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wǎng)址:</b> 「嘶嘶嘶...」
密林之中隱隱約約地傳來幾聲低低的聲響,對方興許是活了好幾百歲的異獸,光憑這人類不可能企及的壽元,當(dāng)秋舫的爺爺輩也不為過。
為表尊敬,秋舫將椒鹽八寶雞高高舉過頭頂,將頭埋低,并沒有正眼去看對方。
黑蛇依舊巨大無比,光是將蛇信子吐露出來,也掀翻了密林入口處密密麻麻的大樹,隨著一聲轟然巨響,大樹倏然倒地,想也不想將成為這片林地的養(yǎng)料,而巨響中夾雜著稀里嘩啦的碎裂聲,秋舫微微抬頭,黑暗里能看到一雙琥珀色的巨大蛇瞳,迎著幾分陽光,呈現(xiàn)出寶石般的色澤。
它終于是來了。
秋舫心有忐忑,卻硬著頭皮抬眉一望。
饕蛇見秋舫抬頭,立馬張開血盆大口低吼了一聲,隨它張口,一陣猛烈的風(fēng)浪朝著秋舫鋪面襲來,看來這饕蛇并未忘記昨晚少年與阿魚二人給它使的絆子,若非這椒鹽八寶雞實(shí)在香甜可口,以貪食為本性的饕蛇又豈肯拋頭露面。
不過這一聲低吼,卻嚇得秋舫一個激靈,其間更是摻和著一陣令人作嘔的腥味,惹得秋舫連忙斂聲靜氣,好像這陣難聞的腥氣稍微吸入一丁半點(diǎn)便會中毒一般。
見秋舫默不作聲,饕蛇竟小心翼翼地吐出蛇信子,一把卷起白瓷盤子中的椒鹽八寶雞,渾淪吞棗般送入口中,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甚至沒能讓秋舫看見舌頭的全貌,只有一雙蛇瞳明明晃晃地閃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過今日之境地完全反轉(zhuǎn),反倒是饕蛇卷走八寶雞之后果斷縮回密林之中,除了它巨大的軀體摩擦著泥地中的枯葉的聲音之外,只有一陣陣「嘶嘶」的吐信聲傳進(jìn)秋舫的耳中,既像炫耀又像飽餐之后的愉悅。
末了,它還不忘趁著秋舫在原地觀望,竟委身林中吐出幾塊殘缺不全的雞骨頭,直直地落在秋舫跟前。
「你們不是說它沒有靈智么?」
秋舫看著腳尖正前方不足一寸的地方,歪歪扭扭擺放著的幾塊雞骨,陷入了沉思。
「不錯。」阿魚簡短地答道。
秋舫指了指雞骨,撇了撇嘴:「那這是什么?」
「說明它對你的厭惡,是本能。」
阿魚難得用一次半打趣半認(rèn)真的語氣與秋舫說話,秋舫自然不會有所記恨,只是露出一個不可言說的神秘笑容,扭頭便往茅屋之中走去。
只是要進(jìn)屋時,他才張口說道:「反正這幾日,我要供好蛇君,至于你嘛,有些湯水喝倒也不差。」
說罷,少年朗聲笑了起來,一把推開茅屋入口那飽受歲月侵蝕的斑駁木門。
一連十多日,少年只做兩件事,唯修行與做飯耳。
修行是為自己,談不上餐風(fēng)飲露的清苦,但終歸是一場獨(dú)行的修煉,這里的法力運(yùn)轉(zhuǎn)不夠通透,那里的身形閃動有些受阻,諸如此類的困境比比皆是,而他身旁并沒有人能夠?yàn)樗鹨山饣螅倌暾扒邦櫤螅仓挥凶孕忻鬟@一條路可走。
縱然有時想與阿魚請教幾句,阿魚卻總是擺出一副你們?nèi)祟惖男逕捤桓[不通的姿態(tài),令少年郎無數(shù)次的嘗試都免不了一個鎩羽而歸的下場。
但這份踽踽獨(dú)行的孤勇卻在少年心底扎下了根,無人指路,便自己另辟蹊徑,久而久之,反倒多了幾分樂在其中。尤其在一番摸索之后,他隱約察覺到進(jìn)入玄霄九雷瞳的碧霄境能極大幅度提升身法速度,更令人意外的是,這玄霄九雷瞳并不需要如何去修煉,只是用得愈多,掌握得便愈加熟練。
現(xiàn)如今的他,只需輕輕一蹬腳,便能躍上數(shù)丈高空,說是身輕如燕都算折辱了他,還得說他就是一道驚雷才更加貼切,畢竟熊珺祺偶爾來探望他時,兩人也簡單過手兩招,秋舫的速度竟
能在短時間內(nèi)讓熊珺祺也奈何不得。
當(dāng)然,這是在熊珺祺不出劍的前提下,若是遇上熊珺祺的全力一劍,秋舫清楚得很,就憑借那日在洛城之外的滔天劍意,他是沒機(jī)會躲過的。
快是本事,但不是致勝的本事。
真正的強(qiáng)者,或者說真正至強(qiáng)的一劍,剎那間便能封住他所有的退路,逼著他陷入進(jìn)退維谷的兩難境地,一旦落入其中,結(jié)局唯有死字可解。
這一點(diǎn),對于身經(jīng)數(shù)場大戰(zhàn)后的秋舫而言,自然有著切膚感受。
但說起做飯,他卻不為自己。
作為震明山上最權(quán)威的掌勺伙夫,秋舫這一身廚藝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當(dāng)?shù)蒙弦痪渫庸Γ俸玫拿牢叮坏﹪L遍了鮮,便也覺得索然乏味了,所以他這十多日的下廚,為的是密林里的饕蛇。
