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印象中,4年是豐收年,準確的應該是他們的豐收年。這一年波娃子終于被提升為派出所副所長,還跟一個教師結了婚;劉胖子和方芳開始同居生活,每天成雙成對,各自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做大。就連春也有了很大的轉變,據劉胖子,有一天春看著自己的作戰地圖,發現已經插不下紅旗了,于是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聊,這門多紅旗里面竟然沒有一個可以和他廝守的人,于是取下了地圖,也不再上,也不去那些**,每天按時上下班,下班后就回家陪父母看電視,不再四處游蕩,老實的不行。就連話也變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口無遮攔,春仿佛一夜之間長大,突然變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他改變了自己后,他的一個女同事終于向他表白,一直就很喜歡他,但以前覺得他成天油嘴滑舌,不思進取,就沒有表白,現覺得他變了,于是想跟他交往,其實春身就對那個女子有意思,以前只是覺得兔子不吃窩邊草,所以沒對人家下毒手,現人家主動表白,整的春手腳無措,有種幸福來的太突然的興奮。于是他每天鞍前馬后,關懷備至,周末還到準丈母娘家打短工,格外珍視這突如其來的幸福。
而我,依然孑然一身,除了人看起來蒼老以外,沒有其它什么改變。
5年,我3歲,而立之年。生日那天,我沒有跟任何朋友,自己給自己買了個蛋糕,一個人躲家里過。那天晚上,我剛點上蠟燭,老媽就打來電話祝我生日快樂,掛了電話后,我差點哭出聲來。
6年,波娃子的女兒出生,家伙實逗人愛,媽媽的懷里不哭不鬧,只是睜著大大的眼睛,驚訝的看著我們,我們幾個部升級成為干爹、干媽。我突然覺得自己老了,已經進入了叔叔輩,這意味著我已不再年輕,而我依然一無所有,這讓我有一絲淡淡的失落。大概是受了波娃子的刺激,春這年國慶的時候,也和那個女同事結婚了,他們結婚那天,春對我們了一句話:“兄弟們,我王春今天結婚,這就意味著,我長大了!”是的,春是長大了,他終于走上了正常的軌道,擁有了他夢寐以求的愛情。
而我這一年,只有一件事記憶猶,我們家因為吃了皮蛋而食物中毒,無一幸免。那天中午是外婆家吃的皮蛋,晚上我和一個學同學去看電影,就電影快要結束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肚子很疼,接著就渾身發冷,我當時還以為是有點發燒,拉肚子,并沒太意,看完電影后,我還開車把同學送回家,這才滿大街到處找診所買藥。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家藥店還沒關門,我明情況后,那個醫生給我量了體溫,39。7°,她是中暑了,給我打了一針,又開了點藥,我就回家了,心想蒙頭睡一覺,捂出一身汗就好了。那時我城里租了間房住,沒有和父母住一起,等到晚上點多的時候,老媽突然打來電話,問我有沒有拉肚子,這下我才知道家都有反應,那肯定不是啥子中暑,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食物中毒。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到醫院看病,果然,醫生十分肯定,憋憋是食物中毒。他拿著我的化驗單看了半天,才轉頭對我:“伙子,也是你年輕,身體好哦,按你這個指標,換個人早就休克了!搞快去輸液,這個兇的很!”其實我當時除了發燒拉肚子以外,并沒有其它感覺,我還認為醫生有點言過其實,誰知到了下午,劇烈反應開始了,我上吐下瀉,幾乎就沒出過廁所,而且渾身無力,連彎腰穿鞋的勁都沒有,高燒一直不退,護士給我蓋了兩床被子,我依然叫冷。我沒有給任何朋友打電話,只是給公司這兩天有事,不去上班了,我實不想讓朋友們替我擔心。
我一個人躺白色的病床上,看著大量的液體一滴滴的流進我的血管,突然有種莫名的悲傷,如果我現是6歲的老人,我會不會還是一個人喃?如果是,那這種情況下,我一個人又如何面對呢?我以前重來沒有過這類似的想法,這個想法讓我震驚,讓我難過,我突然覺得很冷,那是從心底升起的寒意。
輸液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我的手都要輸腫了,這才慢慢好轉,直到第五天,我才基恢復,出院后我稱了稱體重,比住院前瘦了整整1斤!從那以后,我賭咒發誓,堅決不再吃皮蛋,不是怕死,的確怕一個人面對那一片慘白。我一直都覺得醫院早就該改顏色了,整個綠色啊什么的,代表綠色,代表生命,多好,比那片慘白好的多三!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到了年,那場舉世震驚的大地震突然爆發。我們幾個雖然都平安無事,但是那些觸目驚心的殘垣斷壁深深的震撼了我,后來當我聽到那些感人的故事,看到那些催人淚下的畫面時,是被那些樸實而珍貴的情感所感動,讓我突然明白生命中重要的是什么!天崩地裂的那一刻,親情,友情給了我巨大的力量,雖然缺少愛情,但依然足夠震撼!