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上，淌著鮮紅的血。
楚云面無表情地朝黑暗走去。
那道強者氣息卻毫不動搖。鎮(zhèn)定自若。
“你真的很強。”
黑暗中。
一把低沉而腐朽的嗓音緩緩響起。
楚云目中閃過冷光，感受到了強者氣息的準(zhǔn)確方位。
他拔刀。
如一頭猛虎撲上去。
嗖嗖！
幾道黑影突然現(xiàn)身，擋住了楚云的去路。
撲哧！
楚云手起刀落，斬殺兩名黑袍人。
可更多的黑袍人從山莊四周涌來。那道強者氣息，卻漸行漸遠。
撲哧！
楚云殺紅了眼，踩著尸骨想要追上去。
可這群黑袍人不顧性命，拿血肉之軀擋住了楚云的追擊之路。
“他不是先生。”
不遠處。靳靈低啞地嗓音響起：“他是先生的影子。就算你追到他。也未必留得住他。”
楚云拔刀斬殺最后一名黑袍人。
陡然轉(zhuǎn)身，他目光陰冷地凝視靳靈。卻一言不發(fā)。
“這是先生布的局。你們被騙了。我也被騙了。”靳靈的心，寒到了骨子里。
她見不到先生最后一面了。
或者說，先生不想再見背叛者的她。
這十年，先生將她打造成強大的女刺客。她的身手，她所掌握的一切資源，包括她成功復(fù)仇，逼死殺母仇人靳寒！
一切的一切，都是先生賜予她的！
可到最后，當(dāng)她完成復(fù)仇。當(dāng)她心中的仇恨被抹去。她為了那段不切實際的感情。為了鏡花水月的幻想。
她最終選擇了背叛先生。
或許，她將這十年先生待她的好。視作偏愛。
她有恃無恐了。
以為在生命的盡頭，先生總會于心不忍，見她最后一面，寬恕她的背叛。讓她能夠無憾地離開。
“我以為我變強了。并且足夠聰明。”靳靈的呼吸愈發(fā)急促起來。“可和你們這些男人比起來。我愚蠢之極，像一個沒有腦子的傻子。”
楚云皺眉。
終究還是選擇了留下。
啪嗒。
楚云點了一支煙，很隨意地坐在靳靈對面。
大廳內(nèi)，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
該死的，已經(jīng)死光了。
該走的，楚云也沒攔住。
他很清楚，山莊外布防的暗影也很難留住靳靈口中的影子。
他甚至向陳生下達了放行指令。
他誅殺先生之心，依舊堅如磐石。
可他不想再有更多人為了追查先生而死。
人，已經(jīng)死得足夠多了。
“如果你是個傻子。先生不會找上你。”楚云深吸一口香煙。薄唇微張道。“你只是還不夠狠。你不如靳西風(fēng)，更不如先生。所以他們都能將你玩弄于股掌之間。”
靳西風(fēng)玩弄她的感情。將她騙的團團轉(zhuǎn)。
她卻一廂情愿地認為，她在地獄游蕩多年之后，能夠重回人間，幸福如天堂。
先生對她的好，她視作偏愛。
哪怕臨死前，她仍心有愧疚。想要當(dāng)面向先生說聲抱歉。懇求得到先生的寬恕。
可先生，卻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視作草芥。棄之敝履。
她凡事將感情放在第一位。哪怕是復(fù)仇，也因情而動。
可感情這種東西，對靳西風(fēng)和先生而言，卻是最廉價，也最不值得珍惜的東西。
她像一個皮球，被踢來踢去。最終奄奄一息地坐在沙發(fā)上。
給她送終的，竟是曾一度要殺她的楚云。
“這算是對我這一生的嘲諷嗎？”靳靈自嘲地露出苦笑。“送我最后一程的。居然是你。”
“知足吧。”楚云掐滅了手中的香煙。“起碼有這么多人陪你上路。”
看了眼滿地尸體。
靳靈悵然若失。
眼中的光，漸漸散去。
身軀，也一寸一寸地軟了下來：“先生知道我怕孤獨，所以留下他們陪我么…”
靳靈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她至死，都給先生找了一個極其不合理的借口。
她唏噓靳西風(fēng)的人生足夠悲哀。
可她的一生呢？
充滿殺戮與狡詐，走向死亡的這一夜，更被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無情拋棄。
“你憑什么說靳西風(fēng)注定悲哀？”楚云嘆了口氣。“你沒資格。”
身后。悄然出現(xiàn)數(shù)名暗影。
陳生帶頭，開始清理血流成河的大廳。
“靳靈怎么處理？”
陳生口吻平靜地問道。
“挖個坑埋了吧。”楚云緩緩站起身。“她不該來到這個世界。現(xiàn)在走了。也沒留下什么東西。”
陳生點頭道：“明白。”
說罷手一揮，幾名暗影還算紳士地將靳靈尸體抬走。
目送靳靈離開，陳生忍不住問道：“您說，先生真的喜歡過靳靈嗎？”
“也許吧。”楚云盜用了靳靈的回答。
地獄游蕩的靳靈，都感受到了先生對她的偏愛。
先生待她的好，應(yīng)該不假吧。
“看這局勢，先生應(yīng)該早就知道她背叛了自己。”陳生疑惑道。“為什么既不點醒她，也不阻止？”
“在她眼里。先生代表黑暗。靳西風(fēng)代表光明。”楚云瞇眼說道。“換做你是她。會怎么選？”
陳生愣了愣，無言以對。
“黑暗指責(zé)光明也是黑暗。誰信？”楚云緩緩說道。“先生攔不住靳靈。只要她心中有了光。那總有一天，她會投奔向靳西風(fēng)。”
“能阻止一次，阻止不了一千次，一萬次。”陳生唏噓道。
他懂了。
正因為先生足夠有智慧。才任由靳靈背叛了自己。
因為先生比任何人都了解靳靈。沒人攔得住她。
只有靳西風(fēng)露出猙獰的一面，只有她徹底對靳西風(fēng)失望。她心中的光，才會滅。
而代價，是她的性命。
“靳西風(fēng)那孫子心挺毒的。”陳生咧嘴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卻將靳靈推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殺死一個人，不算什么。
殺死一個人心，才是最陰毒的！
靳靈心死，光滅。
閉眼的那一刻，她眼里充滿了痛苦。
仿佛心中的痛，勝過毒藥千百倍。
她孑然一身而來。
又孑然一身而去。
她在這世上沒留下任何東西。
如果有，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如果你是先生。”
楚云緩緩朝門外走去：“你會為靳靈報仇嗎？”
陳生聞言，眼中露出陰寒之色：“我會。”
隨即，他身軀一顫。眨眼間。楚云已離開山莊，重返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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