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wǎng)址:</b> “好了,完成了,雖然有些丑。”
老薩曼一邊嘬著煙斗一邊看著眼前的棺材。
這口棺材……姑且可以稱之為棺材吧,外表并不順滑,很多符文以及陣法紋路就裸露在外面,像是貧民窟里凌亂的電線。
棺材板面的各個接口處,做工也非常的粗糙,沒有什么精致感,反而隨處可見潦草。
阿爾弗雷德伸手撫摸著這口棺材,回憶著這一天一夜趕工的過程,他不得不被老薩曼空間鍛造的技能所折服,在這方面,這個老人確實是真正的專家。
先前自己并未涉足他的領(lǐng)域,所以感觸不深,可一旦真的進(jìn)去了,就能觀察到他在這方面的偉岸。
“以后的棺材,你就照著這個流程來做,當(dāng)然,肯定不用像我這次一樣急著趕工,也就能做得很漂亮了。。”
“等以后我再做出一個新棺材后,就把你換個地方。”
“別,別,千萬別,雖然這個不好看,但至少是我自己做的,心里踏實,不好看但絕對好用。
我可不想讓自己躺進(jìn)沒過質(zhì)檢的棺材里,別到時候你們隔個幾年再來看我,發(fā)現(xiàn)我殘存的這點靈性力量早就散光了,真就成了一灘碎肉, 那我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你應(yīng)該對我有信心。”
“嗯, 的確,除了有些神神叨叨的, 你學(xué)習(xí)能力是真的強,你的陣法知識是從哪里學(xué)的?”
“霍芬長老。”
“霍芬長老?哪個教會的?”
“原理神教。”
“我怎么不記得原理神教有這樣一位人物,他年紀(jì)應(yīng)該很大才是,在三十年前應(yīng)該就挺出名。”
“你不知道他很正常, 因為他是原理神教守護(hù)原理之輪的長老。”
“哦, 是么,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丁科姆和皮克兩個人已經(jīng)累得有些麻木了,但每個人手里都攥著五百秩序券加班費的他們,卻依舊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隨時等待著下一步的吩咐。
老薩曼目光掃過他們倆, 笑道:“呵呵,這兩個神仆,看樣子快要神啟了。”
阿爾弗雷德看向他們,對他們道:“辛苦了, 下去休息吧。”
“好的, 先生。”
“好的,先生。”
皮克和丁科姆走了出去,腿邁得有些僵直,感覺再繼續(xù)加班下去的話, 這趕工出來的棺材到底該給誰用就不好說了。
“我這都要躺進(jìn)去了, 卡倫那小子呢,還沒回來?”
“你應(yīng)該學(xué)會對少爺尊重。”
“他都不說什么, 你計較什么?”
“那高高在上的神, 為什么還需要教會呢?”
“我知道,我明白。”老薩曼擺了擺手,“就是還有些感到不真實, 像是死后做了一個夢,也不知道現(xiàn)在夢是否會蘇醒。”
“你的陣法里, 有一個問題。”阿爾弗雷德拿起陣法圖紙, “這里的陣法核心配置, 到底是什么?”
“我以為你會看不出來呢。”老薩曼笑道。
棺材是棺材,陣法是陣法, 十二口棺材配合陣法才能起到真正的效果。
“這是,祭品位么?”阿爾弗雷德問道。
“當(dāng)然, 我敢保證, 第一騎士團長眠的地方, 肯定也是類似的布置,這樣想就清楚了,靈性力量怎么可能會平白地多出來呢?
就算是滋養(yǎng)一朵花,你也需要給它澆水施肥。”
“好的,我知道了。”
“嗯?這就結(jié)束了?”
“結(jié)束了。”
“對這個陣法核心位置,你就沒有其他想問的?”
