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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兒雖說了準備斗智不斗力,自己先前卻還有些不安的,畢竟這些年來她做事從不喜拐彎抹角,更兼好勇斗狠慣了,所以唯恐真正行動起來不能和設想的一樣,可直到我倆順利潛了進去,哪怕見到那些被調動的守衛匆匆往一個方向趕去,她都顯得不為所動時,才總算放下了心中一塊石頭。
所謂聲東擊西,圍魏救趙,其實選擇面并不大,能逼迫那魏忠賢放下手中快煮熟的鴨子,從而分散兵力的事,想也不知道不會多。其中最容易想到的棋子自然是小皇帝,但昨夜才經過刺客事件,皇帝身邊的大內侍衛應該是實力最雄厚防備最周密的,若不能一擊得手,搞不好非但幫不上老爺子,反而要將自己也陷入泥沼。
幸而小皇帝之外,還有一個不錯的備用人選,連住地也是昨夜才探過的,雖然如今一路上的戒嚴要比昨夜周密更甚,但和別處相比,行動起來還算頗為方便。
外界都傳魏客相互勾結,挾天子而握朝政,想來這客氏的安全,那姓魏的還不會輕易言棄。
自己確實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而來,一路上見練兒也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同樣的道路,自然以為她和我是同一個心思,直到好不容易隱匿行蹤到了目的地,卻見她大大咧咧就要往內苑里跳,這才一怔之下趕緊拉住,心中大惑不解起來。
若是要聲東擊西把事情鬧大,此刻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客氏行蹤,這腳下宮墻內的別院素雅幽靜,顯見不是那凡事皆愛富麗堂皇的女人所居,不去昨夜的大殿找人,怎么反而這般肆無忌憚的亂走?若是給別人發現叫起來,讓那客氏如昨夜般躲藏了起來怎么辦?
雖然這些疑惑沒法說出口,但練兒很快就明白過來,指了那別院對我道:“你別擔心,我眼神比你好,剛剛看到了那兒有個熟人,咱們姑且試一試去和她打個招呼,若能成,可就是大大的方便!”
她說得興致勃勃,我聽得滿腹不解,不過明確知道了她此舉是有其用意的,也就不再阻攔。
輕手輕腳躍在院中,此處周圍竟沒有一個守衛,真是好生令人奇怪,練兒卻似乎并不以為意,拉了我貓腰迅速穿過不大的庭院,貼墻站在一扇閉緊的窗邊,再看看左右無人,竟直接就這么大大方方地輕輕敲了敲窗欞兩下。
“是誰!”屋中當即有人這么問道,一聽這又驚又疑的質問,我才豁然明白了練兒的用意。
雖然還不知道名字,但對于晌午時還剛剛聽到過,甚至有過對話的聲音,很難有誰會輕易就忘到腦后的。
“別作聲,是我。”練兒則頗有把握的壓低聲,答道:“快快開門,外面可能站太久了哦。” 這一毫不掩飾的直白回答當時就令屋中靜了一靜,里面的人才低低驚呼了一聲:“玉羅剎?”
一聽對方脫口而出了自己的諢號,練兒就與我對看一眼,哧哧低笑了起來,雖然我們從未自報過家門,但暴露身份也算在意料之中,所以她也并不驚訝,只是接話道:“是呀,我有事找你來了,之前說過的話還算數吧?”
