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wǎng)址:</b>車窗外一路燈火,從路過繁華地段的旖旎繽紛,到高速路段四周漆黑,只能憑借車輛收尾相連的刺眼燈光來辨別方向,排成長龍的車輛已經(jīng)有一小時沒挪動步子了。
何知渺停車,打開窗戶,冷風頃刻鉆入,他問坐在副駕駛一路無話的夏秋:“冷不冷?”
夏秋半身靠在門側,耷拉著腦袋,似乎一直在走神、根本沒留意到何知渺開窗,只是顫了顫眼皮:“不冷,有風舒服多了。”
“暈車了怎么不說?”何知渺伸手從后座拿出出發(fā)前買的水,擰開遞過去,說:“車里沒有暈車藥,你就喝點水忍一小會兒,下高速就快到荔灣了。”
“你怎么知道我暈車?”夏秋坐直了身子,恢復了些精神。
“猜的。”
“真準。”夏秋手臂撐在車窗上,看著燈光延成的曼妙景色出神,呢喃道:“你這人好像什么都能看得準似的,跟你說話一點都不費勁,都不需要解釋太多。換了別人,恐怕覺得我是瘋了才會逃課大半夜跑去荔灣。”
“不大準,只是分人。”
何知渺點煙,對著玻璃緩慢的吐出剛到嘴的煙圈,反倒是眉眼間盡帶滿意的神情,不疾不徐地單手把著方向盤,沒再開口。既然夏秋用變相的夸贊先緘了他的口,那他就不再問這趟只知目的地的匆忙出行,有什么特別的意義。
況且,這樣說走就走的魯莽事,他也很少做。而立之年,這樣的事,做一次便是少一次,那偶爾做一些,也無妨,也不浪費。
只是何知渺沒想到,夏秋會對他耍這樣的小心思。
車流緩慢向前移動,何知渺諱莫如深的看了夏秋一眼,大概是冷風叫囂,夏秋的臉被吹得有些發(fā)白,燈光襯得她格外唇紅齒白。何知渺意猶未盡的收回眼光,輕聲問她:“要不要聽點歌?”
“好啊,早該放歌了,這一路坐太久了。”
“有幾張碟,還是好幾年前買的,估計你們都不愛聽了。”何知渺無意試探,卻忍不住開口說:“我讀書的時候流行裝磁帶的那種隨身聽,同學之間互相借著用,跟你們現(xiàn)在不一樣。年代不一樣,人不一樣,喜歡的也不一樣。”
夏秋“噗嗤”一聲笑出來,抬手就給了他肩上一拳:“在我面前裝什么大人呀,我是大年初一出生的,過一年就算一歲,現(xiàn)在都十八歲過三個月了,是成——年——人。”
“我大你一輪,還不是大人?”
“哼,年紀大又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夏秋扁嘴,不滿的催促道:“怎么還沒聲音啊?”
何知渺靜默的笑著,挑好碟,不知道時隔好久會聽到什么樣的老歌,又會不會輕易勾起他讀書時那些青澀、難言的記憶。按下播放鍵,沉了好一會兒,前奏才緩緩響起。
舒緩、靜謐的旋律尤其適合兩個人聽,一秒、兩秒,再一秒,音樂聲漸大,車速也慢慢提上來,亮黃色車頭燈連成一線,夏秋遠遠看過去,覺得整條路都狹長、開闊了些。
“這首好像是伴奏,沒歌詞。”何知渺伸手想換,卻被夏秋攔下來,疑惑的說:“這首歌旋律好熟悉啊,我應該知道是什么歌,睡不著的時候經(jīng)常聽。”
“原來你聽過,我當年也聽了很多遍。”
夏秋還在側耳專注的聽著,從跟著旋律輕哼到恍然大悟般清晰的唱出聲——
“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
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愛就有意義。
我們都需要勇氣,去相信會在一起。
人潮擁擠我能感覺你,放在我手心里。
你的真心。”
“夏秋,別——”
“如果我的堅強任性,
會不小心傷害了你,
你能不能溫柔提醒,
我雖然心太急,
更害怕錯過你。”
直到第二首歌、第三首歌都放完,夏秋才如夢初醒般傻傻的問道:“這首歌好像是梁靜茹的《勇氣》,我說旋律怎么那么熟悉!聽我同桌說這首歌的MV有很多少兒不宜的畫面呢。”
何知渺不應。
“何知渺,你剛剛是不是叫我了?”
