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鋒芒

    婠婠站得很遠，但墨清池和石之軒的對話她還是聽見了的，因此她身上流露出不帶任何掩飾的殺機。對于她來說墨清池現(xiàn)在是一個不能出事的人，于情于理上她都絕對不能讓墨清池有半點危險的，現(xiàn)在的墨清池對于魔門實在太重要了。

    白云、晴空，可冷意已如刀鋒般刺入石之軒的心中。

    他的余光已經(jīng)瞥向了婠婠，當他看見婠婠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能不承認一點，在收養(yǎng)訓(xùn)練弟子這一方面他是不如祝玉妍的，他現(xiàn)在是可以明顯感覺到婠婠的實力以及給她的威脅的，只是他的眼睛還是盯著墨清池，他還是可以看得出此時此刻可以決定現(xiàn)今這種格局走向的人只有眼前這位青年。

    墨清池已經(jīng)死了，他看上去仿佛已經(jīng)死了一樣，至少在此時此刻石之軒已經(jīng)完全感覺不出這個人的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的生命特征，倘若不是他一直注意道墨清池那時而晦澀時而清澈見底的眸子，他甚至真以為墨清池已經(jīng)死了。

    墨清池沒有死，他只是呆呆坐在輪椅上坐了半響，院中忽然吹來一陣微風，這種微風仿佛在瞬息間喚醒了墨清池的魂魄一樣，他的眼珠子又已經(jīng)開始動了，一雙非常明亮而有神的眸子也開始閃爍著光，他望著石之軒慢慢道：“你知不知道當我第一眼見到祝玉妍的時候我腦海中想著什么？”

    石之軒灑然一笑，道：“你在這個時候忽然說起這個問題，那顯而易見這個問題的答案和我有關(guān)系。”他悄悄揮了揮手，已經(jīng)飛快趕到院中的侯希白以及安隆畢恭畢敬退出了后院，顯而易見他是向著眼前這兩個聰明人展現(xiàn)出實力來的，倘若他真想在此時此刻鏟除墨清池并非沒有機會。

    婠婠身上的殺機淡了些許，可一雙如黑寶石般的眸子依舊死死盯著石之軒，一旦石之軒有任何過激舉措，他就會毫不遲疑出手。

    墨清池是不同的，墨清池神情非常平靜而隨意，給予人一種仿佛回到家中的感覺，他老實道：“是的，當時我在思忖當年祝玉妍遇上的人是我而非你，那時不時會有另外一種結(jié)果呢？”

    石之軒沉默了一下，道：“或許吧。”

    墨清池也點頭道：“這一點我是不能肯定的，因為我或許也會如你一樣到最終遠離她，不過有一點我終究是可以肯定的，自從四年前我加入陰癸派成為魔門魔傅以后我的心中就已經(jīng)生出了一個我自己都無法遏制的念頭：我想看一看叱咤風云攪動天下雞犬不寧的邪王石之軒是不是可以強過我墨清池。”他說著手又敲了敲輪椅。

    輪椅的扶手忽然滑開，一柄寶劍從輪椅的夾縫中冒出，落在了墨清池的手中。

    墨清池的左手依舊靠在輪椅的扶手上，但右手已經(jīng)握住了劍，他微笑望著石之軒道：“我原本并不希望這么早做這件事情的，只是現(xiàn)在你似乎已經(jīng)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了？因此我豈非是不得不做這件事情呢？”

    石之軒微笑，他的人也在這一刻站起身往后退了五步，他望著坐在輪椅上的墨清池，微笑道：“禮物本身是好事，只不過倘若得到禮物的人實力不夠，那好事也只能變成了噩耗，我知道你的體力難以讓你堅持長時間的交鋒，我們不如以一招定勝負，不管如何，只要你勝了，魔門第二高手的名頭就是你的了。”

    “好！”墨清池沒有廢話，他深知此時廢話已經(jīng)沒有，他只是道了一個好，而后望著石之軒道：“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開始了？”

    石之軒點頭。

    開始了，兩人的交鋒就這樣非常平常甚至可以說有些隨意的交手了，這次交鋒的前奏簡直可以說根本沒有任何前奏，但這次交鋒的危險血腥絕對不遜色于墨清池和宇文傷、獨孤峰兩人的交鋒，甚至比前兩者還要驚心動魄。

    畢竟無論是宇文傷還是獨孤峰，兩人的武學(xué)造詣以及應(yīng)變機智遠不如現(xiàn)今的石之軒，這可是一個可以在佛門四大神僧聯(lián)合計之下也可順利脫身的蓋世高手。

    時間與空間仿佛在這一瞬間止住與停頓，此時此刻墨清池的眼中只有石之軒這人，而石之軒的眼中也只有墨清池這人，兩人在言語落地的瞬間就步入了一種無物無我的奇妙的境界，在這種境界中除開眼前的對手，世上一切的事物仿佛都成了空。

