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 “我聽說你在卡佩羅那邊的進展不太順利。”
一邊低聲對柯林說著話,盧卡一邊將空酒杯放在了男仆的托盤上,向對方微笑了一下以示感謝。
雖然盧卡來到施塔德以后一直過得很簡樸,出席這種場合似乎也沒有什么不適應的地方。
“肅清掉了一個地下酒吧,但一些人依然覺得她是扶不上墻的爛泥?”
盧卡盯著正在和別人打招呼的朱莉歐,“臟手指”德喬等人也在場中:
“她還有戲嗎?你覺得怎么樣?”
“不好說。”柯林搖晃著自己杯子里的清透酒體:
“她本人可能沒有傳言里那么不堪,但關鍵還是別人怎么看。”
“今天有了一個機會。”盧卡說:
“你猜這場會議被提早了一周是為什么?”
“……”
毫無疑問,因為幾周前在族長會議上通過的禁令,馬里齊奧現在正面臨著壓力。
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更何況是在一個違禁品市場欣欣向榮的時候,讓這群黑幫分子只能對著它發呆。
所以此時在中下層的辛西里團體之間,頭目們的不滿正在日益高漲。
甚至不乏有些閑言碎語在說,五只手不過也是當局圈養的五條狗。而所謂的“大老板”馬里齊奧,就是握在當局手中的那條拴狗繩。
“是為了那道禁令?”柯林猜測著說。
“更具體一點,為了卡佩羅的事。”盧卡說:
“你們又有機會了,不過這已經是最后的機會。”
不用說的太透,柯林也就明白了盧卡的意思。
卡佩羅的頭目們為了爭奪族長之位,已經做出了太多令人難堪的動作:
發起了明目張膽的街頭戰爭;與巫師勾結使用禁術;還有為了籌措資金而販運私酒。
這個家族已經得罪了太多人。所以一旦出了什么事,從老家到當局,乃至五只手家族全體,都不會有誰愿意出面保它。
正巧,它碰上馬里齊奧急需彰顯自己權威的時節。
卡佩羅可能會在這一場會議上被肢解,“頭腦”奈維歐的多年的苦心經營將毀于一旦,。
所以這是一場做利益分割的會議,也是用來震懾大部分其他團體的會議。
為了讓所有人看清楚上層的態度,以及違令販私酒的下場。
柯林皺起眉頭望向一個角落,朱莉歐正在那里和幾個要好的少女一起說笑著。她畢竟是奈維歐的掌上明珠,所以一起長大的玩伴也差不多是一個圈子里的人,都是其他族長或頭目的家眷。
柯林不知道,她以前是以什么面目出現在這些社交場中的,但是從那些童年玩伴的反應來看,似乎并未察覺到她身上有什么異常。
或者她們察覺到了,也只會以為朱莉歐是因為家中的變故才有了變化。
似乎感應到了柯林的視線,朱莉歐也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現在的她,目光就像湖水一樣平靜。
她意識到這場會議的真正目的了嗎?
