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陪著沈羲遙批改完那些奏章,夜已很深了,我一直坐一旁繡著那盤龍的荷包,此時的心境與開始繡大不相同,一針一線都格外的仔細。我不時的抬頭看他,看著他認真專注的神情,看著他手執朱筆細細批閱的姿勢,看著他眼睛中透著的睿智果斷,心是暖暖的。他的左胳膊沒有如往常般支桌子上,而是隨意的垂下,我心疼的看著他,卻他抬頭向我微笑時掩藏起來。
大約一個多時辰過去了,他合上后一奏章,張德海適時的端上參湯又撤下那些奏,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朝我一笑到:“不早了呢,你早些安置吧。”我一怔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張德海也是,他溫和的笑了:“你有傷身,要好好的休養,我回去養心殿睡。”我輕咬了嘴唇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衣角,也看了看外面的天,沒有月亮,是大團的濃云,偶有一道金光閃過,我看著他的眼睛,正要什么,突然就聽到了外面“嘩啦啦”的聲音,莞爾一笑看著他有些慌張的表情到:“皇上,看來是這老天不讓你走呢。”
沈羲遙柔和的笑著,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的目光大部分輕輕的落了左邊的胳膊上,我上前一步微微撅嘴到:“難道皇上不愿留臣妾這里?”之后輕輕的嘆了口氣悠悠的到:“也是,臣妾身上的傷還沒有好,自然是不能侍奉皇上的。”嘴角卻帶了一抹頑皮的笑。他看著我寵愛的笑著:“朕自然不是那個意思。”我點點頭,一旁的張德海看了看外面的天輕聲到:“皇上,這雨實是大呢。”他點了點頭,目光看著我:“既然是天意,那朕就不走了。”我笑起來,可是我不知道,這“天意”二字,我之后的生活中,占了多少分量。
東暖閣寢殿里只有我和他兩個人,侍從們都退到了門外,燭火燃起來,溫和的光灑滿了整個房間,我就這燭火中看著他一直站畫架前,那燭光就給他身籠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我的心也是暖的。
“皇上還不安置么?”我輕聲問到,他“啊”了一聲回身:“你累了么?就先睡吧,朕不困。”他的眼神里有躲閃,余光落了自己的左臂上。我抿了唇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心仔細的解著他前襟的金紐扣,他身子一顫,我抬頭看著他:“皇上明日還有早朝,不易勞累的。”他低頭看著我帶著淺淺的和有些認命的笑,我知道他為什么笑,因為這外袍一褪下,他胳膊上的傷就無處掩藏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他外面的袍子脫下,他的左臂上是厚厚的紗布纏繞,我的心即使已經做好準備的情況下,還是抽緊了。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抬頭問他:“這是……”他沒有看我,眼神中有慌亂,可是一剎那就恢復了平靜。“哦,”他不以為意的到:“今日的賽馬會朕不心傷到了,那些太醫太謹慎就包了這么厚,其實不礙事的。”他完笑笑轉回目光看我,我眼里的淚再控制不住,刷的落了下來。他慌張起來,伸手要去幫我擦拭,我轉過臉去自己用手背一抹回頭笑著看著他:“皇上,以后可要心呢。”聲音有些顫抖,他聽出來了,唇上的笑隱了去,眼神雖然溫柔,可是有怒氣,然后他一回頭朝外面喊到:“惠菊,進來。”
“皇上,您喚奴婢。”惠菊跪地上,心的問著。他沒有看她卻用威嚴的聲音問到:“這違抗君令是怎么個處罰你是知道的。”我心里一驚走上前去,惠菊沒有開口前到:“皇上,是臣妾逼她的,不能怪她的。”完看著沈羲遙,柔柔的到:“不過臣妾真的慶幸臣妾知道了,臣妾……”我著哭起來,是感動的哭,他忙擁我入懷,我朝惠菊使了個眼色,她立即下去了。
我輕輕的扶著他的左臂,他低頭看著我,眼波溫柔平和。我抬頭朝他一笑:“皇上,以后可不能這樣了啊。”他沒有話卻搖了搖頭,我看著他:“一定很疼的吧。”他隨意的笑到:“不疼,一點也不疼的。這不算什么。”我低下頭:“是臣妾不好,要皇上受傷了。”他微微俯身我耳邊到:“不,我很高興可以這樣做。”我聽到這話鼻子一酸:“你,是皇上啊。”他就大笑起來:“是啊,我是皇帝。可是我也是一個男人。”他的聲音降下來,加的柔情:“一個想保護自己心中美的男人。”我臉發熱,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兩個人躺床上了許多親密的話后漸漸睡去,我枕他的臂彎中,看著他熟睡的側臉,第一次感受到甜蜜和幸福。
秋日里的天是明凈高遠的,那夜過去近半個月之后,天氣已經完的涼了下來,后宮里出奇的和諧平靜。可是我知道,那夜的事后,皇宮里的守衛增了近一倍之多,宵禁是嚴格起來。夜晚我都會陪著他看完后一奏章,然后兩人同塌而眠,白日里按著太醫的吩咐我很少出門,就西暖閣里做做女紅彈彈琴,照看玲瓏,人是安靜的,可是我的心卻有著擔憂,我覺得這平和來得奇怪,總覺得有什么不祥要到來般。卻又笑自己杞人憂天,平和的日子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又如何這般的沒來由的擔心呢。
一日里坐西暖閣里,手上是那個荷包,后的一只龍爪了,想著配上他墨藍的便袍應是適合的,針上的線用完了,惠菊我之前吩咐下去準備些茶點,其他的侍從都外間候著,不想喚人進來,自己起了身墻邊的斗桌里尋著絲線,惠菊碼的很整齊,可是我卻找不到那金色的,手上忙亂起來,那絲線就纏滿了手指,我心突然一驚,自己何時有過這般的心慌,努力平靜著,可是還是隱隱的不安。
門被推開,有涼風吹進,我轉身看去,惠菊匆匆的走進來,手上沒有我要的茶點,我看著她,她也盯著我:“娘娘,聽太后娘娘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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