“可能對于別人來說這是一個問題,但對于少爺而言, 這并不算什么。”
阿爾弗雷德清楚,自家少爺擁有類似神跡一般的能力, 他對“蘇醒”的代價,非常之低,這也就意味著, 他可以用最為廉價的方式去對尸體進(jìn)行靈性力量的補充。
也就是說,如果空缺了這個陣法核心位置,那么十二口棺材里躺著的存在, 他們的靈性力量流失會受到極大的遏制。
而如果少爺隔幾個月,去陣法核心位置站一會兒,以自己的靈性力量積累作為輸送,就能最大程度地催發(fā)出陣法效果,使得陣法可以對十二口棺材內(nèi)的存在進(jìn)行“滋養(yǎng)”。
老薩曼覺得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秩序神教為了維持第一騎士團的規(guī)模,每年都要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
“這些事,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阿爾弗雷德伸手敲了敲棺材,“你先躺進(jìn)去開始沉睡吧。”
“我要等卡倫回來,和他再說一句話,他不能這樣的,我這還醒著,結(jié)果他自己出去了,是出去赴宴了?”
“嗯,晚餐。”
“什么晚餐有這么重要。”
“很重要。”
“好吧。”老薩曼又嘬了一口煙嘴,自嘲道,“身體器官開始退化了,來自煙草的刺激也變淡了。”
這時,外面?zhèn)鱽硐@虻穆曇簦骸吧贍敚貋砝病!?br />
卡倫沒先回臥室,而是來到了庫房,走到棺材邊,摸了摸,道:
“真丑。”
因為在明克街的工作經(jīng)歷,卡倫具備著對“棺材”的審美。
“好用就行。”老薩曼放下了煙斗,聲音也放低了些。
“那就只能先委屈你了。”
“不委屈,眼睛一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躺哪里不是躺。”
“等以后我再給你換新的。”卡倫說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在意這個。”
“可我在意。”卡倫看向阿爾弗雷德,囑咐道,“十二口棺材最后肯定要配成一個款式,否則我看得不舒服。”
“我明白,少爺。”
卡倫又看向老薩曼,道:“你還需要再去外面逛逛?”
“不逛了,也沒什么好逛的,上輩子的事都已經(jīng)解決了,我就是想等你回來,再和你說句話。”
“好的,你說。”
“我以后,就是你的奴隸了么?”
卡倫正準(zhǔn)備開口,
老薩曼則自問自答道:“還是那種天空和大地一點也不仁慈,只把世間萬物都當(dāng)做草扎的狗?”
“那你喜歡哪一種?”
“后一種,我可以明白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關(guān)系,但我至少能夠在心里上舒服很多。”
“好,那就是后一種。”
“嗯,所以,在我下次被蘇醒時,請你……請您,再清高點,再得體點。”
“好的,我知道了。”
“那我睡了。”老薩曼主動躺進(jìn)了棺材,閉眼前,又笑著說道,“無牽無掛的閉眼,可真舒服,仿佛又找尋到了小時候玩耍一天后睡覺的感覺。”
卡倫開口道:“小時候睡覺時,一般都會很期待醒來后的明天,因為可以繼續(xù)玩。”
“是的,沒錯。”
老薩曼雙手放置于胸口,結(jié)出了帕米雷思教的禮節(jié)印:
“我已經(jīng)擺好了姿勢,在我下次蘇醒時,我會為您送上贊美。”
“可惜,我對你的贊美不是很感興趣。”
“對對對,要的就是這種感覺,這種得體。”
卡倫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老薩曼清了清嗓子,喊道:
“晚安!”
棺材蓋被阿爾弗雷德閉合上去,棺材內(nèi)置陣法啟動,老薩曼陷入了空間封印。
“丁科姆和皮克做幫手還可以么?”卡倫問道。
“屬下覺得沒有問題,技術(shù)問題上屬下雖然還有不少地方?jīng)]有弄懂吃透,但照著模板復(fù)刻出這些棺材來,問題不大。”
“嗯,那就好。”
“另外,少爺,皮克和丁科姆好像快要進(jìn)入神啟了,可能也就是在這個月。”
“我察覺到了。”
“他們資質(zhì)平庸,但幸運的是,他們遇到了少爺。”
“你留意一下吧。”
“好的,少爺,等到具體時間臨近時,屬下會提前通稟您。”
“通稟我做什么?”
“只有少爺您,才有資格給予他們啟示。”
卡倫瞬間就明白了阿爾弗雷德的意思,問道:“步子,會不會邁得太大了?”
