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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gl) 66 兩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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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要回去黃龍洞,誰知卻被逕自帶到了山下,若練兒這是效法當(dāng)年師父,那她還效法的真是徹底,連投宿的地方也沒有變,還是那一個客棧,那轉(zhuǎn)角一隅的靜室客房。

    后來才知道,這里便是寨中屬下來找她時的常住之地,也算是一個接頭處了,那身兼小二的兩個店家雖然早洗手,但綠林情結(jié)仍在,如今對練兒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對其比對我還要熟絡(luò)三分。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本該別有一番滋味,可惜身上傷勢把什么感慨都沖淡了,當(dāng)年那內(nèi)傷還算不很難過,如今折了骨頭才真要命,本以為這傷也算受過,怎么說也是熟悉的老朋友了,臨到治療關(guān)口才知道有沒有止痛藥區(qū)別有多大,尤其是那老郎中給右臂捏骨復(fù)位時,我算是切身體會到當(dāng)年那只小狼的感受了,于是也只能用報應(yīng)不爽來自嘲安慰,苦苦捱過。

    正了位,上了夾板,腫脹瘀血的折磨才剛開始,練兒只讓老郎中處理骨傷,那胸前的一掌卻不讓別人治療,執(zhí)拗著說內(nèi)傷一般人都治療不好,非要自己來,我正嫌傷的部位檢查起來不太方便,樂得她這么想,反正練兒管折騰,自己這邊拿來什么藥汁盡數(shù)喝光就是,偶爾一日能灌七八海碗,再喝白粥都是苦的,也權(quán)當(dāng)吃的就是藥膳。

    這般過了兩三天,都是風(fēng)平浪靜,卻在第四日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幾日不見,姑娘你傷勢可否好轉(zhuǎn)?”看著眼前店小二引進(jìn)來的笑呵呵的男子,我與練兒俱是一愣,自己還好說,一旁練兒臉色卻是不善,慍道:“姓岳的!你怎么尋得到這里?”冷冷就掃了那小二一眼,店小二本還笑嘻嘻的,被這一掃,苦了臉道:“皆因他對二位姑娘說的仔細(xì),態(tài)度又似十分熟悉,我才以為……怎么?搞了半天原來竟是小的走眼了?”

    我看看練兒那一言不發(fā)劍拔弩張的態(tài)度,無奈之下?lián)u搖手,歉然對小二回答道:“無妨,確實(shí)是認(rèn)識的,也算道義之交,煩你先下去,帶上門,莫外人靠近就是了。”

    那小二聞言放下心來,點(diǎn)頭出了去,練兒卻橫了我一眼,不過也沒說什么,只是負(fù)手繼續(xù)盯著那名男子不放。

    偏偏那岳嗚珂仿佛沒感覺一般,坦然拉了個圓凳,抱劍而坐,笑道:“姑娘好鎮(zhèn)定,怎么看你神態(tài),好似早已經(jīng)料到我要來了似的?”說著又想起什么,道:“對了,那晚還沒來得及請教芳名,不知道……”

    “開門見山吧,我叫竹纖,青竹的竹,纖細(xì)的纖。”我擺了擺手,直盯著他道:“這名字和霓裳二字一樣,是我們的師父,你的師娘,當(dāng)年親自贈的。”

    或者是受傷的關(guān)系,近日總有些懨懨,也就懶得花太多心思去拐彎抹角,挑明了話,換來的是兩道驚疑的目光,驚是一樣的驚,但練兒的疑是懷疑,而那岳嗚珂,卻顯然是在疑惑我怎么會知道且如此篤定。

    果然,驚疑之后,他下一句就是開口問道:“竹纖姑娘,我可不記得自己有顯過身手,敢問你是如此得悉我?guī)煶衼須v的?”

    “師父當(dāng)年與師公有廿年之約,今年算來正好到頭,而江湖上出現(xiàn)了一位名聲鵲起的年輕女子,劍術(shù)無雙,來路神秘,師公但凡有所耳聞,前來打探,或者遣弟子打探,都算很自然的事情吧。”我喝了口茶,低眉道:“至于為何會這么確定那就是你……你權(quán)當(dāng)師父有托夢給我好了。”

    這話解釋的等于沒解釋,男子自然不滿,皺緊眉正要說什么,卻因為最后聽到的幾個字而大變了顏色,沉著臉道:“托……夢?這是何解!”

