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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情歌原著:曾許諾 正文 曾許諾·殤_第九章 世間并無雙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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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軒轅王的一再催逼下,當(dāng)秋風(fēng)將層林涂染成金黃色時(shí),軒轅和神農(nóng)兩族宣布了軒轅青陽和神農(nóng)云桑的完婚日。因?yàn)榍嚓栔貍从栽跉w墟水底閉關(guān)療傷,軒轅王決定由仲意代兄行禮。

    高辛王少昊派了季厘攜重禮來恭賀,隨行的有高辛王妃軒轅妭和王姬高辛玖瑤。

    朝中官員都明白青陽的儲君地位已定,來朝云峰道賀的人絡(luò)繹不絕,仲意一概不見,和阿珩陪著纈祖共享天倫之樂。

    阿珩,仲意、昌仆夫婦,還有兩個(gè)小家伙——玱玹和小夭,朝云峰上是從來沒有過的熱鬧。

    玱玹在纈祖身邊長大,纈祖對他十分溺愛,被寵得無法無天,性格霸道無比,小夭雖是初次到朝云峰,卻絲毫不拿自己當(dāng)客,兩個(gè)小家伙碰面,沒有兄妹之情,反倒把彼此視作敵人,什么都要搶,連纈祖都要搶。

    因?yàn)樾∝彩浅醮蝸恚i祖不免對小夭更好一些,玱玹憤憤不平,人不大,卻是鬼精靈,等長輩們都不在時(shí),對小夭惡狠狠地說:“奶奶是我的。”

    “也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是別人家的人,我才和奶奶是一家。”

    “才不是!”

    “那為什么我叫奶奶,你叫外婆?外婆就是外人!”

    小夭說不過,就動手,一巴掌拍過去,“你才是外人!”

    等纈祖他們聽到吱哩哇啦的哭喊聲趕來時(shí),兩個(gè)小家伙已經(jīng)打成了一團(tuán),一個(gè)眼睛發(fā)烏,一個(gè)臉上五道指痕,他們自己不覺得疼,纈祖卻心疼得不行,舍不得責(zé)怪他們,就不停地責(zé)罵侍女。

    仲意感嘆,“你這女兒怎么養(yǎng)的,怎么和你一點(diǎn)不像?”

    阿珩哭笑不得,“玱玹才是和你一點(diǎn)不像!小時(shí)候,你哪樣?xùn)|西不是讓著我啊?來之前我還和小夭說了一路有哥哥的好處。”

    小夭抹著眼淚大叫:“我才不要哥哥!”

    玱玹狠推了小夭一下,“誰又想要你了?”

    小夭從不吃虧,立即用力打回去,纈祖一手一個(gè),卻拉都拉不住,兩個(gè)小家伙又打在了一起。

    “都住手!”昌仆一聲大喝,拿出族長的威儀,把兩個(gè)活寶分開,一人屁股上拍了一下,“誰再打架,就不許他參加大伯的婚禮。”

    玱玹不怕奶奶,不怕父親,獨(dú)對母親有幾分畏懼,小夭也覺得這個(gè)舅娘不怒自威,比娘更可怕。

    玱玹和小夭都不敢動手了,可仍舊彼此恨恨地瞪著,忽然又同時(shí)醒悟,撲向纈祖,一個(gè)抱腿,一個(gè)拉手,“奶奶,奶奶!”“外婆,外婆!”爭相邀寵,唯恐纈祖多疼了另一個(gè)。

    仲意和阿珩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一旁的老嬤嬤搖頭笑嘆:“不知道大殿下的孩子會是什么性子,到時(shí)候三個(gè)孩子聚到一起才有得鬧嘍,我們這把老骨頭只怕都要被拆散了。”

    仲意和阿珩笑聲一滯,纈祖也是面色一沉,押著兩個(gè)孩子去洗臉換衣服。

    等纈祖走了,阿珩問昌仆,“當(dāng)年歸墟水底少昊變作大哥,你能看出真假嗎?”