饕蛇喜歡他做的吃食,他便每日都做,心境也從一開始好奇饕蛇所藏之寶是何物變做了單純的歡喜。
對秋舫而言,有人肯定他的廚藝,比起肯定他的道行來說,更值得歡欣雀躍,好像饕蛇每次將美味佳肴吃得越快,少年的心情便就越佳。即使饕蛇從始至終都不愿離開密林一步,沒有哪次不是吐出信子,一把奪過面前的美味佳肴,如同風(fēng)卷殘?jiān)瓢憧惺炒M,然后酒足飯飽地?fù)P長而去。
唯一辛苦的人,不對,應(yīng)當(dāng)是妖,便是阿魚。
作為一個半人半妖,阿魚本不需要進(jìn)食便能安穩(wěn)生存,但架不住秋舫做的可口飯菜承載了太多的人間煙火,讓同樣不怎么入世的阿魚嘗過第一口后便念念難忘。
然而少年郎最近刻意為之,偏偏要等著阿魚出言乞求,才肯將飯菜送入到山水世界里去,但阿魚也是一身傲骨,即使心中再想,嘴上也不肯求饒,二人便就這般僵持不下,將小小一件下廚與享用變作了大大的煩惱。
「這道三色銀鉤,師父最愛吃。」
這一日,秋舫仍在廚房里忙上忙下,豆大的汗珠倏然落下,他卻一點(diǎn)不覺得疲憊與麻煩,只是露出滿心期待的神態(tài),揭開了鍋蓋,熱浪與香氣撲面而來,傳進(jìn)了阿魚心里。
這樣的故事每天都會上演,阿魚一貫的應(yīng)對都是默不作聲地看著,她心中雖有一百個想一嘗究竟的念頭,但她就是不提,她知道,這一提,秋舫便要與她做個交易,至于這交易,一定繞不開自己不想提及的秘密。
見阿魚依舊不發(fā)一言,加之秋舫心情尚可,便挑弄道:「阿魚姑娘當(dāng)真不想嘗嘗?」
「不想。」阿魚卻答得斬釘截鐵,做足了并不稀罕的姿態(tài)。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咯。」秋舫故意把尾音拖得極為狹長,令他體內(nèi)的阿魚煩躁地撇了撇嘴,二人本就是十五六歲的青蔥年紀(jì),加上心眼都不算多,相處久了之后,說話已然是隨興了許多,這一時半會,就連二人本是生死仇敵之事都短暫拋諸腦后了。
「你愿去討好那異獸,去就是了,何必牽扯上我。」阿魚冷冷說道,她知道,若非自己松口,秋舫也一定會鉚足了勁來招惹自己。
「那我去了,肉吃慣了,今天讓蛇君嘗嘗素的。」秋舫端起手中的白瓷餐盤,屁顛屁顛地往門外走去,好像阿魚這一席話并沒有激起他心中的波瀾。
高山峻嶺之中,本就要冷上許多,月靈山遠(yuǎn)離洛城,人跡罕至,雖然姹紫嫣紅的景色與世不同,但秋日的肅殺卻侵襲著秋舫的心。
冬日漸近,少年已經(jīng)換上了稍厚一些的衣衫,修真者雖不懼怕冷熱,但終歸是人,并不會失去那些所屬人間的切膚感觸。
「開飯了,蛇君!」.五
秋舫站在密林之前,將雙手拱在嘴唇的左右兩側(cè),高高地喊了一嗓子。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觀察,特別是趁著難得一
見秋陽,秋舫注意到這密林里怪石嶙峋,花草樹木的色澤遠(yuǎn)比別處要深,而高不可攀的巨樹俱是多年古木,合抱參天,將密林的上空死死遮住。
不過任他如何在心中度量,他也猜不出這片密林究竟有多么龐大無垠。
一連吃了十多日秋舫所做的飯菜,饕蛇似乎也漸漸放下了對秋舫的敵意,終于舍得露出半個頭來,瞪了秋舫一眼,好像示意他美味送到,人便可以走了。
換做前幾日,秋舫得知饕蛇向他發(fā)出的信號,一定恭恭敬敬地離場,不過今日的秋舫卻想多逗留個片刻,他就在不遠(yuǎn)處安靜站著,看著饕蛇品嘗著白瓷餐盤中的食物。
「蛇君,今日菜肴可還趁胃口?」秋舫出聲說道。
饕蛇聽見秋舫說話,只是微微鼓動了一下雙眸,瞧了秋舫一眼,并沒有露出其他反應(yīng)來。
「它無靈智,怎會聽得懂你說什么?」阿魚見自己的待遇甚至比不過一條傻了吧唧的饕蛇,自然是憋了一肚子氣,見秋舫碰壁,自然要冷嘲熱諷一番,方能了卻心頭恨。
秋舫卻理也不理,依舊笑道:「蛇君明日想要吃些什么?弟子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
秋舫的話音方落,那饕蛇竟有些不耐煩一般,猛然張開血盆大口,對著秋舫就是一陣低吼,一陣勁風(fēng)涌來,樹葉婆娑起舞,少年郎也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
「哈哈,你怎不問問它為何發(fā)火?」
阿魚極為罕見地笑了起來,聲音如同瓔珞敲冰,讓人難以將這陣笑聲與她美艷的容貌聯(lián)系在一起。
秋舫舒展開了眉頭,過了半晌才淡然笑道:「阿魚姑娘,你竟然笑了。」<b>最新網(wǎng)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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