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一行人,去到南華山以后。由于莊周已經年邁,所以體力不支,累到了,就快死了。臨死之前,他還和孟子姝他們辯論死后的問題,差點把孟子姝幾人氣瘋。
南華山位于今天的湖南省湘西鳳凰古城南面,高九百尺,有九座山峰九條溪流。但是在戰國時期,這里是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最適合于隱居。
大家在這里拿出鐮刀斧頭,砍了一些樹木,簡單的搭建了一個屋子。這里面,孟子姝是楚國的一個工匠,他可以做木材和玉器的活。他在眾人之中,也有三十多歲了。
莊周的身體狀況非常的差,大家都非常的照顧他,但最后他還是緩了過來,又掙扎了十多天。他們在這里待了幾個月,莊周的身體也漸漸好轉起來。然而,童天下山回來以后,帶回來的消息把莊周逼上了絕路。
童天說:“先生,我從山下得到消息,幾個月以前宋國已經被齊國滅了!”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都非常的傷心。莊周聽后,先是痛叫三聲,隨后又大笑三聲,然后一命嗚呼。盡管在旁人看來,他是一個看得開的人。但是自己的國家滅亡,他這心里又如何不悲痛?莊周是一個冷眼看世的人,雖然對這個世界不管不問,但是他同時也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否則他也不會有那么多的感慨,去說那么多的話。
其中最為悲慟的還有商羊。
韓蟣虱問他,“惠民和子休是宋國人,宋國滅亡了,他們難受是應該的,可你為什么,也會這么難受呢”
商羊說:“我是宋國剔成君之后,我也是中國人啊!”
原來,商羊是宋康王子偃之兄宋剔成君的孩子。當年,宋剔成君自立為國君,沒過多久,他的弟弟子偃就發兵打他,兵敗以后他就逃到了齊國。他在齊國隱居起來,和齊國女子合歡有子,這就是商羊。宋剔成君曾對母子允諾,“他日我再做了國君,羊兒就是太子!”他的母親是個放羊的女子,名字叫做尤牧。但是,商羊對血雨腥風看的太多。所以漸漸長大以后,他就四處為商,并不愿意承認自己是什么貴族后裔。他的父母病故以后,他就離開了齊國。他先去宋國游歷了一番,然后又去楚國游歷了一番,結識了孟子姝。宋國人都比較會做生意,商羊也是。他借著生意的游頭,輾轉各處,四處為商,他先買了買了母親的羊羔,然后又去各處倒賣羊羔,從中賺取利潤,目的是將天下大事盡歸眼底。
商羊和惠民都非常的傷心,其他的三人正在想辦法厚葬莊周。而他們兩人仍舊陷入悲傷,無法自拔。惠民得到惠施的一些技藝傳承,所以他也會彈琴。其他的三人挖了一個大坑,孟子姝找了一棵上好的棺木,就在南華山就地為墳。下棺的時候,惠民彈奏起了悲傷的曲子,整個南華山的飛禽走獸聽了,也都掩面哭泣。
“惠民,你不要彈了”
這時,南華山的山峰大石上,儼然站著一個人。此人一身白色布衣,風度翩翩,相貌瀟灑,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
眾人抬頭看著他,便問他是何人。
“天地有我,我是子休”
“子休?”
韓蟣虱嘲諷的說:“年輕人,趕快離開這里吧!你不適合待在這里,如今,天下大亂,群雄并起,你應該去建功立業,不應該像我們這些老頭一樣,待在這里隱居避禍”
“你們幾個老家伙,眼睛還真是不得勁,我真的是子休!”
孟子姝說:“子休今年八十又三,壽終于此!我們正在厚葬于他,你趕快離開這里吧!”