“只有他們得到了真正的神啟,才能算是真正的自己人。”
見卡倫還在猶豫,
阿爾弗雷德繼續(xù)道:“秩序之神距離他們太遠(yuǎn),可少爺,就在他們身邊。”
“我知道了,但在神啟之前,我會給予他們兩個選擇的機會,如果強行扭曲他們的神啟,那我和秩序之神,又有什么區(qū)別?”
“我相信他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阿爾弗雷德在心里說出了下一句話:畢竟秩序之神每個月只給他們一百塊。
卡倫回到臥室,普洱裹著小毯子正躺在床上,它應(yīng)該是剛剛洗了澡。
“哦,我忙碌的小卡倫終于回來了。”
“你很喜歡用這種方式打招呼么?”
“沒有,但我覺得這種打招呼方式能夠體現(xiàn)出我的長輩身份。”
“你多慮了,因為從來沒有人誤以為你年輕。”
“哦,你今天的嘴巴像是抹了維恩大醬!”
“我明天去陶藝館,你們的傀儡要求列好了么?”
“唔,還沒選好,我打算等小約翰從寄宿制學(xué)校放假回來的那兩天讓他來幫我們兩個畫肖像。”
“這么麻煩?”
“好不容易能以人的姿態(tài)出現(xiàn),肯定要慎重一點。”
凱文也馬上點頭。
“嗯,到時候和我說。”
卡倫去盥洗室洗了澡,回到床上后躺下,開口道:
“今天,老夫人好像認(rèn)出我來了。”
“老夫人?你外婆?”普洱側(cè)過身,看著卡倫,“她認(rèn)出你了?”
“雖然沒有十足確認(rèn),但我感覺是這樣,她好像不是信仰的秩序之神。”
“嗯,她信仰的應(yīng)該是始祖阿爾特,一個很神秘的家族信仰體系。”
“你知道?”
“我只是以前聽狄斯說起過一次,你知道的,狄斯對待家人一向很重視,古曼家雖然不知道茵默萊斯家的存在,但狄斯可是知道他們的。”
“你確定?”
“哪方面?”
“我覺得她認(rèn)出了我,但她卻沒有點破我的身份,還在盡可能地遮掩自己的失態(tài)。”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知道茵默萊斯家的一些事?”
“我不清楚,如果是看在我隱藏了身份,那么她也應(yīng)該找機會和我單獨談話來詢問我,她省略了這個步驟,似乎認(rèn)定我對身份的隱瞞很有必要。”
“我覺得,出于為古曼家考慮的角度,向他們隱瞞你的身份是最合適的,明克街13號有沉睡的狄斯守護(hù),可這里,卻沒有。”
“這個我知道。”
“阿爾特家族的事情我知道得并不多,他們一直很神秘,我只知道他們似乎擁有一種奇怪的感知力,他們不是一個強勢的家族,但綿延很久遠(yuǎn)。
而且,他們的傳承不像艾倫家族,嫡系都住在艾倫莊園里,他們一直都很松散,卻一直未曾斷絕,甚至,他們都不像是一個擁有家族信仰體系的家族。”
“汪!汪!”
卡倫坐起身子,看著走進(jìn)來的凱文。
普洱開口道:“蠢狗說,阿爾特家族是被永恒之神賜福的家族。”
“永恒之神?”
普洱開口道:“似乎是更久遠(yuǎn)的一位主神。”
“汪!汪!”
“蠢狗說,永恒之神誕生于光明之神之前,在光明之神和光明神教成為正統(tǒng)神和正統(tǒng)教會代表之前,那個位置是永恒之神和永恒神教的。”
“汪!汪!汪!”
“兩個紀(jì)元之前的末期,永恒之神忽然失落。
所以,上個紀(jì)元前半期的神戰(zhàn),基本是以光明之神為代表的一方與永恒之神那一方所進(jìn)行的,目的是為了清除永恒之神留下的世界秩序。”
“汪!汪!汪!汪!”
