,想必心里很難受吧。”夜鬼捏緊拳頭。眼眸中迸射出的殺意宛若實質(zhì)的冰刀。黑嶺妖王看向沈柔青,問道:“那你呢?也是徐家的人?”沈柔青沉默不言。夜鬼說道:“她叫閔柔兒,是我的未婚妻。”黑嶺妖王愕然。望著女人,夜鬼眸底涌現(xiàn)出愧疚之態(tài),繼續(xù)說道:“當年我徐家被屠之后,我一心只想著報仇,本打算與她劃清界限。可是小柔她為了給我報仇,與家族決裂,一人獨自追殺兇手,幾次差點陷入險境丟掉性命。后來……”夜鬼頓了頓,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后來我便與她計劃,一起報仇,于是將她送到了你身邊。”黑嶺妖王嗤笑了起來。仍是那副微帶譏諷的淡漠神情,口吻不疾不徐:“為了報仇,連心愛的女人都愿意犧牲,佩服,佩服。”雖然嘲諷,但他藏于袖中的拳頭卻緊緊攥著。尖銳的指甲刺入掌心。血液滲出。沈柔青神情凄迷,輕咬著唇瓣,低著頭不說話夜鬼恍若未聞,淡淡道:“你知道我為何會將小柔送到你身邊嗎?而且還確信你會喜歡她。”“愿聞其詳。”黑嶺妖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夜鬼唇角勾起一道笑容:“因為那副畫。”黑嶺妖王眼眸瞇起。夜鬼道:“偶然一次,我在你的石室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幅畫,一副似乎是對你很重要的畫。而那幅畫中是一個女人。但最讓我驚訝的是,我發(fā)現(xiàn)柔兒的形貌與畫中女人竟有三分相像,盡管年齡不同。所以我才有了這個計劃。顯然我賭對了,你果然愛了柔兒,所以從這一局,你就輸了。”黑嶺妖王怔然良久。過了好半晌,他才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曾經(jīng)有人對本座說過,世間萬千劫,唯有情劫最能殺人,如今想來,果然如此。”他看著夜鬼,語氣平淡:“可她終究還是懷了我的孩子。”“哼哼,你確定那是你的孩子?”夜鬼譏笑。面對這明示之語,黑嶺妖王卻出乎意料的并沒有動怒,表情依然多是淡漠。他扭頭望著沈柔青,又問道:“本座很疑惑,這十五年來,其實你有很多機會可以動手,為何選擇在今天?”沈柔青仍舊沉默,但目光卻看向了夜鬼。黑嶺妖王忽然笑了起來。他盯著夜鬼:“你若想報仇,其實早就報了,等到今日……也是為了那副讖語吧。”夜鬼沒有回答,等于是默認。黑嶺妖王半是嘲諷半是感慨道:“野心這東西真的很可笑,它能讓一個人忘卻血海深仇。也能讓一個人,連心愛的女人都愿意舍棄。嘖嘖……夜鬼啊夜鬼,或許第一年的你,的確是想報仇。可你潛伏了這么久,說明在你心里,家人的血海深仇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而你現(xiàn)在所想要的,是權(quán)力!是獨霸天下!是……這片玄天大陸!所以你明明有機會報仇,卻還是等本座解開那副讖語,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躺在別人的懷里!從這一點,本座還是佩服你的。”被戳穿了心思的夜鬼似乎有些惱羞成怒,抬起手中刀刃:“妖王,廢話已經(jīng)夠多了,我來送你路!”“憑你們能殺了我?”黑嶺妖王踏前一步,周身氣勢磅礴。然而下一刻,他腳下一晃,臉涌起不正常的血紅,低頭望去,原本腹部的刀傷此時竟泛出沉褐色的顆粒粘珠。而他體內(nèi)的靈力,也如枯萎芳草緩緩繼續(xù)消耗。“盉心誅魂散!”黑嶺妖王一字一頓道。目光轉(zhuǎn)向沈柔青,苦澀笑道:“赫連西域三大劇毒之一,也是小看你了。”沈柔青面色復雜,動了動嘴唇,終是沒有開口。夜鬼冷冷道:“妖王,想必你心里有數(shù),中此毒者根本無解,所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唰!銳利的金色刀芒掠來。云媚兒也揮動強大術(shù)法,意圖將妖王直接滅殺。“死劫。”黑嶺妖王面露悲哀。他心里清楚,今日便是他的死劫,很不甘心,很遺憾,但隱隱間又有一絲解脫。“本座今日便是死,也要拉你們墊背!!”黑嶺妖王猛的一跺腳,雙手環(huán)抱太虛。下一瞬,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中,他的額頭崩裂出一道赤艷的紅光,凝聚成一顆血紅色的豎瞳!