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的光景轉瞬即逝，日薄西山，鳳儀宮的斜陽殿內擺下了皇族夜宴。

    周憐與雪舞及一眾舞妓偏廳中忙碌的準備著，她知道來人均已座，獨缺她與雪舞二人。對于即將要呈現給這雪國一眾“貴族”的表演，她心中有些激動，有些緊張。她知道，雪羽一定也座，哪怕這只是皇族家宴，也一定會請來當朝的兩位重臣，一個是星相，另一個便是他羽大將軍。

    “皇子、皇子，圣上問了。”鳳儀宮的太監總館祿德跑了進來，通報著殿上的情況。

    周憐緊了緊包頭上，權當做頭發的銀白色絲綢，緩緩吐了口氣才道：“好了，讓大伙準備開始吧。”

    已年過五十的祿德歡歡喜喜的應了一聲，腳步疾轉的跑了出去，片刻后，宴殿中的所有燈火同時熄滅，變成了漆黑一片。

    只有淡淡青白月光的黑暗中，婉轉凄美的樂聲悠揚響起。周憐領著雪舞與一眾舞妓悄無聲息的來到空曠的殿中央，披著月華，操著屬于雪月的清雅男聲，輕輕吟唱起來：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舉杯，飲了風雪。是誰打翻前世柜，惹塵埃是非。”

    驚鴻一啼過后，殿內重歸平靜，剎那間便見一道流星般的光芒破空而過，點亮了殿頂的華彩琉璃雪玉燈，一時間大殿重回燈火通明，殿上困惑的眾人也終于看清了場中的景像。

    周憐與雪舞都穿著一身嫣紅衣袍，于一眾白衣舞妓之中顯得異常耀眼。雪舞此刻正半闔著雙目，斜椅一張躺椅之上，不出的華貴秀雅。而周憐則撫著琵琶俏立一旁，經過“加工”的纖纖身姿顯出了女子的婀娜之態，描畫過的眉目是儼然成了嫣然紅顏。

    她美目流轉的掃了眼場中眾人，眾皇子中仍不見五皇子雪孤的身影，如她所料的，星墮與雪羽皆座，高居主位的則是威嚴又看著她漾開和藹笑容的胤帝，左邊是端莊淑雅、母儀天下的楚皇后，右邊則是個她未曾見過的嬌美宮妃，眉目流轉、舉手投足間是不的嫵媚妖嬈。

    樂聲再度響起，周憐有意無意的瞥了雪羽一眼，繼續唱道：“緣字訣，幾番輪回，你鎖眉，哭紅顏喚不回。縱然青史已經成灰，我愛不滅。”她羅袖輕轉，身姿曼轉輕舞，直讓所有人恍惚間忘記了“他”乃男兒身，而將之看成絕世紅顏。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我只取一瓢愛了解，只戀你化身的蝶！”周憐舞近了雪舞身畔，而雪舞也早已睜開眼睛翩然起身，銀發流轉如水的舞動著。

    “你發如雪，凄美了離別，我焚香感動了誰？邀明月讓回憶皎潔，愛月光下完美。”周憐滿面哀戚的驀然轉身離開雪舞的懷抱，絲綢長發他指間堪堪滑落，“你發如雪，紛飛了眼淚，我等待蒼老了誰？紅塵醉，微醺的歲月，我用無悔，刻永世愛你的碑……”

    周憐與雪舞柔韌的身姿舞成了兩朵紅云，周遭的白衣舞妓瞬間化成了雪花、化成了花蝶，襯托著兩人舞出炫目的華麗與凄美。

    “啦兒啦啦兒啦啦兒啦兒啦……銅鏡映無邪，扎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兩抹孤艷的紅影終于雪蝶紛飛中舞到了一處，周憐腰身如柳搖曳，以絕美的弧度倒雪舞懷中，凝著他俊秀憂傷的面龐，緩緩閉上了眼睛。

    舞停了，樂停了，似乎連殿外的風也停了，沉寂的大殿內，許久才響起第一個掌聲。

    “好！好！”

    抱著酒壇的雪幽拍著手，疊聲叫著好，接著，滿殿的皇子與文武兩大臣都拍起手來，胤帝也連連點頭贊賞的拍著手，并與楚皇后及另一邊的妃子交流著欣喜的目光。

    始終閉著眼睛的周憐這才算長吁了口氣，就算是她這種“老資歷”的演員，也怕演出后會“冷場”沒人喜歡哪！聽到熱烈的掌聲才能放下心來，由雪舞的懷中起身，帶著大伙來了個“謝幕”。

    胤帝笑著把周憐與雪舞招到了身邊，問道：“好啊，寡人還未見過這樣的歌舞呢？是誰想出來的？叫什么名堂？”

    兩人雙雙跪胤帝腳前，雪舞挺直背脊，傲然道：“父王，這都是月想出來的！”

    周憐淡淡的笑著，回眸瞥了眼堂下的雪羽，只補了句：“這歌叫發如雪。”

    “好是好，”胤帝頓了頓，恍然有些失神的道：“只是太過凄悲了些……”

    周憐看著胤帝眼底暗涌的情緒，竟也不禁觸動心事，黯然垂首，不經意的目光動描到殿門外，一道隱暗影中的灰色身影，那人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立即消失了。周憐眨了眨眼睛，懷疑適才看到的只是自己一時眼花，只是那灰色人影留下的陰郁、孤寂、落漠卻還兀自清晰。

    “圣上，您得沒錯，這歌舞美則美，卻太過凄悲了些，不如讓魅姬為您舞上一曲祝祝興，如何？”嫵媚妖嬈的妃子魅姬靡然一笑，柔若無骨的攀上胤帝的手背，那如玉筍般的姆指卻軟膩的滑過了周憐的手沿。

    周憐悚然一驚，抬首便對上了魅姬勾魂攝魄的妖媚眼波，心中莫名一動。乖乖，這女人的女性荷爾蒙好強啊，連她被她那媚眼一瞟都不禁熱血沸騰，要真是男人受了這一眼，哪里招架得住？

    胤帝準周憐與雪舞回到他們的席位，興致勃勃的看起已孤立場中央的魅姬的表演來。

    魅姬始終掛著誘人的笑靨，水波蕩漾的美目輕轉，似乎場的所有男人都被她的目光“電”了一回。

    是旁觀的樂師們趕忙穩住心神，姍姍的奏起歡快的樂曲來。鶯歌燕舞，香風陣陣，曼妙而舞的魅姬斜陽殿中掀起了異樣的曖昧氣息。她的一顰一笑，一旋一躍，處處都透著欲拒還迎的誘惑，有著媚惑人心的妖冶魅力。一曲接著一曲，她仿佛不知疲憊般的，情展示著自己的美艷舞姿。她翩翩起舞的嬌柔身姿，她甜美婉轉的通透歌聲，她妖嬈無的如斯媚眼，混著香醇的美酒，醉了胤帝，醉了滿殿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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