“天地宇宙是我的棺槨,太陽和月亮是我的玉璧,浩瀚星辰是陪葬的珍珠,世間的萬物都是我的陪葬品,我不需要你們把那些俗物放在我的身邊。你們也不需要將我埋在地下,尸體暴露在地上會被老鷹和烏鴉吃掉,而埋在地下會被螞蟻啃食,沒有必要讓我死后還偏心于螞蟻而冷落了烏鴉……”
“這話怎么那么像子休說的呢?”韓蟣虱看著年輕的男子。
“我真是子休,此事說來話長,待會兒再給你們解釋”
惠民放下了琴,商羊擦了眼淚,都朝著那個年輕人走去。
商羊說:“我們還是不相信你還有什么可以證明?”
子休說:“如今宋國已經退出了歷史的舞臺,緊接著,還存在了各個國家,在未來的五十年里,也都會在秦國的影響下,跟著滅亡……”
原來,莊周死后,天人合一,他也擁有了一些神力。他是靈寄和靈識的共同體,所以以萬物為體,也是一類神胎。因為他的思想逍遙,所以身心不受世俗的羈絆,最后將靈識聚集成了神識,控制了靈寄,是謂“得道!”
在很久以前,他的靈識和靈寄就遨游了宇宙八荒,穿行到千年之后。因為竹簡的緣故,才會把他重新召喚回去。這一趟回來,在戰國又生活了這么久,他時時刻刻都想回到千年以后,回到那個多姿多彩和平美好的二零一五年。沒想到,死后,他果然變成了他渴望的樣子。
子休說:“我看到宋國的人民無家可歸,所以我剛從宋國回來,將那些無辜的愿意跟我走的人民轉移到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子休去了宋國以后,看到自己的家鄉蒙難,昔日的繁華景象不復存在,滿目瘡痍,看到他們易子而食,更是于心不忍。于是在宋國的商丘山下,他用神力開辟了一個世外之地。子休對他們說:“追求和平的人民,你們如果相信我,不想再受災難的影響,就依照我所說的去做,我帶你們離開這里。但是,以后你們都得聽我的……”
那些宋國人民,雙目無神,哪里會選擇相信他。子休沒有辦法,于是顯露了神力。他覆手之間,就讓天空響起了雷鳴,下起了滂沱大雨。
子休沒有打傘,他一襲白色布衣,處在烽火狼藉的宋國戰場,他將雨做成了一把傘,是為雨傘,所有的雨都淋不到他。
宋國人民見到以后,以為天人,紛紛磕頭下拜。但是也有一些人見到這番情景,以為他是妖怪,紛紛狼狽逃走。
子休對他們說:“你們如果相信我,就用黑色的布蒙住自己的眼睛,跟著我走,我就會帶你們離開這里,去到和平的地方。愿意來的就來,不愿意來的,我也不強求”
愿意跟著子休走的,其實并不多。也就三四百人,大多數是對生活失去了希望。無論他是神還是妖,他們都愿意跟著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子休一個飛身,從石頭上跳了下來,站在了他們的身邊。“還記得,我以前給你們說過的那個夢嗎?我穿越到了其他的時空,并且還回到了千年以后……”
子休給他們講了之前給他們講的夢,大家才漸漸的相信了他,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韓蟣虱說:“你明明已經死了,怎么還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子休笑了笑,“道法自然,這就是我的道!其中奧妙,難以說清。”
大家在這里,又隱居了一年。表面上不問世事,但是對外面的情形卻無比清楚。這段時間,子休把自己的所見所聞,以及所想,給他們說了清楚,希望大家離開南華山,去到那個他開辟的世外之地。
子休說:“如今天下,大國吞并小國,民不聊生。樂毅以燕上將軍職,佩趙國相印,率燕、秦、趙、韓、魏五國聯軍攻齊,直下七十余城,入臨淄,齊君奔莒。而魏國收取我宋國領土,也化為囊物。要不了多久,楚國也會大禍臨頭,南華山恐怕是待不下去了”
韓蟣虱說:“那依你所見,我們該去哪里?”
子休說:“外面的世界風云混亂,不如去那世外之地吧!”