如同巨龍之眼,撼然天地。一道道實質(zhì)般的靈力凝聚成白虹,環(huán)繞在他四周,空氣中每一處都充滿了殺意!“這、這怎么可能……”夜鬼和云媚兒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中了劇毒之后,竟然還能激發(fā)出如此威勢,這未免太恐怖了。“殺!!”低吼聲中,殘影婆娑逐形,數(shù)道慘叫聲接二連三響起。卻是那些黑衣人滯停于半空之中。脖頸血液噴濺。一具具尸體橫列在地,宛若割草一般。“快殺了他!”云媚兒頭皮發(fā)麻,撕聲厲吼。聲音剛迸出喉嚨,卻見眼前一雙幽冷的眸子對了她,嚇得女人連忙揮掌而出,血鱷祖魂暴漲。轟!轟!轟!兩人如同狂獸相搏,所過之處漫天煙塵和灰燼,地面巖石紛紛化為齏粉。在數(shù)十招之后,云媚兒鮮血噴出,如斷了線的紙鳶倒飛而出。嘭!黑嶺妖王泛著金光的手掌壓在她的心口。即便有血鱷祖魂的強大能量支撐,云媚兒依舊無法抵抗,口鼻處不住呼出鮮血沫子。另一側(cè)的夜鬼也在瘋狂持刀攻擊著妖王。見云媚兒有性命之憂,強行負荷運轉(zhuǎn)功力,尖銳的刀刃在妖王身留下道道深入見骨的傷痕。然而讓他們駭然的是,此時的妖王如瘋?cè)缒Я艘话恪τ趥麆莺敛辉谝狻K械墓萑挤旁谠泼膬荷怼!安弧彪S著一聲無比凄厲的慘叫之聲,黑嶺妖王的手掌直接穿透了云媚兒的心口,鮮血狂涌。“義父,我……我錯……”求饒的話還未說完,女人的心臟生被拽了出來。撲通!嬌艷無雙的尸體倒在地,雙目圓睜,似是死不瞑目。夜鬼呆住了。通體冰寒!這一切都在他們的預料之外。從一開始他們便高估妖王的實力,做了完全之策,可如今看來,他們顯然還是低估了妖王的超強潛力。黑嶺妖王踉蹌半跪在地,口中鮮血溢出。精力消耗太過,似乎難以支撐。他抬起頭,嗜血入魔般的眸子盯著夜鬼,身形一動,撲了過去。夜鬼肝膽欲裂,情急之下,一把將沈柔青隔空吸來,扔擋在前面,而自己竟轉(zhuǎn)身掠向夜空,打算逃跑。沈柔青滿臉不可置信。雖然她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明白自己不過是夜鬼的工具,昔日的未婚夫心性已變,為了野心而利用她。可當真正被對方拋棄生死時,那種錐心之痛是難以體會的。她的心碎成片片。“現(xiàn)在明白了吧,當一個男人無論什么原因去犧牲自己女人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在愛你了。”黑嶺妖王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沈柔青直覺纖腰一輕,被妖王摟在了懷中。“給本座回來!”踉蹌逃跑的夜鬼胡聽到耳畔怒喝聲炸起。他急忙回身抵擋。但已經(jīng)晚了。冰冷刺骨的手瞬間穿透了他的胸口!夜鬼眼中露出無限的怨毒和悔恨,望著面前天神般的男人,張了張嘴:“你還是輸了。”“對,但你也輸了。”妖王手臂一揚,直接將對方分裂成兩半。殺死夜鬼后,黑嶺妖王仿佛抽干了體內(nèi)所有的精力,跌落在地,但仍保護著懷中的女人不受傷害。他望著夜空。星光透亮,便是夜幕依舊低垂,周身卻無一不見溫潤。“臨死前,還有什么想說的嗎?”黑嶺妖王說道。女人淚珠兒橫流而下,喃喃道:“其實……我愛過你,或許是曾經(jīng),也許是現(xiàn)在。“女人并非為了活命而虛情假意。這是真情流露。也是臨死前的真言。噗!她舉起手中匕首。這一次并沒有刺向身旁這位共居了十五年的男人,而是自己的脖頸。黑嶺妖王可以阻止,但他沒有。鮮血濺出。女人緩緩閉眼睛。“挺好的。”黑嶺妖王露出了一抹笑容,將女人抱緊,“其實我一直把你當成她的替身,并沒有愛過你。”可惜這句話,女人已經(jīng)聽不到了。“可惜啊,最終未能跟那位姓陳的高手比試一番,我真的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強。”感受著生命流逝,黑嶺妖王嘆了口氣。心中不無遺憾。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不遠處。望著面前的慘烈景象,陳牧張大了嘴巴:“什么情況這是,發(fā)生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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