    我沒管他,現(xiàn)轉(zhuǎn)頭看了看一旁少女的神色,練兒雖然氣鼓鼓的端著架子不言不語,但也沒什么反對的意思,才又轉(zhuǎn)過臉來,正色繼續(xù)道:“廿年之約,怕是只能化作泡影,我們的師尊,你師父的妻子,已在三年前……遠(yuǎn)逝了。”

    逝者,離去也,單看人怎么理解了。

    這男子顯然和我理解不同,岳嗚珂聞言拍案而起,大叫道:“什么?是誰把她害死的!”桌面上杯盞俱是一跳,若不是這梨木桌足夠結(jié)實(shí),幾乎也要被擊散了架。

    “哼,是她自己走火入魔,撒手西去,與人無尤。”我并沒有說什么,是練兒冷哼一聲,旁邊接了話,雖然接話,但仍然瞧著面色不善。

    那岳嗚珂將拳頭捏了又捏,過了半晌,才嘆口氣,坐下?lián)u頭道:“沒想到啊……師娘這樣的絕世高手也……”又復(fù)抬頭道:“那她老人家的遺骨和劍譜呢?”我待要開口回答,一旁練兒突然卻勾起嘴角,驀地抄手撈起矮幾上的佩劍,劍身連著劍鞘砸在桌上,臉色卻好似褪了冷意,笑盈盈道:“接下的話題,你若想知道,那可得先證明自己哦。”

    男子鎮(zhèn)定的看了劍鞘一眼,順著劍身往上瞧向少女,笑道:“怎么,你懷疑我來歷?那就是不相信你師姐的話嘍?”

    這人不知道為何,總是有意無意在尋練兒的岔子,拿話點(diǎn)她,若非相信他的為人,我?guī)缀跻詾檫@人專是挑撥離間的了,當(dāng)下蹙起眉正要說話,卻見練兒迅速向這邊瞥來一眼,又轉(zhuǎn)過去氣道:“她說什么我都信!我就是看你不順眼,如何?總之不過這關(guān),你休想知道接下來的事情!”

    這一句話雖然霸道,但也蘊(yùn)著焦急,與她平時風(fēng)格略不同,想來與其說是給對方聽,其實(shí)怕是說給我聽才對,練兒素來不屑解釋,亦不擅長,這樣急著辯解是極難得一見的,我如何不懂,當(dāng)下松了眉心,也不去與男子申辯,只對她靜靜微笑,表示自己是明白的。

    果然,她見我回應(yīng),眼中隱約的焦躁就此消散,收了余光,面帶一絲傲然笑意,定心只等對方回答。

    那岳鳴珂怕也知她決心,并不過多言語,只彈劍笑道:“可你這幾日,怕沒休息好吧?”練兒冷笑道:“隨便可陪你打三五天!”男子就站起了身,哈哈大笑道:“好!當(dāng)初若不是想見識你的武功,我還不到華山來呢!棋逢敵手,不免技癢,我們師尊再難比試,由他們弟子一試高下也好!”

    此話一出,少女頓時跳起身,推開一側(cè)窗欞就騰空而出,此處樓下正對著客棧后院,是堆放雜物之地,白日幾乎沒什么人出沒,我撐起身,小心抱住右臂,倚住墻邊望出去,但見練兒站在場中,寒光出鞘,舉劍平胸,望向這邊道:“請進(jìn)招!”

    這時岳鳴珂也到了窗邊,卻沒急著跳出去,反而沉聲低語了一句:“請放心,就當(dāng)是瞧上一局棋吧。”我怔了一怔,才知道他是在對自己說話,還沒等回答,這男子就也縱身提氣,落到了后院地面。

    不大的空曠之地,這兩人相對而立,全神貫注對方,久久不動,突然間岳嗚珂劍鋒一顫,喝道:“留神!”劍尖吐出瑩瑩寒光,倏的向少女肩頭刺去!

    練兒長劍一引,劍勢虛虛向左,突然半途轉(zhuǎn)個彎,反削向右,同時沉身,連守帶攻,解了一招又遞出一招,那岳嗚珂也即刻變招,化解了來勢,進(jìn)退都是算在毫厘之間,快如雷霆疾發(fā),雙劍相交間流水行云,飄忽靈動,瞬息已過了數(shù)十招,全爭持的不相上下!

    我在樓上,抱住手臂倚著窗專注打量,瞧得久了,只覺得劍光耀目,竟有些目眩神迷,目光來不及跟上之感,這兩人的劍式變化奧妙,練兒的自然早已熟悉,而那岳嗚珂的卻也瞧著眼熟,好在當(dāng)初讀過師父的刺血筆記,知道我們兩派同出一宗劍譜,不過是正反兩儀,變化不同,是以也不會太過驚訝,只是擔(dān)憂練兒會不會斗的太過性起,激起了好勝搏命之心。

    懷著心中隱憂,望著下面的纏斗瞬也不敢瞬,只見兩道身形是越來越疾,與之相比,那七絕陣簡直只算游戲,少女的劍招怪絕,輕靈翔動;男子的劍式大氣,沉穩(wěn)不亂,只見劍氣縱橫,輾轉(zhuǎn)變化,兩人竟到了三百來招,雖斗得極烈,卻是始終相持不下。

    正有些按捺不住,想著是不是該用什么法子分開他們,突然之間,聽得男子喝聲:“去!”一道倩影飄出圈子退了數(shù)丈,在樹叢間一個轉(zhuǎn)身,好似還想再斗,場中男子卻已收了劍,喊道:“旗鼓相當(dāng),再斗無益,這下總該將她老人家放遺骸和劍譜的所在告之了吧?我趕著回去給師尊交待!”