柯林仍記得自己舉著槍走進舊倉庫的那一夜,被綁著的她就像個不良少女一樣,胡亂地放著狠話。
而在那一晚之前,朱莉歐也許還在畫廊里和朋友們議論著世上的不公。在柯林的腦海中,這兩幅畫面總是難以相容到一起,在他眼中,朱莉歐是一個矛盾又不可理解的人。
可是現在,她的目光中即沒有喜悅,也沒有擔心。這是一種會讓柯林感到熟悉安心的目光,因為他樂于和這種人來往。
如果是盧卡或馬里齊奧,應該也會認為這種就是“可靠的人”。
無論曾有過多少稀奇古怪的思考,莫名的詫異或是憤怒,到最后似乎總是會變成,差不多的大人。
又有幾個人陸續過來和盧卡打招呼,似乎在談論紅石生意的相關事宜。柯林就向盧卡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先去其他地方逛逛。
他走出大廳,一時感覺胸中有些煩悶。
昨天剛以“海因里希”這一重身份寄出信件,會獲得怎樣的反響還不得而知。
在收編卡佩羅家族這方面還沒有什么進展,卻已經開始遭遇挫折。
如果沒有一批可以信賴的人手,有關私酒的計劃將很難有推行下去。
忽然有些理解盧卡為什么總是會抽那么多煙。單打獨斗總是最輕松瀟灑的,當需要依賴組織的時候,就往往會出現很多難以把握的情況。
走道兩旁是一片片被裁剪成各式幾何圖形的灌木叢,雖然第一眼能給人以沖擊,但是看久了就會覺得缺乏自然的意趣。
離會議開始還有一點時間,柯林就沿著紅柏木板鋪就走道往前走。一邊思索著出路一邊散步,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片小小的果林。
也許是因為遠離了主建筑,所以園丁也就疏于管理,結果這里的樣子就像是野外的山林一樣。
然后柯林看到,樹下似乎有一個人影。但還沒認清對方的樣子時,他就聽到了一道山泉般清冽的聲音:
“哦?是新來的獠牙嗎。”
女性的聲音,話語的內容雖然是問句,但主人的語調卻依然沒有什么起伏。不至于說冰冷,卻仍然為這暮夏的午后平添了幾分涼意。
她的身形被一襲衣袍遮去了,那袍子寬闊得就像不屬于這個時代。在她的腰間竟然還配著一支細劍,供握持的十字握把上,有著如花朵般繁復鏤空的結構,可以為主人護住整個手部。
看到這兩個特征,柯林就想到了她的身份:在“拿勒之家”劇院時曾跟隨在馬里齊奧身邊的人。
就是她無聲無息地取走了阿雷西歐手中信息素裝置。
“雖然不知道還會見到你幾回,但即然你是獠牙,姑且還是分給你一個名字吧。”
她說話的語氣很奇怪,比正常人的語速偏慢,同時就仿佛對什么都不在乎一樣。
不能說完全一樣,但依然和一號先生有幾分相似。
“希爾佩特。”她想了一陣子后說:
“以后這個名字就分給你了。”
柯林一時沒理解她的意思。
“以后你可以叫我‘希爾佩特’。”
“一個安赫男名?”柯林問。
“圖方便的代號而已,我盡量不想從它聯想到自己。”希爾佩特說:
“所以不可以太過貼切,但也不能刻意不貼切。我在收集聽見過的每一個名字,然后把它們公平分給可能再見面的人。”
“希爾佩特。”她說:
“可以記住嗎?如果我們還會再見的話,我就是‘希爾佩特’。”
記得阿雷西歐在勸告一號先生時曾提起過:馬里齊奧家的那位,自欺欺人地給自己起了幾百個名字。
她就是卡魯索家族的守燈人嗎?
沒想到守燈人中,竟然還會有女性。
觀賞用的果樹下,擺了一張毫無裝飾的椅子,此時她正坐在那椅子上側對著柯林。但她的面前卻什么都沒有,如果要描述她在這做什么,那就只能說“希爾佩特正在坐著”而已。
而她的面具此時已經被掀起來了,正側側地斜放在頭頂上。栗色的長發下是姣好的面容,來起看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
她是被分配給卡魯索家的守燈人,而卡魯索又是五只手中最強大的一支。那么按照常理,她應該是施塔德五位守燈人中最出眾的那個一個。
“還有你,阿雷西歐。”希爾佩特平靜地說:
“準備在一旁看到什么時候呢?”
柯林微微一怔,環視四周也沒有發現什么端倪,然后他看向自己身后,就看見阿雷西歐從果林的入口處走了進來,臉上是絲毫也沒有被揭穿后的尷尬。
“海倫妮。”阿雷西歐如此稱呼說,應該是希爾佩特分給他的名字:
“我們有幾周不見了吧。”
如果每個人都在以不同的假名稱呼一個人,那么她似乎也就有了無數種身份,并且將在不同人的眼中分裂出不同的面目。
這些旁觀者之間將難以交流,你口中的A其實是他口中的B,結果也就無法形成統一的描述。所以一個有幾百個名字的人,就會始終像影子一樣存在又不存在著。
這就是守燈人“希爾佩特”,用來回避“自我”的方法。
但也正如阿雷西歐所說,這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罷了。
畢竟名字遠非自我的全部。即使像一號先生那樣干脆完全沒有名字,又能起到多少效果呢。
……
柯林想到阿雷西歐明面上的身份,依然是奈維歐的助手,所以他參加這次會議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從自己的身后出現,是不是意味著他其實一直在跟著自己?
