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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北的秋,色彩不濃,回味卻不永。
洛北大學位于古都舊城,背倚青磚老城墻,遲暮的日影斜印于上,連日子也像是放緩了。
校園地方不小,植株頗繁,無論是在槐樹底下,細數著一絲一絲從葉縫間漏下來的光,或是清晨在寧寺湖畔聽風、晨讀,自然而然都能感覺秋的涼意。
夏秋開學近半個月,日子過得有條不紊。她不好參加活動,但也不是孤僻的性子,比較半天才選擇了與她專業相近的社團。
圖書館志愿者協會。
由于洛北大學的軍訓一直按傳統,安排在大一結束的暑假,所以不同于絕大部分喊苦喊累的高中同學,夏秋的大學,開始于圖書館。
每逢周二、三、五的晚上,她都需要花上兩個小時在圖書館,有時值班負責借書、還書的登記,有時沒事就負責給圖書編碼,按順序排列書籍,以便借閱。
洛北大學以理科見長,有不少全國聞名的專業,但夏秋所在的歷史系卻是實打實的“后媽”專業,平時專業課不多,老師講課也與印象中的說書人大相徑庭。
非但沒有多少趣味,甚至有些枯燥、晦澀。尤其是對夏秋這樣的理科生而言。但她也不作多想,依舊每日早早去上課,試著讀一些老師推薦的書目。
簡單而又清閑的生活里,何知渺成了夏秋心底最有力量的期待。會為了在電話里向何知渺推薦美食,而四處覓食,甚至自己動手煮些一人獨食的恰好份量。
不必在意味道,只需在宿舍里擁有一口屬于自己的鍋,喜歡的食材大可全都放入,咸了就白米飯,淡了自然是食堂重口味的最佳調劑。
每次掀開鍋蓋,細嗅蔬果香味時,夏秋總能想起何知渺的吻,帶著少年氣的莽撞,又不乏成熟男人的娓娓道來。自然,清淡,留有念想。
最近通話,好像還是兩天前。夏秋翻看這段時間的短信往來,禁不住彎了彎嘴角,他這人好像格外喜歡說“聽你的”,“你要好好的”。不過夏秋恰好也愛聽。
正想主動打電話過去時,被洛北本地的室友叢薈一驚一乍的拉到醫務室。顧不上跟何知渺聊天,夏秋和叢薈就分了兩頭,一人去醫務室,一人去食堂買飯。
夏秋去了醫務室,陳言雙眼微閉,唇角干了的唇膏已經結成了乳白色黏膜,手邊有鹽水瓶,拖鞋不合時宜的臟和舊。她整個人蜷縮在病床上,狀況不佳。
宿舍四人中,就屬陳言身體最好,早睡早起不說,還保有每天晨跑的好習慣。夏秋最多只能做到不遲到,其他兩個洛北本地的室友,叢薈和許暢,就偏懶一些。
每逢周末,宿舍就只剩夏秋一人。叢薈和許暢按時回家,好吃上一頓家常菜,陳言則是除了復習,大部分時間都被兼職占據。夏秋沒細問過。
不過大家都隱約能覺察到,陳言家里的條件不太好。她偶爾飯后吃點水果,近乎不買年輕女孩喜歡的零食、酸奶,更沒時間逛街淘些粉嫩的少女衣飾。
叢薈去過她打工的小飯館,但一頓飯吃得頗有些不自在,怎么也不好意思讓陳言進進出出的上菜。所以草草收場,回去也沒再提。
兩人心照不宣,陳言依舊終日忙忙碌碌,反倒是宿舍只剩她們時,叢薈心里稍顯不自在。
“夏秋。”陳言醒了,捂著肚子要起身,被夏秋攔下:“快躺下,醫生說你胃病是老毛病了,自己也不注意點。”
“不要緊,以前高中就老疼。”陳言靠著枕頭,坐起身,困倦的對夏秋說:“真別在意,胃病沒得治,得了也就得了,以后慢慢養。”
夏秋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默默替她掖好被角,低聲說了句:“還是多注意。”
“嗯。”陳言閉目養神。
窗外海棠花近乎敗了,粉嫩的顏色由紅轉白,到枯萎時打旋兒落地。腳踩上去無聲,堆在路邊也不浪漫。沒人拿去表白,也無處可以歸棲。
半晌,陳言開口:“夏秋,我想麻煩你件事。”
夏秋看得出她是猶豫了許久的,想也沒想便答應道:“你說吧,我能幫忙的,都行。”
陳言動唇,靜靜看了夏秋一會兒,又看向窗外,說得細碎:“我病了不能去兼職,打電話老板不接。也對,小飯店一到晚上人就格外多,忙不過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按月結算工資的兼職,不想惹老板不高興,她這人不好處。夏秋,你要是今晚沒事……能不能幫我去頂一天?”