    這是一種空靈之境，如同佛家口中的頓悟一般，此時此刻墨清池、石之軒仿佛就已經(jīng)進入了這種境界了。

    墨清池的武學(xué)造詣是極其高深的，但凡見過墨清池的人，了解墨清池的人都不能不承認這一點，即使燕十三也不能不承認這一點。

    燕十三不但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足以讓他破碎虛空的奪命十五劍，而且還真正掌控了這一無匹奇妙神秘的劍法，他可以算得上當今世上最厲害最可怕的人，可即使是他也沒有半點把握可以勝過巔峰時期的墨清池，在他眼中墨清池的劍是極其可怕的人，但最可怕的是人，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會在下一刻使用出怎樣的招式來破解在你眼中致命一擊的招式，這個人的存在仿佛就是為了創(chuàng)造無限的可能。

    燕十三可以肯定世上任何人面對墨清池都沒有必勝的把握了，甚至神祇也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不過那是巔峰時期的墨清池，是最巔峰時期的墨清池。

    燕十三破碎虛空來到這個世界目的是為了尋找墨清池，在他看來天上地下配他出手的人也只有墨清池一人了，可他見到墨清池的時候墨清池已經(jīng)并非是最巔峰的狀態(tài)了，他甚至有種自信，即使他隨隨便便一劍墨清池都不一定可以接下的，只是他知道墨清池就是墨清池。

    即使墨清池并非最巔峰的狀態(tài)，可實力卻依舊是不可揣測的，依舊是一個可以創(chuàng)造無限可能的劍者。

    此時此刻墨清池面對石之軒，幾乎等同于被逼迫入絕境了，以他現(xiàn)在的精神與體力只有出一劍的機會，一劍之后倘若敗得人并非石之軒，那就是他。

    他使出這一劍之后便再沒有半分力氣可以應(yīng)付石之軒的交鋒了，因為他全身上下的力氣與精神只能讓他使用一劍，這是代價，這是自由無拘無束應(yīng)當付出的代價。

    墨清池沒有害怕，他更是沒有一丁點恐懼，他凝視著眼前這位平生以來給予他最大危險的對手，他的手已經(jīng)按住了劍，隨時準備出鞘，但未出鞘。

    石之軒也望著墨清池的，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大意或松懈，在他眼中看來墨清池的確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當墨清池的手按住劍的時候，他就明白這個年輕人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厲害，這種感覺是平時絕對不可能知道的，只有當你真正面對墨清池的人墨清池的劍的時候，才可以感覺的到。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面對了墨清池的人，面對了墨清池的劍，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安隆對他提起得那種如同走進死亡中的感覺，他甚至不能不相信倘若他一不小心就會死在這個年輕人的劍下。

    他是沒有任何大意的，他負手而立望著墨清池。

    其實在這個時候他本可以出手了，但他沒有出手，他在給墨清池一個出手的機會，在他眼中看來倘若他出手了，那墨清池在一招之劍是絕對殺不了他的。

    他是一個非常自負也是非常自傲的人，他不愿意占墨清池的一丁點便宜，因此他在等，而且他也非常清楚以墨清池現(xiàn)有的精神與體力是不可以長時間集中的——最多不過半個時辰倘若墨清池再不出手，那即使他不出手墨清池也必敗無疑。

    不過他相信墨清池是一定會出手的，這是沒有任何條件的推斷，但他非常肯定這種推斷，不管如何墨清池是一定會出手的。

    精神與體力的劇烈消耗，墨清池的額頭上已經(jīng)留下了汗滴。這些婠婠都看在眼中，可此時此刻她能有什么法子呢？侯希白安隆兩位高手正死死盯著她，她相信只要她有任何動作，兩人就可以在瞬息之間撲上阻止她。

    以這兩人的實力以及兩人面對她和墨清池距離是絕對有機會阻止她做出任何影響戰(zhàn)局的主動的，因此她現(xiàn)在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墨清池和石之軒攖鋒，一種隨時都可能陷入絕境中的攖鋒。

    汗滴不停下落，墨清池的手依舊按在劍柄上，劍并未出鞘。

    此時此刻的墨清池精神與體力在劇烈消耗，可他的眼睛依舊很亮，似乎并沒有因為精神和體內(nèi)的劇烈消耗而有半點影響，他仿佛在尋找一個機會，一個可以一擊必殺的絕佳機會，只是石之軒會給墨清池這個機會嗎？

    此時此刻即使傅采林、寧道奇、畢玄三大宗師面對石之軒也不能不承認此時此刻的石之軒全身上下是沒有一丁點破綻的，因此任何人在此時此刻對石之軒交手都是難以致石之軒于死地的，換而言之現(xiàn)在的石之軒已經(jīng)立于不敗之地了，只要石之軒不出錯，那石之軒是絕對不可能再一招之間敗在墨清池的手中的，可兩人定下的卻是一招之約。

    一刻鐘，墨清池望著石之軒足足看了一刻鐘，這時候就連婠婠都認為墨清池已經(jīng)放棄出手的時候，墨清池出手了。

    劍鞘在手，左手。

    劍柄在手，右手。

    劍已出鞘。(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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