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 茶盞里的茶水溫熱,殿中卻帶著點空寂涼意。
簪星問:“明凈大師,此話當真?”
“小殿下不是已經去過馀峨山了嗎?”明凈輕聲開口,“在五輪塔時,小殿下應當已經察覺到了,馀峨山的靈氣稀薄,但在從前,馀峨山并非如此。”
簪星皺眉:“我以為是因為兩生佛輪轉動需要吸取周圍靈氣!
明凈搖了搖頭:“不是的。佛輪在鬼厭生入塔之前并未轉動,而靈氣開始日漸減少,也并非從五輪塔開始。而且,”他沉默一下,“這些年,來五輪塔歷練的修士,其中不乏宗門大拿,這些人曾提起過,宗門里靈脈與從前相比,衰竭了許多。起初我以為是偶然,后來樁樁件件,我發現不止某一處宗門,許多宗門皆是如此。只是靈脈一事事關重大,尋常人并不會對外提起。”
“但我在姑逢山上的時候,從未聽師父他們提起過......”
明凈道:“小殿下,宗門這些年來新出的弟子,鮮少有當年那么多靈根天賦的了。”
簪星的話便咽回了嗓子。
這倒是事實,就顧白嬰領著的除魔軍,除了幾個能看的,其他的全是歪瓜裂棗。雖然門冬說這是靈心道人給顧白嬰挖的坑,不過簪星覺得,自己在離耳國見到的赤華門弟子,也并不比除魔軍中的好得了多少;蛟S就是因為,如今的修仙界中,已然挑不出幾個出挑的新秀了。靈脈一旦衰微,靈氣不足,宗門弟子修煉必然受阻。
“如今,都州大陸,不管是人族還是魔族,都面臨靈脈日漸枯竭的問題。別說飛升,等再過幾年,靈脈徹底枯竭,魔族和宗門修士,都將成為普通人。若是平安無事自然最好,但若是有天災人禍,或是兇獸妖物出沒,恐怕會釀成大禍!泵鲀舸鬼,語氣亦是擔憂。
不姜的眉間也有些郁郁。
先是靈脈枯竭,誰知道后面又是什么?還有個一心想要毀滅三界的鬼厭生,要是這個時候他再卷土重來,那還真是雪上加霜。
簪星道:“母親......”
不姜抬眼,面上又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寬慰二人道:“無事。咱們魔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壽命長,與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族不同。想來如今有人比我們更著急,等著吧,我看過不了多久,宗門里就有人要坐不住了。”
“我們,就先且走且看吧!
......
許是白日里與不姜和明凈說了那一番話,這一晚,簪星睡得不怎么踏實。
夢中有無數零碎片段交纏,一點點纏繞在她腦中。一片白霧里,她似乎在滾滾浪濤之中沉浮。無數浪潮拍打著她,將她往更深的漩渦中拽去,她艱難地想要探出頭,卻看不到周圍任何一個人的影子。天地陡然變得空曠,水流挾裹著她不知道要奔赴向何方,如命運般沉重又壯闊。
“嘩啦——”
她突然睜開眼睛,從夢中坐起身來,額上冷汗涔涔。
彌彌在床腳睡得正香。殿中鬼燈幽幽散發安靜青茫,微弱的燈火似有撫慰人心的能力,讓她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小雙讓吹燈鬼他們離開了,自打顧白嬰過來后,為免誤會,簪星叫他們暫且不必來殿中伺候。顧白嬰與田芳芳他們仍住在不姜安排的魔窟中,不知是不是不姜故意如此。偌大的長殿,從前熱鬧起來不覺得冷清,今日獨剩她一人,便覺得空曠得出奇。
簪星抬眼,看向窗外。
外頭很黑,離天亮還要很久。這個時候,眾人都已經睡下。
簪星卻睡不著了,穿好鞋下了榻,拿起桌上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她在殿中枯坐了一會兒,越發沒了睡意,索性披上衣裳出了門。
外頭不知何時又下起了綿綿細雨。
門口還有小雙放的紙傘,他一向很細心,簪星彎腰拿起傘,撐開出了殿門。
夜已深,眾人都已經睡下,唯有魔窟門口的發光雕像,發出綺麗又耀眼的光芒。而她一手持著紙傘,一手提著青燈,走在細雨中,若有人夜半路過,大約會被嚇個半死。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簪星走到了黑石城城門口處。
冥冥河的黑色浪流就在腳邊奔涌,仿佛再往前進一步,就要將她整個人吞噬進去。夜幕茫茫,無數雨絲落入浮沉浪濤中,無法激起一點細小的水花。簪星站在河邊,看了半晌,忽然伸手解開腰間的乾坤袋,從里面掏出一大把魔丹來。
她找了塊相對干燥的石頭坐了下來,打水漂一般地將手中魔丹扔進河里。河浪迅速將魔丹吞噬,須臾,冥冥河中央,有巨大浪花掀起,從漩渦之中,逐漸浮起一座小山樣的魚脊來。
黑龍魚來了。
再相見,簪星沒有初見時那般害怕了。她坐在河邊,一揚手,一大把魔丹又扔進了河中。
水流被巨獸攪動得狂暴不已,咆哮著沖岸邊人襲來。卻又在即將靠近岸邊時停下腳步,緩緩褪去。
不知過了多久,河浪平靜下來。有大魚從遠處游近,潛在水面,露出兩只巨大的眼睛,安靜地盯著簪星。
“我今日不渡河!濒⑿菦_它笑了笑,“特意來投喂你的!
黑龍魚輕輕晃了晃巨大的尾巴,水花從遠處濺起來,落了一絲在簪星身上。
它安靜地等待在岸邊,如同一艘巨大的停泊的黑船,在等待一個即將上船的旅人。簪星看著巨獸漆黑的身影,忽而嘆了口氣,輕聲開口:“小雙說,你是從仙山上躍過龍門的鯉魚。既然已經躍過了龍門,為何沒有化龍呢?”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變得悠遠起來,“仙山......又究竟是什么樣子?”
飛升成仙的前輩已經消失在都州大陸,剩下的人,只能從典籍中窺見仙界的只言片語。
千絲懵懂,萬般期待。
黑龍魚不言,默默地看著她。
身后有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疑惑:“楊簪星,你大半夜不睡覺,就是為了到河邊喂魚?”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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