屋中又靜了靜,然后那扇大門果真就毫不躊躇地打開了,站在門后的,自然是晌午剛剛在西郊林內打過照面的那名小姑娘,客氏之女,紅花鬼母之徒。
按理說,她也算是半個江湖中人,所以哪怕先前不知,從西山回來后問問慕容沖,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奇怪事……若一定說其中有什么怪,那怪就怪在她的前一個身份與我們是敵,后一個身份也未見得就算是友,可她非但毫不躊躇地打開門,把她的“敵人”放了進來,而且那一雙看過來的眼眸中,絲毫不帶半點敵意。
連我也看得出來的事,練兒就更是明了,所以見到門開了,她當時就爽朗一笑,一股風般拉著我跑了進去,還隨手把房門掩上,自然得倒像是進了朋友的家門。
“你……”在練兒做這些動作的時候,那小姑娘已先按捺不住張口道:“你們……你們怎么又偷進宮來?我的逍遙車給小皇帝要去了,這次可沒辦法把你們再帶出宮。”聽那意思竟是透著關切之情,練兒噗嗤一笑,道:“你既知道我是玉羅剎,當然也該知道我素來一諾千金,說了要以物換物,當然要來聽聽你的答復嘛。”
她以語言試探,那小姑娘猶豫了一下,就轉身到柜子邊翻找起什么來,練兒見狀,漫不經心往我前面擋了擋,雖然仍是含笑自若,但我知道她其實是在暗中以防萬一。不過那人并沒做什么手腳,只見她埋頭翻找了一會兒,拿出個白瓷小瓶后又轉身過來,道:“給,這東西是我娘親給我的,我留著其實也沒什么用,既然你們想要拿去就是……至于師父的遺物,我過些日子想辦法出宮來取,你們就不要再為此潛進來了,太危險。”
若說之前她的種種反應還算在預料之內,那此舉則大大令人意外。明顯一怔之后,練兒很快恢復了笑容,爽快接過瓷瓶看也不看就順手扔過來,同時飛快瞥了我一眼。自己當然會意,接住后不動聲色檢查了一下,其實也查不出個什么所以然,白瓶上確實紅紙黑字貼了“培元丹”三個字,拔開瓶塞,里面的黑丹也散發著一股清香,至于別的,就只有等回去后請人驗了藥效才知道了。
自己在這邊看那藥瓶,練兒就又和對方談笑風生開了,她嘻嘻笑道:“你這般給我們,就不怕我們騙你么?”那小姑娘卻只是搖搖頭道:“玉羅剎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我這些年雖因家人的關系,無法涉足江湖太多,但也風聞過你的大名和昔時事跡,其實你行事為人聽起來有點似我師父,我愿意信你。”
她講得神色坦然,我從旁看不出有什么問題,而練兒聽這么一說,就更是當即叫了聲“好!”,隨后高興道:“既然你這么說,我也不與你見外了……對了,說了半天,還未請教大名?”她不把別人當外人,神色動作自然就親昵不少,說著話就去攀人家肩,那小姑娘臉一紅,拘謹道:“我……沒有爹爹,所以隨母親姓客,名娉婷。”
此世子隨母姓實屬是一項罕見的忌諱事兒,所以她說時除了拘謹,顯然還帶了些不安在看我們的臉色,對此自己自然抱以微笑,練兒更是哪里管那許多,只贊道:“嗯,客娉婷……我是不懂那文縐縐的,不過聽著是挺美的,好名字!”贊完一轉身,取桌上筆墨迅速寫了幾筆,交給她道:“這是我們在京城落腳的地方,你若閑下無事,盡管來玩,不過別給宮里其他人看見就是。”
坦白說,心中感覺練兒此舉有些冒險了,但自己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并未上去阻止,一來此時再阻止未免太過不留情面;二來,我想練兒這么做也應該有她的打算……
果然,那客娉婷聞言又驚又喜,卻不敢伸手去取地址,遲疑了一下,問道:“你……你不怕就我一轉身出賣了你們?”而練兒一擺手拍了拍她肩,勾了唇角道:“你信我,我自然信你,就是不信那客氏的女兒,卻也信得過紅花鬼母的徒弟。不瞞你說,我與你師父打了好幾次架,也算是老熟人了,哈哈!”
旁觀者清,對話進行到這一步,我相信這客娉婷早對練兒是欽佩得無以復加,或者在這些對江湖心生向往的女子眼中,玉羅剎本身就是一個值得仰慕的傳奇吧……好在這幾輪試探下來,她總算表現得是非分明,為人也正直,就不枉練兒之前繞那么多圈子。
沒錯,雖然相信練兒之前種種也都是毫不做假的真心實意,但這么做的根本用意,我想還是繞圈子試探,雖說有時候連自己也覺得這樣耍心眼真不像她,會不會是搞錯了?但我們此行,歸根結底絕不是為了區區一瓶藥,更不是為了來閑話家常。
每一次無謂的閑話家常,都可能是在浪費鐵老爺子和珊瑚的性命,練兒也應該明白才對。
判斷時機差不多了,就低頭做了些撫衣撣灰的小動作,這些小動作在別人眼中無傷大雅,在練兒看卻應該是心領神會的提醒……果然她回頭瞥了一眼,再對那客娉婷轉過頭去時,忽而就端肅了面容,壓低聲說道:“客娉婷,我想對你說件正經事,要你一句話!”