被叫到名字的人轉過頭,不知道是這首歌把他讀書時候的少年氣帶回來了,還是今晚窗外的月色剛剛好,心底漾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覺。何知渺搖了搖頭,驀地笑了:“我沒叫你,你聽錯了。”
頓了頓,笑意未消,溫言道:“夏秋,你唱歌真好聽。”
“哈哈聽過的人都這么說。”夏秋笑起來眼角彎彎的,像花苞綻開前露出的蜜芽,她沖何知渺沒心沒肺的笑,半晌才說:“雖然也就你一個人聽過。”
所以,命中率才是百分之百呀。
你愛聽,就好。
***
何知渺他們一離開南枝鎮(zhèn),鎮(zhèn)上就下雨了,隔著一兩個小時車程的功夫,卻仿若被雨簾隔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荔灣干燥、少雨,南枝鎮(zhèn)靠海,常年下雨。
一冷一熱,好似冰與火的碰撞,卻又完美相連成一片土地。
讓人踩得著,也能一起仰面看向同一片天空。
教室里烏壓壓的一片學生,窗外雷雨交加,化學老師扯著嗓子也喊不過老天爺。只好在黑板上奮筆疾書,寫了滿滿幾大塊繁瑣的步驟后,還嫌教學效果不滿意,讓坐在后排的同學搬椅子坐到前面的過道來聽。
誰也沒發(fā)現(xiàn)夏秋沒來,誰也沒覺得奇怪,只有陳若愚還坐在最后一排,看雨、發(fā)呆。
他趁晚飯的時候跑去辦公室問了,童老師說夏秋不舒服,先回家休息了。他就又去給夏秋家里打電話,結果接電話的是夏秋外婆,說今晚如果下暴雨,夏秋可能會去路近的同學家住。
兩頭話都沒對上,陳若愚急了,念著夏秋平時的種種,覺得她怎么也不像是會逃課的人。可再一想夏秋下午反常的話語,就再也坐不住了。不顧化學老師在講臺上撕心裂肺的喊叫,頭也不回的扎進了教室外的大雨中。
陳若愚沒帶傘,只得拼命踩著腳踏,好讓單車飛得更快,快到在人前一閃而過都濺不起水花才好。他渾身濕透著到達夏秋家門口時,看著里屋亮起的亮光,沒緣由的笑出了聲,責怪道:“誒,我可真笨啊!打個電話說問作業(yè)不就知道她回沒回家!”
但既然來都來了,陳若愚站在屋檐邊上猶豫了半天,怎么也敲不下去門。胡亂抹好自己的頭發(fā),又扯了扯濕透了黏在身上的衣服,抬起手來。
卻被從隔壁屋頂上冒出的頭給嚇得差點跳腳,忍不住大喊一聲:“大下雨天,你跑屋頂上干嘛去!倒是下來啊,打雷閃電也不怕別劈死!”
雨聲太大,陳若愚聽不起慢慢爬到屋頂?shù)拇笫逶谡f什么,也看不清他夜色中的臉。但明顯能感覺到他很著急的樣子,一邊佝著身子接過磚頭和水泥,一邊冒雨往墻根走。到連著夏秋家墻壁的位置時,才一揚手掀開蓋在屋頂?shù)暮诓肌?br />
陳若愚看了片刻也不管了,懶得管他是在修屋頂還是在趁雨夜沒人知道的時候、偷蓋二樓,只是又往夏秋家的窗戶里看了眼,可惜紗窗攔著,他什么也看不見。索性踏上單車,往家里騎去。
路過面包店,原想多會兒雨,但考慮到要壓著下自習的時間趕回家,也就不上樓打擾何知渺休息了。車頭一撇,拐進店旁邊的小巷道,卻看見一個陌生男子在跟蘇黎拉拉扯扯。
陳若愚二話不說快速騎過去,到邊上直接丟車跳到蘇黎身邊,著急得問:“蘇黎姐你沒事吧?”
蘇黎抬頭,見是陳若愚就放松了些,指了指眼前的男生說:“我沒事,就是碰到這個癟三躲在巷子里攔我,非說要去我家坐坐、就喝杯茶。”
“呵,喝杯茶?”陳若愚擋在前面,打量了這個看起來穿著正常,并不像是流氓的人,大聲說:“哥們你不是南枝鎮(zhèn)人吧?看著眼生,長得也不像流氓啊,怎么凈做操蛋的事!”
“我沒想耍流氓,我在好好跟她說。”
這個人說起話來倒跟他格子衫的打扮相符,文質彬彬的,語速不快,倒像是學校里教理科的老師。陳若愚語氣也緩和了些:“那你想干嘛?也不看看時間,這大半夜的!”
“放假我找不到她,平時我自己也得上班。”大概是陳若愚的藍白校服在雨夜格外顯眼,眼前這個人個子不高,卻完全沒有被陳若愚的唬人氣勢所嚇倒,還是咬字清楚的說:“我是一中的老師,李洲,不是流氓,你也不要聽蘇黎胡說。”
“我是有事想跟她說,沒想去她家。”
“你他媽少放屁!大半夜跑來跟我敘舊,能安的什么好心?!我告訴你李洲,十幾歲的時候我不喜歡你,二十幾歲我也照樣看不上你!”
蘇黎一把推開好言好語的陳若愚,指著李洲的鼻子就罵:“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暗戀我么?可你當年是好學生啊,看不上我蘇黎啊,那你現(xiàn)在又管我做什么!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訴你,這輩子除了何知渺,我再也不會喜歡誰了!”
“你不用這么激動,我說了,我來就是想來告訴你一聲。”李洲臉色不太好,當著學生的面卻被人指著鼻子罵,憤憤丟下下一句話就轉身走——
“我親眼看到何知渺開車帶一個小姑娘出鎮(zhèn)子了,就是全世界你覺得最好的那個何知渺!”
雨夜滂沱,蘇黎愣在原地,眼角有淚,心里帶傷。
她怎么也沒想到,能讓何知渺什么都不管不顧的,竟然是那么一個小姑娘。<b>最新網(wǎng)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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