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終于安靜了。
周憐輕輕撥開遮住她視線的鳳冠珠簾,入眼既是片喜慶華麗的紅色。聽,這座安鳳宮是月帝為了迎娶鳳國公主而修建的。因此,運用了屬于鳳國的紅色、金色;因此,雕畫鏤刻了大量鸞鳳吉祥圖案;因此,安鳳宮里的宮女太監穿著不同于別人的金紅色宮裝錦服;也因此,這安鳳宮成了繼鎏金宮后又一座赫然區別于其它銀白色宮殿的特異殿宇。
緩緩環視過寢殿內的景象,周憐的目光終落了那一對粗壯的龍鳳紅燭上,燭淚點點嫣然流落,漸漸干涸成一道的淚痕。
春蠶到死絲方,
蠟炬成灰淚始干。
驀然想起這一句詩詞,周憐才喃喃讀出即暗叫晦氣,呸、呸了兩聲,權當吐出滿口的不吉利。今天可是她的大喜之日,切不能再想這些哀戚不吉的句子。轉眸,夜色已暗淡被映紅的粉白窗紗之外。喜宴也該結束了吧?他怎么還沒有來?
意識到自己這嫁娘竟不知羞的盼著郎的到來,周憐白如細瓷的面頰不禁染上綺麗的紅暈。猛聽得寢殿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她趕忙匆匆撂下珠簾,心兒隨著那來近的腳步聲怦怦然跳得來急。
“圣上萬歲……”
守殿外的宮女太監紛紛跪倒地,三呼萬歲。
他來了!周憐倏地收緊雙手,纖指金紋密集的喜服上,結成十個白玉結。
開門聲伴著凜冽的冷風與微熏的酒氣襲來,周憐驀然一抖,不知是因冷風還是那摻和了酒氣的,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她的心跳快,不自禁的低下頭,心不焉的看著自己雪白的雙手大紅的喜服上糾結。
額頭面頰陡地一涼,周憐驚悸的抬起頭來,就這樣,雪孤微染醉意的清冷面容映入眼簾。
那抹不掉的陰郁已化成冷冷竣,那棄不掉的落寞已化成冷漠,那宛若縹緲游魂般的孤絕已化為屬于王者高處不勝寒的孤傲。他仍是雪孤,卻已不再是那個被人不經意間就要忽視遺忘的五皇子;他不再是雪月的五皇兄,而是睥睨雪氏江山的九五之尊——月帝。
周憐怔怔失神半晌,直對上雪孤蒼涼冰冷的黑眸方才驚覺自己失禮,趕忙重又垂下頭,低低的喚了聲:“圣上。”
“鳳國公主果然絕色之姿。”
是句贊譽的話語,聲音卻是異樣的疏離冷漠,讓周憐沸騰的心都不禁一分分涼了下來。
他如此的疏泊,讓她的身子與心一同冷了下來,臉頰的紅潮褪,只余雪樣的慘白。寒涼的心中,漸漸重又燃起一叢微弱的火苗——這是他與身為雪國公主的她的第一次見面哪,她究竟奢求什么?難道期望他認出自己是死他劍下的雪月嗎?何其的荒謬啊!此時,她對他來,不過是個剛剛收入后宮,身份異于常人的鄰國公主罷了,怎能不疏離?怎能不冷漠?
如是想著,周憐的神色總算漸漸緩和了,重又含羞帶怯的緩緩抬眸,正瞥見雪孤親自斟滿了兩杯酒,不禁脫口問道:“雪國也喝交杯酒嗎?”
月帝怔了怔,似乎有些許迷醉于鳳妃好聽的聲音,但也只是須臾便又重回冷泊神色,“不,這是民間才有的規矩,但是鳳國有此禮,寡人便當給愛妃此禮以待。”
周憐由衷的勾起感動的笑,原來,他還是有對她用心的。無論這一分心思,是否只因為她的鳳國公主的身份,她都愿受用,并為之感動。看著雪孤步履穩健的一步步走向自己,她嫣然笑著,緩緩抬起手來……
“圣上!”
殿外傳來內監慌亂的聲音,月帝止住動作,略顯不悅的冷聲問道:“何事來擾?”
那內監顫抖著聲音,道:“回稟圣上,是……是,是皇后娘娘突然身子不適,奴才怕龍胎有異,才,才拼了性命跑來……”
內監的話還未完,月帝已扔下手中酒杯,如陣疾風般沖出了殿門,消失一片刺目的紅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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