除了感情,其它真的都是身外之物,你甚至來不及拿你的錢包,即使你有這個時間,你也不會想到這些,你的腦袋里閃過的絕對是那些愛你和你愛的人!也正是那一刻,我也才清醒的認識到,什么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地震發生的時候,我正準備去拜訪一個客戶,我剛停好車,還沒來得及鎖車,地震就發生了,當時我還以為是旁邊有重車開過,所以我幾乎沒有什么太強烈的感覺,當我反應過來是地震時,連忙掏出手機想打電話,但這時已經打不通了。波娃子當時辦公室,他的辦公室二樓,他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就跑到了樓下的籃球場上,他老婆帶著女兒正逛街,所以也平安無事。春客戶的門面上和客戶聊天,兩步就跑到了馬路中間,幾乎也沒什么感覺,但是他老婆就慘了,正五樓辦公,地震時嚇得不輕,第一波震動后,跟隨人流往下跑,結果跑到二樓時發現樓梯已經垮塌,沒有辦法,她只有和很多人一樣,從二樓的窗戶上跳了下來,而且是閉著眼睛跳的,結果右腿骨折。
驚心動魄的要算劉胖子和方芳了,地震時,他們兩正方芳的辦公室里,6樓。由于樓層太高,震感十分明顯,后來我們重上班時發現,方芳那張大號的老板桌已經從原來辦公室的左手邊,跑到了右手邊,而中間的三張沙發則翻了個滾,趴門口邊上,書柜部倒了,書撒了一地,那張玻璃茶幾完粉碎,尤其是墻上那個巨大的“X”形狀的裂紋,雖然過了這門久了,依然讓人心驚肉跳!后來據劉胖子和方芳回憶,地震時,方芳正辦公桌旁邊接電話,而劉胖子則坐沙發上看報紙。劉胖子還算反應快,剛一震動,他就反應過來是地震,他沖向方芳,把呆若木雞的方芳拖到辦公桌底下,緊緊的把她抱懷里。第一波震動結束后,劉胖子果斷的拉起方芳往外跑,電梯已經停了,他們只有和人們一起走樓梯,樓梯很窄,人們又十分驚恐,所以場面十分混亂。擁擠中,劉胖子一直把方芳護胸前,幾乎是抱著方芳往樓下走,突然劉胖子的眼鏡被人擠掉了,他頓時眼前一片模糊,基成為盲人,而那種情況下,是肯定找不到眼鏡了,劉胖子對方芳:“你快走,隨著人群走,趕緊下樓。”
一直都柔弱的方芳這時突然堅強起來,挽著劉胖子堅定的:“我不會離開你,我們一起走!”于是方芳攙扶著劉胖子,一步步的往下走,他們剛走出大樓,第二波震動就來了,這是強的一波震動,劉胖子和方芳根站不穩,后幾級臺階,他們幾乎是滾下來的,當他們站馬路中間時,方芳這才趴劉胖子的懷里大哭起來。
這場地震對于綿陽來,城區損失不大,基上沒有房屋倒塌,但是那前后大概3分鐘的時間,卻讓所有的綿陽人都刻骨銘心,心驚膽寒。
我、波娃子、春和劉胖子、方芳大概是6點左右才通過短信互相聯系上,我們各自簡單的收拾了點東西,開車到園藝山上找寬闊的地方搭建地震棚,春當時沒跟我們一起,他醫院陪老婆,都是幾天以后他才和打著石膏的老婆過來投奔組織。園藝山上從來沒見過這們多的車,停路邊綿延數公里,根看不到頭,我估計綿陽有車的家庭都這里集合了。地震棚也是一個挨著一個,大大,各式各樣的都有,有的是旅行帳篷,有的是塑料布臨時搭建的,也有用報紙拼貼的,不過兩天后就部換成塑料布的了,因為報紙是莫法避雨的,還有的家庭根沒搭地震棚,晚上就車上坐著睡的。波娃子一個倉庫里找來一塊5、6米寬,近1米長的塑料布,我們又找來幾根竹子,經過半個時的連續奮戰,搭建了一個很大的地震棚,還算像模像樣,至少遮風擋雨,我們五個大人一個孩就住這里。
我們幾個男人各自回家了一趟,把冰箱里的食物部拿了出來,還有些簡單的炊具。我們還專門開車跑了趟超市,想買點速食食品,結果超市部關門,后我們終于一個街上找到一個私人超市,我們直接把那家超市庫存的礦泉水、牛奶、啤酒、餅干、方便面、火腿腸等等東西,總之,一切可以吃的,喝的、用的部搬上車,就連蚊香我們都買了盒,劉胖子結賬都結了近元,可見我們搬了好多東西,我們是做好了打持久戰的充分準備。
其實想想那時還是很幸福的,每天波娃子的老婆和方芳輪流做飯,春的老婆行動不便,就給她們打下手,摘摘菜啊什么的,要不就給波娃子帶女兒,我們幾個男人則負責采購、基礎建設和打探消息,為了方便女同志,我們甚至還搭建了一個簡易的廁所,儼然一副要扎根于此的架勢。
每天晚上,我們都要喝點啤酒,美其名曰“壓驚酒”,干第一杯的理由永遠都是:為了我們劫后余生,大家干杯!幾個女的天天笑我們,我們每天都劫后余生,也不曉得要“劫”好多盤,又“余”好多盤才算規矩。
白天沒事的時候,我們就打撲克,體參加,為了照顧女同志的智慧,我們就兩副牌打拱豬,輸了的就貼胡子,波娃子經常都被我們貼的滿臉都是,乍一看簡直就是圣誕老人。我們就像一個大家庭,其樂融融,雖然條件艱苦,但是我們很快樂,仿佛又回到了學校,現坐到一起聊起當時來,我們都還挺懷念那段時光的。
我發現他們三對這段時間都表現得十分溫馨,充分享受著愛和被愛的快樂,完無視我的存。劉胖子:“地震都經過了,還有啥子看不開的哦!現就是要享受生活,享受幸福!”
地震讓所有的人明白一個道理,生命是短暫而脆弱的,我們活著,就應該感謝上天的恩賜,珍惜現所擁有的一切,否則,那是對往生者的侮辱和對造物者的不敬!
一個月后,余震漸漸減弱,幾乎已經沒有什么感覺了,我們這才結束了野外生存,各自回家。回到家的感覺真好,所有的東西雖然凌亂,但是都那么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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