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關(guān)系，又有了一個改變。
他不再對她冷然以對。
卻溫和有禮，客套平和。
他會準(zhǔn)時上下班，只要她摸準(zhǔn)他的時間，她可以輕易就看見他。
遇見她，他也會禮貌的打招呼。
早飯，只要她7點半起的來，會準(zhǔn)時看見他悠閑的喝著牛奶，翻著報紙。
晚上，他就坐她對面，津津有味的吃著晚飯。
他的改變令她膛目。
不冷、不熱，完就象對待一個不是很熟識的朋友。
反倒是，阿步，每天早出晚歸，總是避著她，躲著她，即使正面遇上了，他也往往倉皇而逃。
這個家，令她覺得怪異極了。
這樣的氛圍，她覺得很壓抑。
有時候，她壓抑的甚至想尖叫。
……
就這樣，一個月，過去了。
每天坐她對面吃飯，悠然自得的男人，變成了媒體競相報導(dǎo)的人物。
媒體稱他是唐氏的一個奇跡。
媒體稱她是成功男人背后的賢妻。
他登上了國內(nèi)某權(quán)威商界雜志的封面。
她登上了國內(nèi)某權(quán)威太太雜志的封面。
一切，莫名其妙。
公司的股價，因為他而一路飆升。
鋒芒畢露的“天才領(lǐng)導(dǎo)人”，將帶領(lǐng)唐氏進入怎樣一個顛峰時代？
……
這一切，那么不真實。
原來，她愛上的是一個絕頂聰明的男人。
當(dāng)他，不再韜晦光芒時，原來他可以耀眼整個世界。
……
但是，他也是一個平凡的男人。
一日，他接了一個電話以后，臉色驟變，匆匆出門。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慌亂、無措。
夜歸以后，他神色難掩疲憊。
客廳，他坐沙發(fā)上，發(fā)呆了一會兒。
隱藏樓梯口的她，發(fā)現(xiàn)，他的眼框，有微微的泛紅。
心，窒然生疼著。
想靠近他。
卻，怯然著。
靠近又能如何？只能讓他迅速的武裝起自己。
即使，他對她已經(jīng)態(tài)度溫和，但是，他對她的戒備，從來沒有少過。
她懂。
他的世界，他已經(jīng)不想她靠近。
所以，她只能坐樓梯口。
他坐客廳的沙發(fā)上。
她陪著他。
他并不知道她的存。
他呆呆的坐了很久。
她傻傻的陪了很久。
后，他站起來，步履緩慢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她站起來，望著他的背影。
燈光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很孤獨很孤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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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一周了，他每天都過了11點才回來，每次回來，都步履疲憊。
每天晚上，她都坐樓梯口，看著他回來，看著他沙發(fā)上發(fā)呆。
然后，看著他回房。
她想知道，非常想知道，他發(fā)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跟蹤了他。
他下班后，開車，XX醫(yī)院停好了車。
他坐電梯上了病院部17樓。
她從醫(yī)院樓層分配表里，驚恐的發(fā)現(xiàn)17樓是骨癌患者病區(qū)。
他來看……誰，不會是……自己病了吧……
心狂跳……
一刻也不停留，她等不及電梯重下來。
她一層一層的“蹬、蹬、蹬”跑著樓梯上去。
她的腳是發(fā)顫的。
他坐沙發(fā)里，第一晚，他微微泛紅的眼框，接著每一晚，他空洞的眼神……
不要、不要、不要……
氣喘吁吁的跑上17樓，臉上部都是慌張的淚水。
手，卻不敢推開那道連著病房的安門。
……
心，莫名慌張的揪著。
……
“醫(yī)生。”隔著安門，她聽到了他的聲音，“我父親今天怎么樣？”
“還是老樣子，痛得打滾，你應(yīng)該清楚……是末期，我們無能為力……”
“截肢呢？會不會好點？能活多久？”他的語氣是黯然的，因為，答案他早已知曉，只是不死心，所以還是詢問了。
“柏先生，你應(yīng)該清楚，癌細(xì)胞已經(jīng)蔓延了身，已經(jīng)過了可以截肢治療的時期……”
“……”他沉默著。
“這一、兩個月里，你們家屬多陪陪吧，病人哪天會病發(fā)去世，我們也不準(zhǔn)。”醫(yī)生好抱歉的安慰聲音。
……
不是他……
她的心，松下，又揪起……
他只有一個親人了，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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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確定他中午不會過來，她抱著一大早就開始燉的骨頭湯和白米粥，忐忑的站他父親的病房門口。
病房里的人，象結(jié)婚前見到的一樣，蒼白、瘦骨嶺峋的可怕。
“……爸……”她咽咽口水，不安的喚人。
她有點怕他父親，她親眼見過好幾次他父親對他拳打腳踢，她親眼見過他父親對金錢毫不掩飾的貪婪，她有點怕……但是，他是他的父親……
老人凌厲的目光頓時投射而來，即使身子骨已經(jīng)疼痛到僵硬，眼神里的厭惡卻一分也不會少。
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一個推開他兒子，硬生生挨了他一巴掌的女人。
“不要喊我爸！我沒有兒子不可能有兒媳婦！”老人神色唳然。
她一怔。
“……爸……”她依然柔聲喚人，徑自走到老人的床前。
老人冷著一張臉，不理睬她。
她將保暖壺的蓋子打開，頓時整個病房香味四溢。
她注意到老人，咽了一下喉結(jié)，她溫柔一笑，將湯和粥倒了出來，細(xì)心的將粥稍微吹涼一點，端老人面前，“爸，喝一口，吃一點吧。”
“給老子滾開！”老人冷喝。
“爸，吃一點吧。”她依然溫柔的堅持著，用勺根裝滿粥，遞到老人的唇邊。
“我叫你滾開！”老人不耐的用力推開了她。
她一個不備，重重的摔地上，依然有點燙的整碗粥，粘稠的倒?jié)M她身，她的手，甚至有點微微被燙紅。
老人抿著嘴，他知道，那個他已經(jīng)不再承認(rèn)的兒子娶得是個鑲滿鉆石的千金姐，他等著這個千金姐指著他鼻子大罵他不知好歹！他也有一千句一萬句足以讓她難堪至死的臟話等著羞辱她。
她尷尬的從地上爬起來，局促不安著，“對、對不起……爸，我、我……老是笨手笨腳的，惹您生氣了。”
老人錯鄂不已。
望著滿身狼狽、沾滿粥液的兒媳婦，那些欲出口的臟話，硬生生的吞了下來。
他終于有點明白，那天他不心錯手打了她，他兒子為什么會失控的朝他擱狠話。
這個女孩有一種讓人折服的溫柔的力量。
“滾！我不想見到你！”惡狠狠的，老人瞪著她。
“好。”她依然溫柔的笑，“爸，我先回去換身衣服，再過來看您。”
“不要再過來了，滾！”老人惡劣的朝她砸過床上的枕頭，力度卻不是很狠。
她笑著將枕頭放回老人的床上，用安撫孩一樣的語氣對老人，“爸，您先把湯喝了，我回家換了衣服就過來。”
老人狠狠瞪著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底氣不足……果然，人之將死，其行也善……
她走出病房后，老人瞪了那個保暖瓶里的熱湯許久。
終于，還是抗拒不了這濃郁的香味，老人偷偷微嘗了一口。
老人失望的扁扁嘴，味道沒有聞起來這么香，煮這道湯的人一嘗就知道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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