    練兒倏然收劍,答道:“劍譜在黃龍洞后洞石室中,你搬開那兩塊屏風(fēng)石就是,我奉遺命在她死后第三年,已將她死訊告知了落雁峰貞乾道長,本想托貞乾道長轉(zhuǎn)告令師,你既來了就自己去找,至于遺骸我不知道,誰知道你問誰去!”說罷頭也不回,徑直騰身從窗中一躍而入,走到桌邊倒茶,再不看那院落第二眼。

    我看她氣呼呼喝水,好笑之余徹底放下心來,回頭對窗外之人平靜道:“她適才所言,句句屬實(shí),師父遺骸所在恕不能相告,請轉(zhuǎn)告令師,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何必執(zhí)著一具枯骨,何況師父性傲,也不容人看,就留彼此年輕模樣心中懷念吧。”

    那院中男子沉吟片刻,似乎也認(rèn)了,只抱拳道:“既然如此,還煩請帶引個路。”練兒聞聲,在桌邊冷笑一聲,高聲答道:“并肩高手,不能同處!還是你好意思要請一傷重女子幫你帶路?”

    我又看了看她,輕笑的搖了搖頭,向院中說道:“你也聽見了,抱歉,實(shí)在是有所不便,那落雁峰的貞乾道長想是知道的,還有那卓一航,若你還沒和他分道揚(yáng)鑣,他也該記得,至于我等,還是就此作別,青山不改,有緣再會吧。”

    一句末了,就伸出手去,也不管對方是否還想說什么,只將左右兩邊窗欞帶來閉起,推上銷子,就此將一切喧囂關(guān)在了外面。

    房中一片靜謐,恢復(fù)到了先前的寧靜氛圍,或者還有些過于寧靜了,練兒也不管我怎么做,只顧自己在桌邊倒茶喝水,看著好似渴極,仔細(xì)一瞧,根本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在消磨。

    抿唇輕笑,抱著手臂慢慢一步步踱過去,立在她身后也不說話,見那手中茶杯空了大半,就伸手去取桌上的瓷壺想幫她滿上,這番舉動卻好似將她驚醒了一般,練兒驀地回過頭來,看著我鎖眉道:“還不快去床上躺著!盡站著做什么?”

    “躺了好幾天了,站一站才好。”我微笑回答,拎著裝茶水的瓷壺正作勢想倒,卻在下一瞬手上倏地一空,那茶壺赫然已到了身前少女手上,練兒奪過茶壺往桌上一頓,負(fù)氣道:“誰要你這么做?我就是再考慮不周,也知道不該讓個受傷的人反過來伺候!”

    她這股氣來得有些突然,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因比劍之事所致,但轉(zhuǎn)念一想練兒雖脾氣不好,卻是很少隨意遷怒于人的,再想想她話中之意,隱約有些回過味來,不好直接勸,只得順著她的話點(diǎn)頭,笑道:“嗯,那我去躺著就是了,你別惱。”

    剛一轉(zhuǎn)身,卻難以舉步,感覺到衣衫一角被什么扯住了似的,再回過頭,卻是被人捏在了手中。

    練兒拉住了衣擺,見我用不明就里的眼神看她,就不自在的眨了眨眼,向一旁別開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我,剛剛,那可不是在沖你惱火……”

    一時忍不住輕哧出了聲,知道她沒準(zhǔn)就要惱羞成怒,趕緊先搶道:“我知道的,你這幾日連著照顧我,都很是辛苦,剛剛又是一場激斗,也是累了吧?何況我們之間,哪兒來那么多好介懷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

    其實(shí),自從那夜自己受傷之后,練兒連著幾日都有些悶悶不樂,雖然她裝作無所謂,但還是看得出來,我是大約猜到了些原因的,卻不好確定,何況她自小到大執(zhí)拗驕傲,既然掩飾了就不好隨意戳穿,所以也就唯有明里暗里,拿話提點(diǎn),希望她能聽進(jìn)去。

    “我……”可少女聽了我的話,卻并沒有松手,眼神飄忽,想了又想,總好似欲言又止。

    這可不是我認(rèn)識的練兒一貫的性格,果不其然,還沒等這邊說什么,她猶豫了一會兒,自己就先不耐煩起來,突然間頭一抬,好似下定了什么決心,昂然道:“今后再有什么,我絕不會再忘,一定放你在第一位,放心!”

    她說話時目光灼灼,與那灼人的目光對視了一會兒,我垂下眼簾,點(diǎn)點(diǎn)頭,微笑道:“好,我記下了。”<b>最新網(wǎng)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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