    昌仆搖頭,“一模一樣。”

    阿珩說:“我也覺得一模一樣,顯然父王派去的心腹也沒看出端倪,父王絲毫沒有動疑,可母后的反應(yīng)卻有點(diǎn)不對。”

    昌仆說:“在每個(gè)母親眼里,兒子的婚禮都是頭等大事,大哥卻重傷在身,不能自己行禮,母后觸景生情,當(dāng)然會不高興了。”

    仲意冷嘲,“父王幾曾真正看過我們?他關(guān)心的不過是我們能不能幫到他的王圖霸業(yè),玱玹是他的第一個(gè)孫子,可出生到現(xiàn)在,他只在百日那天看了一眼。”

    阿珩和昌仆都沉默不語。

    因?yàn)槭擒庌@長子的婚事,又是兩大神族的聯(lián)姻,在軒轅王的特意安排下,婚禮比上一次少昊迎娶阿珩更盛大。

    軒轅城內(nèi)喜氣洋洋,張燈結(jié)彩,賓客自四面八方趕來,街道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玱玹和小夭最是激動,手里提著燈籠和風(fēng)車,哪里熱鬧往哪里鉆,幾個(gè)嬤嬤跟在他們后面根本追趕不及。

    阿珩叮囑嬤嬤們,今日人多,一定把兩個(gè)孩子看牢了,昌仆又派了四個(gè)若水勇士跟著他們。

    昌仆看阿珩一直眼藏憂慮,問道:“一切都很順利,你究竟在擔(dān)心什么?”

    “嫂子不覺得夷澎太安靜了嗎?”

    昌仆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我?guī)椭僖饣I備婚禮時(shí),還以為他又要鬧事,一直暗中提防,卻沒有任何動靜,也許他因?yàn)闈芍莸氖虑楸桓竿踟?zé)罵后,不敢再耍花招了。”

    “嫂子不了解他,我和夷澎一塊兒玩大,他看著不吭不響,卻是那種一旦下了決定就會一條道走到黑的性子,小時(shí)候彤魚氏不讓他和我玩,為了這事沒少打他,要換成別的孩子早不敢了,可他受罰時(shí)一聲不吭,一轉(zhuǎn)頭就又跛著腳來找我玩。我如今擔(dān)心,他就是等著今日的場合發(fā)難,讓大哥和母后當(dāng)眾出丑。”

    昌仆皺眉,“父王十分愛惜自己的聲譽(yù),今日天下賓客云集,如果讓軒轅族當(dāng)眾出丑,毀了大哥和神農(nóng)族的婚事,父王只怕會震怒,的確比什么詭計(jì)都要有效得多,可是夷澎能怎么做呢?”

    阿珩低聲說:“四哥行事從沒有過差池,只能要么是我、要么是大哥,大哥的事他肯定不知道,我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你不是已經(jīng)……何況小夭和少昊長得那么像,夷澎不可能拿此事做文章。”

    阿珩搖頭,“我只是讓他一直抓不到證據(jù)來證明他的懷疑,究竟有沒有打消他的懷疑,我也不能肯定。”

    “王子妃,王姬,不好了……”宮女們氣喘吁吁地跑進(jìn)來,看到她們,身子一軟就跪倒在地上。

    阿珩和昌仆都臉色立變,“小夭(玱玹)怎么了?”

    宮女哭著說:“小王姬不見了。”

    阿珩身子晃了兩晃,昌仆趕忙扶住她,對宮女厲聲道:“都給我把眼淚收回去,先把事情一五一十從頭說清楚!”

    一個(gè)小宮女口齒伶俐地說:“我們幾個(gè)帶著小王子和小王姬去看大殿下和新娘子坐花車,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王子又和小王姬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就開始打架,我們怎么勸都沒有用,小王子說小王姬的花燈是他爹爹做的,不許小王姬玩,搶了過來,小王姬不服氣地說‘才不稀罕,我們高辛的花燈要比你們軒轅的漂亮一千倍’,小王子就說小王姬說大話,還讓小王姬滾回高辛,不要賴在軒轅。也不知道小王子從哪里聽來的野話,說什么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小王姬被氣得哭著跑掉了,小王子氣鼓鼓地說‘走了才好,有本事永遠(yuǎn)不要來’!向相反的方向跑了,我們一下就亂了,慌慌張張地分成兩撥去追,小王子追到了,小王姬卻不見了。”

    “四處搜過了嗎?”

    “搜過了,我們看找不到全都慌了,立即去調(diào)了侍衛(wèi)來幫忙一起找,可城內(nèi)到處都是人,一直找不到。”

    “是有個(gè)叔叔把她抱走了。”玱玹繃著小臉,站在門口。

    昌仆一把把他抓過來,揚(yáng)手就要打,阿珩攔住,“小孩子間的打鬧很正常,并不是他的錯(cuò)。”把玱玹拽到面前,“告訴姑姑,你為什么說有個(gè)叔叔抱走了妹妹?”