陳言說得格外羞愧,夏秋聞言倒是沖她溫和的笑笑,其實原本周六晚上她是該去圖書館值班的,但還是拉著她的手答應下來。
臨走,陳言還遲疑的說了句:“那個館子挺小的,里面可以點菜,外邊是燒烤攤,油煙味重,收拾桌子的時候沖得人直犯惡心。你——你幫我頂一會兒。”
“就一會兒,我好一點立馬就去換你。”
開學不久,夏秋跟陳言的關系,相比跟咋呼的叢薈比,沒那么熟絡。但夏秋是打心底里佩服陳言的,她喜歡從陳言身上看到的,掌控力。
對外界保持頓感,不追隨潮流,對時間保有最大限度的耐心,從來在她口中聽不到抱怨。哪怕是殘羹剩飯如此惡心,她也只當是拿錢該做好的,公平事。
“說什么傻話,好好休息吧,我又不是沒洗過盤子。”夏秋擺手,拎包出了醫務室。
后來才想起叢薈來,給陳言發了短信,叮囑她不要亂走,就在醫務室休息一晚,叢薈晚上陪她。
但是一直沒回,夏秋猜她可能又睡了。
小飯館確實不大,里屋只有一個包廂用屏障硬隔開,外面兩桌并排,大約也就能塞下□□個人。店外的燒烤攤生意就熱鬧得多,圓桌三兩,酒瓶和花生殼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見夏秋頂班,老板娘沒說太多,知會她放機靈點,要是吃了虧她可不負責。夏秋點頭,拿著硅膠手套安安靜靜坐在廚房里洗盤子。
一連洗了兩個多小時,腰都快彎得有些酸硬。眼見快十點,擼串的人越來越多,老板娘便站在廚房門邊大聲喚她,說是前面忙不過來,全怪夏秋沒陳言麻利。
夏秋也不辯駁,洗了手到前面上菜,年輕男女喝得正在興頭上,時不時就叫夏秋替他們添酒。
一桌人眼神迷離,或帶曖昧、戲謔,夏秋周身難受,打心底里覺得不安,但料想到越是反抗越會惹得眾人不悅,以此更加囂張,不識好歹。
索性一直被呼來喝去,沒流露半點不情愿。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點,夏秋以再不回去就要進不去為由,跟老板娘好說,她這才放行。換了身上的皮革圍裙,拎包想走時,卻著實被突如其來的呵斥聲嚇懵。
“就是你!給老子過來!”
夏秋不聽,心里頓時七上八下,俯身系鞋帶。抬頭眼巴巴的看著老板娘,她輕嘖一聲,先走了過去。
“老板娘是聰明人,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我是再清楚不過!特意帶著季哥來捧場,結果你請的人手腳不干凈,把我大哥放在桌上的錢偷了,你讓老子的臉往哪擱?”
“她一小姑娘哪有膽子。”老板娘打圓場,替季哥倒酒,笑瞇瞇的說:“季哥難得來,這杯必須喝了!”
“你他媽少跟我裝傻!我沒醉!我心里跟明鏡似的,誰愛我這個人,誰天天盼我死,我一清二楚!”
“我就是再怎么癟三也不能苦著我老婆孩子,我賺這種錢怎么了,我不賺錢誰肯賞我口飯吃么?誰的錢是大風刮過來的!你說我活得是不是還不如一條狗啊,啊?”
“老三你喝多了。”
“季哥我真沒喝多,我就是替你憋屈!要不是那個臭娘們報警,我們現在也不至于過這種日子,我老婆孩子沒了。季哥你不知道,你進去的這段時間,我他媽真恨不得把那個婊.子給做了!”
喝醉的男人歪歪倒倒的坐到椅子上,雙腿撐開,手臂亂揮。
嘴里還在罵罵咧咧之際,被稱呼為季哥的男人站起來,敬了老板娘一杯酒,又重著呆站在門口的夏秋說:“小姑娘別介意,他這張嘴就是喜歡放屁,人來瘋。”
夏秋點點頭,沒敢出聲,急匆匆離開。
近乎一路小跑著回到了宿舍,叢薈和陳言還在醫務室,許暢早早回家了。夏秋背抵著門,心有余悸,本能的掏出手機給何知渺打電話。
撥了好幾次,嘟了好半天才接通,但女人的聲音一出,夏秋就愣住了,一時不知道怎么開口。
“你好,知渺去買啤酒了,手機留在桌上。”
“哦,那我稍后再打。”夏秋又緊張起來。
“你是知渺的小女友吧?別介意哈,我是知渺、王銘他們的同學,大家聚一起慶祝王銘當爹,我看你電話打得著急,才冒昧接通了。”
“哦,我沒介意。”夏秋沒多想,但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是隨口一問:“那姐姐你是?”
“我啊,成于思。形成于思毀于隨的那個成于思。”<b>最新網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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