“沒想過你也正好在這里,柯林。”
阿雷西歐若無其事地說。也不知道這真的是一個巧合,還是他刻意在帶過這件事。
“又是為那位小姐的事,才專門來我這里么。”希爾佩特聲音無起伏地說道:
“我早就說過了,老家那邊也是不可能同意這種事的。”
那位小姐?是指朱莉歐么?同意又是同意什么?
對于兩人之間沒頭沒腦的對話,柯林一時摸不著頭腦。
“柯林。”
似乎沒想到希爾佩特會當著外人的面直接說出這些話,阿雷西歐的面色一時間變得陰沉如水。
“這是守燈人的事,如果你只是無意間來到這里,就請先回避一下吧。”
希爾佩特短短的兩句話,已經讓柯林的腦中浮想聯翩。什么叫“老家不可能同意”?
是不是暗示著,阿雷西歐甚至有忤逆老家的嫌疑……
怎么想這都是麻煩的事,早在阿雷西歐說話前,柯林就已經感覺如坐針氈。
所以這時阿雷西歐開口趕人,反而讓柯林有種解脫的感覺。
柯林點點頭,很干脆地回過頭去。正好到了會議要開始的時間,現在他只想快點回到那個大廳。
但是在路過阿雷西歐的身側時,這個尚處于壯年而且穿著考究的守燈人卻壓低了聲音對他說:
“我知道你現在在弄什么把戲。”
“他們不同意我打開那個槍手的大腦,所以我暫時沒有拿到證據。”
“無論你想搞什么鬼,別再第二次讓朱莉歐身陷那種場合。”
說完這些話,他就朝著希爾佩特的方向走去。
柯林緊緊閉著嘴一言不發,離開了這片林地。
……
……
這次會議確實是圍繞著肢解卡佩羅而展開的。
只要是對局面稍有判斷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預料。
但是當五只手的幾位族長各自說出自己的要求時,卻仍然引起了一片嘩然。
包括弱小的切斯塔洛在內,每一家都磨刀霍霍地準備割走卡佩羅的一部分。在這之后,卡佩羅將不留一絲痕跡,就連現在擔任頭目的人都將變得一無所有。
窗簾都被拉上了,室內顯得有些昏暗。二十四個人圍著一張巨大的圓桌環繞而坐,其余不少人則在擠在房間里,不安地走動。
這里的每一個人,放到外面都是頭領級的人物,但是他們中的大部分,今天甚至還輪不到一張椅子。
馬里齊奧的一名助手說完了卡魯索家族的索求之后,倒吸冷氣的聲音就時起彼伏,久久沒有人吱聲。
馬里齊奧的要求可以被很簡單地概括:除了其余幾家要走的那點零碎之外,剩下的全是我們的。
而且卡佩羅現任的六個頭目中,將有四個要被處決,而且他們的家人將不會得到安頓。
現場一時陷入死寂,連以往在這種會議上經常出現的俏皮話都不見了蹤影。甚至連剩下的幾位族長,一個個都皺起了眉頭長時間不說一句話。
作為卡佩羅頭目之一的“臟手指”德喬,并不屬于要被處決的四人之一,甚至他還受到了一定優待。
馬里齊奧允許他進入卡魯索,當一個中級助手。
但是他想著曾給他留下無數傷痛的卡佩羅家族,那個他每天都恨不得早一刻死去的奈維歐。看著那些曾嘲笑過他,此時卻慌得說不出話來的其他頭目。
現在他應該感到暢快才對,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發現自己無法再沉默下去:
“難道您認為我們這些人已經死絕了嗎?”
他盯著馬里齊奧說,畢竟是在反抗五只手的頂層人物,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堂·馬里齊奧,您是知道的吧。”
“就算我們都是死人,只要還沒葬下去就不能這樣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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