    玱玹低聲說:“我一邊跑一邊在偷看小夭,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要回高辛。我看到一個(gè)和小夭長得很像的男人,小夭撲到那人腿邊,他就抱走了小夭。”

    昌仆說:“和小夭長得像?那應(yīng)該是高辛王族的人了。這次只有季厘來參加婚禮,季厘并不像少昊,小夭和他也不像。”

    “小夭雖然不怕生,卻只和少昊這么親。”

    “不可能是少昊,他若來了,不可能不告訴你。”

    阿珩心念急轉(zhuǎn),站了起來,匆匆往外走。“我知道是誰了,嫂子,這里就拜托你了。婚禮關(guān)系到母后和四哥安危,無論如何,不能讓婚禮出差錯(cuò)。”

    “姑姑。”

    阿珩回頭,玱玹小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妹妹不會有事,對嗎?”

    阿珩勉強(qiáng)地笑了笑,“不會!”

    阿珩出了大殿,徑直去找夷澎。

    夷澎和一群各族的王孫公子聚在一起飲酒作樂,看到阿珩進(jìn)來,別人都忙恭敬地站了起來,夷澎卻端坐不動,笑著舉起酒盅,給阿珩敬酒,“真是難得,我已經(jīng)好幾百年沒和你一起喝過酒了。”

    阿珩說:“我有話私下和你說。”

    眾人聽到,立即知趣地退了出去。

    阿珩問:“小夭在哪里?”

    夷澎笑,“真奇怪,你的女兒你不知道在哪里,竟然跑來問我。”

    “你我都心知肚明,是你擄走了小夭。”

    夷澎舉起酒盅,慢飲細(xì)品,“你的女兒是高辛的大王姬,這么大的罪名我可承擔(dān)不起。幸虧從今日下午起我們一群老朋友就聚在一起喝酒,他們來自各個(gè)神族,總不可能幫著我一起作偽證。”

    阿珩強(qiáng)壓著焦急,坐到夷澎面前,壓住夷澎的酒盅,“好,就算是你沒有動小夭,那么你可知道讓小夭回來的方法?”

    夷澎盯著阿珩,“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你知道我既然決定復(fù)仇,就絕不會輕易放手,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樣的性子,我敢肯定那個(gè)孩子絕不會是少昊的,我就是怎么想都想不通為什么少昊甘愿讓一個(gè)雜種混亂高辛王族血脈。”

    “你究竟想怎么樣?”

    “我要你當(dāng)眾承認(rèn)淫亂高辛宮廷,孩子的親生父親不是少昊。”

    “你做夢!”

    “是嗎?看來你覺得孩子的性命無關(guān)緊要了?”夷澎推開阿珩的手,笑著抿了口酒,“你在澤州城外見過那個(gè)人,應(yīng)該明白殺死一個(gè)孩子對他來說很容易。”

    阿珩臉色發(fā)白,夷澎將酒一口飲盡,說道:“今日晚上,在仲意和云桑行禮之前。記住,一旦他們行禮,你就永遠(yuǎn)都見不到你的小野種了,永遠(yuǎn)!”

    阿珩盯著夷澎,“如果孩子有半絲損傷,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夷澎哈哈大笑,笑得喘不過氣來,指著朝云峰的方向說:“如果傷了孩子就不得好死,最不得好死的人可不是我!”

    阿珩轉(zhuǎn)身就走,卻心慌意亂,六神無主。她雙腿發(fā)軟,身子發(fā)顫,此時(shí)才真正明白了做母親的感受,寧愿自己死一千次,也不愿意孩子受到半絲傷害。如果此事只關(guān)系到她的安危,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夷澎,可是還有母親和四哥、四嫂、玱玹的安危。

    搖搖晃晃地走著,腳下一個(gè)踉蹌,軟跪在了地上。

    大街上燈如晝,花如海,游人如織,一派盛世繁華,可她卻如置身最陰森寒冷的魔域,全身上下都在發(fā)抖,明明知道此時(shí)要鎮(zhèn)定,可想到夷澎的狠毒,她就滿心恐懼,連思考都變得艱難,恨不得跪在夷澎面前,祈求他放了小夭。

    一雙強(qiáng)壯有力的手握住她,把她從地上拽起,她仰頭望去,竟然是赤宸。

    燈火璀璨,映得他面目纖塵可辨,眉梢眼角都是倦色,雙目卻是亮若寒星。

    阿珩心中一松,“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赤宸不顧四周人來人往,抱住了她,拍著她的背說:“別怕,別怕,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他帶走了小夭。”

    “誰帶走了小夭?”

