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wǎng)址：</b> 柯林將一位地方代表送出了臨時會場，后者的臉上始終掛著滿意的表情。因為他不辱使命地為家鄉(xiāng)大大小小的貴族老爺們爭取到了最優(yōu)渥的條件。
等到大公死后，軍隊的大部分中下層軍官將繼續(xù)由他們家族的子弟出任。光是這一點，這些軍事土地貴族的基本利益就已經(jīng)得到保障。更何況除此之外，他們還會從達納羅富有的企業(yè)主那里得到一筆不菲的收買金。
有了地方貴族的支持，就意味著軍隊基本得到控制。等到起事的時候，大部分軍官都會受到他們背后家族的影響，對上級的平叛命令視而不見。
雖然大公的私人衛(wèi)隊暫時還在沉默，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與南希一方接觸的意向。但他們的規(guī)模終究只有三千余人，只占整個公國的常備武裝力量的不到二十分之一。等到大公本人一死，即使他的私人衛(wèi)隊沒有原地解散，面對數(shù)倍于己的國防軍也只有投降一途。
所以比起流血沖突，達納羅更有可能會上演一場和平交接。
柯林回到廳室，看到南希在整理著剛剛簽署的一些文件，而那把象征意味濃重的希爾·瓦努斯將軍佩劍就放在桌子的一旁。靜靜地看了一會后，他開口問道：
“其實最近，我一件事一直沒有想明白。”
“你說？”南希隨口回應(yīng)。
“既然局勢已經(jīng)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樣子，為什么還要堅持用刺殺的方式呢？”
“難道埃德蒙德不該被殺嗎？”
“不，我只是覺得……”柯林想了想說：
“好像沒什么必要了。”
因為這樣做的隱患太多了。
扳倒一位君主的方式有很多，相比之下，行刺終究是一種見不得光的下三濫手段。
如果是己方處于絕對弱勢，那確實只能用這種鋌而走險的方式去搏一線生機。但現(xiàn)在的埃德蒙德家族顯然已經(jīng)墻倒眾人推，那么再用這種不合法的手段，似乎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從一開始，這個新生國家的合法性就會蒙上陰影。
“那，你覺得可以怎么做呢？”南希問。
“公開審判。”柯林說道：
“在法庭上把大公對人們的罪行一件件調(diào)查清楚，然后該怎么判就怎么判，這樣我們才能堂堂正正，干干凈凈。”
“可是。”南希說：“世上誰有資格審判一位安赫王公呢？”
人民，柯林幾乎脫口而出，卻又猛地頓住了。
再一次，他感受到了前世和這個世界之間常識上的鴻溝。
大公的作為在柯林眼中是犯罪，但在同盟的觀念中卻是完全合法的。
如果在現(xiàn)在召開全安赫大會對埃德蒙德進行公審，那么他身上能被認定的唯一過失，可能是沒有努力留下子嗣。
同盟可以容忍一位王公被刺殺，但絕不能容忍一位王公被其他人審判。
為了確保自身是最高權(quán)力的來源，他們不會容忍任何其他主體或者概念凌駕其上。
如果真的有人要對大公進行審判，那么恐怕就連白都和尤斯圖斯都不會接受。
這才是當年瓦努斯將軍陷入圍攻的真正原因。
所以哪怕南希所行之事是正義的，這一切也只能是一場見不得人的陰謀。
甚至就連陰謀，都只能沿著同盟的規(guī)則框架進行下去。
想到這里，柯林忽然覺得無比憋悶。
埃德蒙德家族或許會覆滅，但他們做的這一切也將顯得毫無意義。
因為除了換了一位大公之外，其實什么都沒有改變不是嗎？
一個建立在陰謀和妥協(xié)上的國家，以后的表現(xiàn)只會更加不堪。
腐朽的文官系統(tǒng)被簡單接管，全單照收。軍隊依然是由土地貴族把持。達納羅的顯貴還是那幾個人。甚至就連新的大公，也只是換了另一家安赫王公而已。
難道僅僅寄希望于所謂西渝亞殿下的品行會更高尚嗎？
也許是看出了柯林心里所想，或者是感同身受，南希忽然說道：
“但是……任何偉大的事物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大公的死不是結(jié)束，而是開始。
“我比誰都更希望他們馬上從這里消失，但這需要耐心，需要漫長的時間。”
在南希原本的設(shè)想下，等到尤斯圖斯和赫士列特兩大家族在公國水火不容，暗河就可以在雙方的縫隙中獲得更大的空間，甚至不知不覺中掌控這個國家，將真正的變革進行下去。
比起鐵板一塊的大公時代，情況毫無疑問是改善了。
“可是，一直就靠我們幾個嗎？”柯林問道。
經(jīng)過這些天和各方勢力不斷地打交道，柯林已經(jīng)明白了一個國家背后的本土力量是多么的錯綜復(fù)雜，盤根錯節(jié)。
征服一個地區(qū)，和控制一個地區(qū)，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征服也許只需要強大的武力，但控制的一個最起碼的條件，是大量的基層人員。
“當然不是了。”南希笑了笑說道：
“在你回施塔德的時候，我躺床上沒什么事做，整天都在探索紅色河谷。所以剛好在一周前，我已經(jīng)順利在那邊找到了……”
“夜民的夢中都城，‘遠星’。”
…………
…………
時間很快又過去一周，在此期間，七號大樓又向調(diào)查部索要的各類樣本多了很多。柯林猜測是因為薄得艾維斯對光之鳥的重創(chuàng)，使得達納羅這座城市在神秘層面也進入了某種動蕩中。
據(jù)說統(tǒng)帥已經(jīng)從白都啟程，距離到達公國還需要數(shù)日。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達納羅密謀者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不想再等下去了。
遲則生變。
在這一周時間里，他們拼命地聯(lián)絡(luò)一切有可能聯(lián)合的人。有些人想起了仍被通緝的扎爾·溫特。通過在報紙上刊登消息，人們向這位公國曾經(jīng)的英雄發(fā)出了回歸的邀請。他們想要迎回這位第九局的創(chuàng)始者，以此形成對秘密警探們更強的影響力。
但是，溫特卻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回應(yīng)。
與此同時，埃德蒙德家族的死忠們也在詭異地沉默著。
四月三十一日，柯林向里卡多發(fā)出了信號，施塔德機構(gòu)停止繼續(xù)向大公上交私酒利潤，按照埃德蒙德家族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財政狀況，恐怕不到兩周就會面臨破產(chǎn)。
因為柯林和魯伊提前在施塔德拔除了暗樁，所以花園宮殿對此既不知情，也無能為力。
進攻的時機到了。
四月三十三日，南希決定不再等待在路上的統(tǒng)帥，立刻執(zhí)行劇場儀式的最后一步。
按照歷史的順序，處死一個弄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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