“阿爾特家族曾守護(hù)過永恒之神,但不清楚是永恒之神成神前還是成神后中期出現(xiàn)過意外亦或者干脆是神重新變成人在世間行走。
總之,永恒之神感慨阿爾特一家的溫馨與和睦,所以對他們進(jìn)行了賜福,寓意讓他們家族能夠世世代代相親互愛。”
普洱疑惑道:“這個故事很耳熟啊,好像《光明紀(jì)元》里也記載過類似的故事,光明之神行走人間時,也喜歡干這種事情。”
“汪!汪!”
“蠢狗說天下神的故事一大抄。
還說教會修改神話敘述的目的,就是為了湮滅和抹除。”
“隔了兩個紀(jì)元,這是第三個紀(jì)元了,永恒之神應(yīng)該早就隕落了,他的賜福效果還在?”
“汪!汪!汪!汪!”
“肯定會變低變稀薄,但如果家族配偶方與高品級神官孕育出了下一代,很可能會激活血脈,阿爾特家族之所以神秘,是因為他們并沒有野心,很多時候,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阿爾特家族的人,而且,這種賜福嚴(yán)格意義上都不算是家族信仰體系,因為它和信仰根本就不沖突。”
所以,艾森舅舅、自己的母親,是因為外公德隆老爺子的原因,得以激發(fā)了阿爾特家族血脈感應(yīng)?
不對,
那外婆呢?
卡倫腦海中回憶起外婆見到自己時的反應(yīng),她其實就已經(jīng)激發(fā)了血脈。
也是,古曼家族作為述法官家族,能夠和德隆老爺子結(jié)婚的女方,肯定也不會是普通人。
“我今天終于知道艾森先生為什么會變成那樣,他感應(yīng)到了他姐姐被污染臨死前的痛苦,而且還做出了在夢中幫她結(jié)束痛苦的抉擇。
因為互相覺醒了阿爾特血脈,所以彼此之間可能會締結(jié)上某種特定的聯(lián)系,我覺得應(yīng)該是能夠讓你在擁有相同血脈親人之間獲得更直觀且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感知和共情力。
這是祝福,
但某種意義上,祝福有些時候也會變成一種詛咒。”
艾森舅舅在個人素質(zhì)上精神條理上都毫無問題,卡倫覺得他甚至有點像是尼奧隊長,他們都很堅強,也都很冷靜,畢竟,述法官可不是那么容易當(dāng)上的。
只是,這個圈,他就是無法走出來。
普洱看向凱文,問道:“你對阿爾特家族很熟悉?”
“汪!汪!汪!汪!”
“額……”普洱愣住了。
“凱文說什么?”
“蠢狗說,在上個紀(jì)元里,很多權(quán)貴,那種真正的權(quán)貴,會為了滿足自身對美好愛情的向往,特意去抓阿爾特家族血脈的人對他們的血脈和靈魂進(jìn)行提煉,然后和自己相愛的人一起服用下去,將祝福轉(zhuǎn)化,成就美好的愛情故事。
甚至,有些聯(lián)姻,為了讓聯(lián)姻效果更真實,也會刻意為雙方的聯(lián)姻對象準(zhǔn)備由阿爾特家族族人的血液與靈魂為材料研制出來的藥劑,一度成為聯(lián)姻上的標(biāo)配用品。”
普洱又道:“但在這個紀(jì)元里,這項習(xí)俗是早就斷絕了,我是沒聽說過這個東西,否則貝爾納那個蠢貨肯定會弄來。”
所以,任何事情都會有兩面性,神的祝福和神的詛咒,可能僅僅是將一個事物翻個面,甚至,事物本身沒動,是人換了角度去看它。
卡倫開口道:“理查,應(yīng)該也是激發(fā)了阿爾特血脈,或者,將要激發(fā)。”
這就能解釋理查為什么看見自己后,身為公子哥的他會對自己這個“神仆”如此親近。
“沒錯,應(yīng)該是這樣。”普洱附和道。
“等一下。”卡倫抬起手,“還漏掉了一個人,那個人,可能也是。”
“喵?”
“汪?”
“艾森先生是和自己的姐姐因血脈之力的影響一直承受精神折磨到現(xiàn)在,那個人,也可能一直承受著這種折磨。”
卡倫伸手指向了自己,
道:
“自閉的‘卡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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