    “就是那個(gè)假扮過你的人。”

    “誰假扮我?”

    阿珩哭得嗚嗚咽咽,說得顛三倒四。赤宸只得把她帶到僻靜處,安撫道:“別哭了,不管誰帶走了小夭,我們?nèi)グ阉一貋砭托辛恕!?br />
    也許是因?yàn)槌噱返膽驯ё屓藴嘏苍S是因?yàn)樗淖孕抛屓税残模㈢竦纳碜硬辉俅蚶鋺?zhàn),腦子也漸漸恢復(fù)了清醒。

    她抓著赤宸的雙臂,“你一定要把小夭帶回來。”

    “你忘記我怎么長大的了嗎?跟我說說那個(gè)人究竟是什么樣,我好知道到底是誰帶走了你女兒。”赤宸跟著百獸長大,野獸最擅長的就是藏匿和追蹤。

    阿珩將上次被引誘到澤州城外的事描述給赤宸,又把小夭被帶走的事情講了一遍。

    “阿獙對你言聽計(jì)從,連青陽都不怕,卻會天生畏懼這人,他又如此善于變化,想來應(yīng)該是狐族的王九尾狐了。”赤宸冷冷一笑,“我在深山大林里混日子時(shí),吃過不少狐貍,就是還沒嘗過九尾狐的味道。”

    城門的方向傳來禮炮聲,四朵象征富貴吉祥的牡丹在空中盛開,看來仲意已經(jīng)和云桑進(jìn)入軒轅城。

    從現(xiàn)在開始到仲意和云桑在上垣宮行禮,連一個(gè)時(shí)辰都不到。

    赤宸看阿珩在緊張地計(jì)算時(shí)間,“九尾狐要你做什么?”

    “啊?”

    “他抓玖瑤肯定是為了要挾你,他的要求是什么?”

    “他是夷澎的手下,想破壞青陽和云桑的婚事。”

    “怎么破壞?”赤宸從來都不容易被糊弄,問題很尖銳。

    “要我……要我在青陽的婚禮上當(dāng)眾承認(rèn)和你有私情,淫亂高辛宮廷。”阿珩只能說一半。

    赤宸譏嘲,“我怎么覺得這只狐貍幫我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這么個(gè)條件你都不能答應(yīng),你真的想救回女兒嗎?難道我就讓你如此羞恥?”

    阿珩忙說:“如果如此做就能救回小夭,我會不惜一切,但夷澎不是個(gè)守諾的人,即使我按照他的吩咐當(dāng)眾承認(rèn)了一切,只能證明小夭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他更不會放了小夭,只會一個(gè)要挾接一個(gè)要挾。”

    赤宸的神色不以為然,阿珩著急地問:“你究竟肯不肯幫我找女兒?”

    赤宸冷冷地糾正,“是你和少昊的女兒,我有什么好處?”

    阿珩只覺苦不堪言,一邊是母親和四哥,一邊是赤宸,令她左右為難,前面是心中只有王圖霸業(yè)的父王,后面是陰險(xiǎn)狠毒的夷澎,令她前不能進(jìn)、后不能退。如今女兒下落不明,赤宸還要和她談條件,她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赤宸把阿珩攬到懷里,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狂風(fēng)暴雨般地吻著,阿珩氣得想扇他。他抓住阿珩的手腕,唇舌從阿珩唇齒間撫過,喃喃低語:“我就收這個(gè)做好處,你也不給嗎?”

    阿珩心頭一顫,因?yàn)榍嚓柕乃蓝豢嗫鄩阂值母星榻K于找到了一個(gè)釋放的借口,她不自禁地回應(yīng)著赤宸的吻,纏綿熱烈,就像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

    赤宸先是喜,后是悲,最后竟然用力推開了阿珩,揚(yáng)長而去,“時(shí)間緊迫,分頭行事,我去找九尾狐要你女兒,你去盡量拖延婚禮。”

    仲意和云桑并坐于龍鳳輦上,御道兩側(cè)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因?yàn)橛猩褡迨绦l(wèi)用靈力鑄成的屏障,雖然人群你推我擠,卻沒有一個(gè)人沖到御道上來。

    阿珩喚來烈陽,“點(diǎn)火制造些混亂,不要傷人。”烈陽要走,阿珩又抓住他,“別被抓住。”

    烈陽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聲,“就這些神族兵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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