商羊說:“童天,下山已經三天了,還沒有回來,我們要不要再等等”
子休說:“不用等了,子休想在亂世有一番作為,我早就看出來了。不過他很快就會遇到困難,很快也就會來找我們。我在這里留下一封書信,等他疲憊的時候回來的時候,根據我的指引,我認為,他會找到我們的”
說罷,子休就帶著商羊,韓蟣虱,惠民,孟子姝離開了南華山。他現在已經今非昔比,所以行路不用馬車,他用神力可以分分鐘把其他人帶到那個地方去。
這里是商丘的某一座山峰,在山峰之內有一個隱藏的山洞。在山洞之內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而外面的世界,卻無法看到里面的情況。
在山東之內,還有一處隱藏的門。子休告訴他們,“進入這扇門,就是我說的世外之地。我進去以后我就不想出來了,任外面時過境遷。”
于是,四人進入了世外之地。
子休的神力,非同一般,同行之人,無不嘆服。子休告訴他們,“道之道,天道人道,自然之道,如果你們能根據我的指示去做,終有一天你們也會像我一樣。”
這個世外之地,有太陽也有月亮,有星辰也有大海,子休還在這里種上了桃花,就像四圣境的連理島一樣,他在這里采花釀酒,無比快活。這里沒有世俗的紛紛擾擾,來到這里的人,都潛心向道,也就是跟著子休學道。
大家在室外之地,生活了二十多年。由于得到子休的指點,韓蟣虱和商羊,孟子姝他們都有所進步。他們三人身體越來越結實,并不因為年邁而受到影響。甚至,三人在這里還重新娶妻生子,孩子已經十多歲了。
這一天,子休抬頭看著天空,發呆起來,“也不知還要過多少年,才能到達我想要去的那個時代”
孟子姝拄著拐杖走了過來,旁邊的是他的兒子。孟子姝問,“子休,你在想什么呢”
子休說:“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不連通,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達我想要到達的那個時代,我必須想想辦法了”
“我可以幫你什么呢?”
子休說:“千年以后的人類非常的聰明,這里的玉石豐富,不如你幫我雕刻四枚玉佩吧!將這四枚玉佩作為打開這個世外之地的鑰匙”
“該如何雕刻呢?”
“雕刻成蝴蝶的形狀,因為你知道我最喜歡蝴蝶”
“好的,我讓我兒子幫我忙”
孟子姝聽完吩咐以后,就下去了。而此時,又傳來一個噩耗:韓蟣虱死了!
子休說:“好生安葬!”
他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傷。
孟子姝雕刻完玉佩以后,他也去世了。
子休說:“好生安葬!”
又過了兩年,商羊也死了。
子休嘆了一口氣,“好生安葬!”
從今以后,他可就沒有談話的朋友了。他拿出惠施送給他的琴,便彈奏起來,“天地永恒,日月為長,彭祖八百,不幸而夭!吾友盡去,返璞為一,嘭……”
子休將琴折為兩段,“知音不在,此琴不彈!……”
十天以后,商丘山下,有一滄桑的老頭找來,“先生,可否在此?先生,可否在此?……”
子休聽到了他的聲音,便出去見了他,把他接到里面來。
“童天,為何現在才想到回來呀?”
童天說:“我在各個國家輾轉,希冀有一番作為,能名垂青史。沒想到終究到頭來,被迫追殺,四處逃逸,這一逃就逃了十多年呀!外面戰亂不休,我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這里!”
子休說:“回來就好”
童天看到世外的干凈之地,這里和歌舞升平,簡單美好。又看了看自己滿身污漬,便又退了出去。
子休問他,“你這是為什么呢?”
童天說:“我雙手沾滿了血腥,周身都是污垢,實在不愿意污染了這個美麗的地方,我還是離開這里吧”
子休說:“只要你的心是干凈的,何必再出去呢?”
無論子休如何說,他也不愿意再進入那個美麗的世外桃園。
子休說:“我這一生跟隨先生四處游歷,然后又用了十幾年,走遍了大江南北。我對先生所講的夢中怪事非常的喜歡。但是我實在想象不出先生所說的那個夢中世界是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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