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羲十二年,繼中宮產子之后,國家又迎來一件喜事。
柔然國自愿臣服,并獻上公主以為兩國交好。沈羲遙沒有收柔然公主入后宮,而是下旨賜婚與裕王羲赫。
萬壽節之后,后宮里再次張燈結彩,民間也是一派喜慶氣氛。殊知這聯姻是為人樂道,主要的,它免去了邊關百姓惶惶之苦。
此時已近冬日,坤寧宮里生了火盆,倒是溫暖。還有以快船運至的江南水蘭,絲絲縷縷的清香氣息驅散了因閉窗而生的潮氣。
我一直都是這殿閣之中不曾出去的。沈羲遙雖日日來見我,可是我總是那般淡淡的,不發一言,甚至不去看他一眼。他不氣不惱,只是看我,然后離去。
我突然覺得,這樣也好,如果能這樣一直下去,不聞窗外之事,該有多輕松?墒,心,卻總是沉重。
那日沈羲遙又來時,手上多了一張諭旨。
“薇兒,”他坐我的床邊,我只低頭看一詩書,仿佛這屋中再無他人!叭蘸,便是裕王納妃之日了。大典你是要出席,次日也是要圓了家禮的!彼目跉,不是與我商量,而是告知。
我點了點頭,目光匆匆略過他一眼,想了想道:“皇上費心了!
他一怔,面上有些難看,我卻不理,又低下頭去。
我聽見他嘆息一聲,接著是腳步聲遠去。我浮上苦笑,那詩書,其實根一字也看不下去。
惠菊走了進來,端了一瓶菊花。我看著那花竟是淺綠顏色,又正是開得艷時,不由好奇問道:“這時節,哪里來的菊花?這顏色,也沒見過啊!
惠菊神秘一笑:“這是進貢的,叫什么綠水青山,皇上剛命人送來的!
我“唔”了一聲,突然失去了興致。
惠菊走到我身邊:“今日日頭很好,娘娘要不要走走?”
我莞爾一笑:“那就去御花園走走吧。”
臨近梨園處,有淺淺歌聲響起,想是排的歌舞。只是那歌聲美妙動聽,詞也甚好。我凝神細聽,慢慢得,臉上變了顏色。卻是歡喜,隨后是心酸。
“別圃移來貴比金,一絲淺淡一叢深。蕭疏籬畔科頭坐,清冷香中抱膝吟。數云無君傲世,看來惟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負,相對原宜惜寸陰!
這首詩的上半部,分明是那日羲赫所做。我還記得,我問他該有下闋時,他那一笑。之后,因著突如其來的諸事,我忘卻了。可是今日聽來,卻是無回憶涌上心頭。原來,我的記憶中,還有美好的東西。
“數云無君傲世,看來惟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負,相對原宜惜寸陰。”我反復斟酌著這下半闕,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羲赫迎娶柔然公主的那天,我早早起身端坐銅鏡前,仔細得看著鏡中那個女子。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也失了神采。不過,一切,用精致上好的脂粉,還是遮掩得過去的。
我不知道那個公主長相如何,不過柔然使臣到來時,那些宮女悄聲的議論中,那女子鬢發如云,桃花滿面,弓彎纖,腰肢輕亞,行時風擺楊柳,靜時文雅有余。內心,一直的自信不知何時已經淡去,心是恐恐,卻又是希望那個女子,能與那個英武俊美,魄力非常的男子相配。
我笑起來,手上拿了一支眉筆慢慢描繪出遠山含翠黛,手劃過處,竟是有些顫抖。
惠菊走進來,看到坐鏡前的我,怔了下道:“娘娘今日起的真早!
我楚楚一笑,正將嫣緋色的口脂涂薄薄一雙唇上,頓時,整個面目如詩如畫,開滌起來。
“惠菊,你過來看看,宮這個涵煙妝,化得可還好?”
惠菊上前,幾乎窒了呼吸!澳锬铩彼龥]有再什么,只是低了頭去。
大紅綾羅絲鍛蟬翼鏤花荷葉裙,紅綃抹胸刺繡了牡丹春笑圖。側起云髻,層層疊疊,斜垂至耳畔,水草般柔韌的發絲,如云霧縈繞。左戴掐金鳴鳳流穗海棠簪,右插鸞鳳縲紅珊瑚流蘇金步搖,又戴雙鸞銜壽果金簪,后斜九玖碧玉珠。耳畔低低垂著的,是飛燕銜穗流蘇耳鐺。一雙銀絲羽緞軟鞋上還有顆顆明珠制成團花樣式。待妝畢,明彩流華,貴盛非凡了。
我并非要與那個女子比什么,畢竟,無論如何,此時,她是他要娶之人。而我,卻早遠的初,就注定了會有這樣的一天,帶著一國之后端莊高貴的氣度,含笑看著下面熱鬧非凡的場景。只是那初,我何曾知道,這樣的一天,竟是如此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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