這小姑娘正沉浸在被人信任的喜悅中,聞言不疑有他道:“請說!”練兒徑直就開門見山道:“我問你,你愿不愿關外的那些滿州韃子打進來?愿不愿他們把這河山給占去?”
那客娉婷聞言,當即跳了起來道:“這還用問嗎?當然不愿!”對這答案練兒自然是滿意,便點頭道:“好,你既然不愿,那么我請你幫我做兩件事!”
“你說吧,只要我做得到!”這小姑娘果真是對江湖之事心懷向往,一聽是要為國出力,頓時精神起來,練兒也是不客氣,張嘴就道:“這第一件,就是你今后尋個合適機會,想法子把那魏忠賢給殺了!”
……這可真正是漫天要價獅子大開口,不等那客娉婷吃驚,我在后面就先苦惱地揉了揉眉心。
不過那客娉婷吃驚歸吃驚,總算還知道反問:“為什么?我也知道那人風評不好,但這關滿州什么事?”練兒見她驚疑反問,隨即附過去在她耳邊低低說了那么幾句,我雖聽不清楚,但也猜到了她是在說什么,只是不明白為何要搞得那么神秘兮兮。
給練兒故作神秘地這么附耳一說,就見客娉婷身軀一顫,這種事情原本該多少有些質疑才算合理,可不知為什么,她卻似乎一聽就信了,隨即露出了害怕的神色,顫巍巍問了一個令人沒想的問題,道:“若……若真如此,他,他的同伙還有誰?”
本還不明白她怎么信得這么輕易,這一問反而令人解了惑,她常在宮中行走,那魏忠賢又與客氏來往甚密,恐怕她早對姓魏的為人多少有些了解,所以聽練兒斬釘截鐵的一說,心中不得不信,但相信之后這般害怕膽怯的反應,卻應該是為了另一個人。
她的心情不是不能理解,就算平時再知道母親有混帳之處,誰會接受得了自己的娘親和別人一起賣國求榮?
好在練兒是有一句說一句的性子,聞言當即搖頭道:“其他還有誰我也不盡知,只知道還有一個應修陽……只是這應修陽的武功應該在你之上,你若發現他行蹤不要管太多,也不必打草驚蛇,留給我們收拾他吧!”
聽了這話,客娉婷似顯得松了口氣,想了想,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轉過話題問道:“那……那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而直到這一句,練兒才終于吐露了此行的真正來意,正色道:“我義父一家人原本想去行刺除害的,卻不慎被發現了,如今就遭重重圍困在魏忠賢的府邸處,你也知道宮中侍衛一撥接一撥如潮水般,我本想出手救人,可只怕也不過是多幫他們抵御些時候,想要逃出卻是萬萬不能,所以想請你設法從旁協助!”
聽了這所求的第二件事,客娉婷又是顯得一驚,這次倒沒怎么顯得猶豫,不過有些不解道:“若連你玉羅剎也不成,我本事低微,又如何能協助救你義父?”練兒這才得意一笑,搖頭道:“別犯傻,咱們斗智不斗力,我知道小皇帝甚為信任你母親,所以你們的安危那魏忠賢還是在意的,你只需要裝作這里出了事,幫我設法把圍困義父的幾個高手引開便行!”
她這一教唆授意,就引得小姑娘低頭想了半晌,終于下定決心般咬了咬牙,道:“好,我聽姐姐的話,姑且試它一試!你看這樣子成不成……”說著說著也效法練兒之前那般,神神秘秘湊近她耳邊說了幾句。
練兒偏頭聽著她說話,視線卻投向了我這邊,眉眼彎彎也不知在想著什么,我正因她倆這般不知所謂的故作神秘而有些好笑又好氣,索性偏開了頭不與之對視,余光卻瞥見練兒在聽完了對方的話后,就是粲然一笑,夸道:“好!真是個好主意,那就這么辦吧,你真是我的好妹妹!”說罷俯下身,就在那客娉婷額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不想用吻字形容,因為那與她平素真正的親吻,確實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卻也足夠這小姑娘頓時漲紅了臉,神色極不好意思之余,卻又顯得有些……甜絲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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