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的言辭極不客氣，但林重卻依舊不動聲色，只是挑了挑眉毛，表情一片平靜：“愿聞其詳。”
“就目前而言，百鬼門雖然元氣大傷，但根基未損，至少還有兩個丹勁大宗師，以及數名化勁巔峰武者坐鎮。”
對于林重油鹽不進的態度，碧落感到牙根發癢，她深吸口氣，壓下胸中煩躁的情緒，硬邦邦道：“百鬼門門主薛玄淵，早在二十多年前便躋身丹勁，實力深不可測，但他卻不是百鬼門第一高手，真正的最強者是大長老于妙策。”
“薛玄淵？于妙策？”
林重瞇起眼睛，瞳孔深處閃爍著莫名的光芒，低聲重復了一句。
“我的武功和刀術，便是薛玄淵所授，至于大長老于妙策，我只見過幾面，不過他給我的感覺，遠比薛玄淵更恐怖。”
碧落的語氣平鋪直敘，沒有半點起伏：“如果你想徹底解決百鬼門，那么這兩人是你繞不過的障礙。”
“我知道了。”
林重沉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我遲早會跟百鬼門做個了斷，但不是現在。”
“明智的選擇。”
碧落如釋重負，豎起大拇指：“時間站在我們這邊，薛玄淵和于妙策已經老了，過個十年八年，百鬼門內，再無一人是你我的對手。”
聽到碧落這么說，林重淡淡一笑。
如何處理與百鬼門的恩怨，他自有打算，不過在碧落證明自己值得信任之前，他是不會告訴她的。
接下來一路無話。
黑色寶馬在林重的控制下，駛入一條崎嶇狹窄的公路，這條公路位于半山腰，寬約三米，僅容單車同行，一邊是怪石嶙峋的峭壁，另一邊則是近乎垂直的懸崖。
碧落搖下車窗，放眼向外看去。
只見群山綿延起伏，一眼望不到盡頭，偶有山風吹過，公路兩旁的樹木隨風搖動，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此時已是下午，太陽逐漸西沉，陽光被群山擋住，將天際云霞染得通紅，飛鳥成群結隊掠過天空，形成一幅壯麗的景象。
如此美景，令碧落暫時卸下防備，放松身心，盡情享受著這難得一見的悠閑時光。
她已經不想再去思考林重準備帶自己去哪里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她的生死都與林重綁在一起，去哪里又有什么區別呢？
三個小時后，經過一路顛簸，兩人終于到達目的地。
“下車吧。”林重將車停在路邊，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對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碧落道。
碧落伸了個懶腰，打開車門一躍而下，左右看了幾眼，臉色漸漸變得古怪起來：“這個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就在她前方不遠處，立著一塊由木板和樹干制成的簡陋招牌，上面用黑色墨水寫著“翠峰避暑山莊”六個大字，歪歪扭扭，鄉土氣息十足。
招牌旁邊，是一條碎石鋪就的小路，長約數百米，上下蜿蜒，曲折回環，盡頭坐落著一個小村落。
那個小村落確實很“小”，僅有十幾戶人家，大部分房屋都是由木材搭建而成，寥寥可數的幾間磚瓦房點綴其中，異常醒目。
林重沒有回答碧落的問題，反鎖車門，然后沿著碎石小路朝村落走去。
“這樣一個破地方，也敢自稱避暑山莊？不怕把別人的大牙笑掉嗎？”
碧落雙手插進褲兜里，一臉悠閑地跟在林重身后，眼睛卻沒有閑著，不斷四下打量，嘴里嘖嘖有聲。
林重眉頭一皺：“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你一聲不吭，就把我帶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來，還不許我抱怨幾句啦？”碧落翻了個白眼，滿不在乎道。
林重倏然停步，轉過身體，與碧落對面而立，漠然道：“你若是不贊同我的做法，大可以離開，我絕不阻攔。”
“你確定？”
碧落后退一步，拉開與林重的距離，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看清林重的臉：“沒有我，僅憑你一人，拿什么對抗黑闇和百鬼門？”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我之所以把你留在身邊，并不是需要你的幫助，而是為了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林重眸光幽深難測，令人心驚膽戰：“選擇吧，是留下還是離開？若你留下，就是同伴，若你離開，就是敵人。”
“好吧，我留下。”
碧落聳了聳肩，隨即雙手一攤，回答得干脆利落，沒有半點猶豫。
“既然你選擇留下，那就別再在我面前演戲，或許出于殺手的本能，你時常偽裝自己，但我不喜歡。”
林重眼中的幽光逐漸退去，碧落感覺身上一輕，原本沉甸甸的壓力消逝無蹤：“還有，我來這里，自有我的道理，以后你就明白了。”
“反正我是你的手下敗將，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咯。”
碧落邁步前行，和林重擦肩而過，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隱藏自我，逢人演戲，是每個殺手的本能，一時半會改不掉，你先多多包涵吧。”
隨著林重和碧落離村子越來越近，迅速引起了村民們的注意。
畢竟夏天已經過去了，天氣轉涼，不再有人前來避暑，村子的生意一落千丈，好不容易有了兩個客人，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兩人才剛走到村口，便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跑了過來。
這個小姑娘穿著一身寬大校服，頭發扎成馬尾辮，在腦袋后面一甩一甩，配上清秀可愛的臉蛋，就像是出沒于山野的精靈。
由于一路奔跑的緣故，她頗為氣喘，初具規模的胸脯劇烈起伏，小臉也變得紅撲撲的，眼睛里卻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大哥哥！”她一口氣跑到林重面前，仰頭看著林重的臉龐，脆聲叫道。
林重俯首與小姑娘對視，眼神溫和：“雪丫，好久不見。”
“嗯嗯。”
龔雪用力點了點頭，張開小嘴呼呼喘氣，這才注意到站在林重后面的碧落，臉上不由浮現驚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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