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復儀式結束后，哥捧著娘的骨灰壇回到莊內。我則一個人靜靜地回到秋水居娘的廂房中，從梳妝臺里取出娘臨終前囑咐我還給泓先生的那塊玉佩。燭光的照耀下，我細細地瞧著這枚玉佩。玉佩乃是和田白玉，質地溫潤，若似羊脂，外圍雕刻一圈珍珠，一般大，中間為雙層鏤空雕飾。其中一面紋飾為飛龍天，一條蛟龍云霧里若隱若現，雕工細膩，栩栩如生，只是這龍只有三只爪，另一面只刻有一個“武”字。

    我坐床沿邊，緩緩地撫摩著玉佩紋飾，似乎想要把它烙印手心，記入腦海。沉思良久，我長舒一口氣，拿起桌上泓先生特意為娘煉制的丹藥瓷瓶，披上外衣，吹熄蠟燭出了門。

    深夜，來到清茶泉邊，大雪已停，清茶泉面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臘月十三的夜晚，月亮并不圓，右上角還缺著一塊，但月光清冽，照一色銀白的地面上，反射的灼亮月光竟有些刺眼。

    一品竹院大門開敞，我踏著積雪輕輕地走了進去。大廳里僅點一盞油燈，燈具古樸，是千年青銅古器，造型獨特，別巨匠心，乃是一柄無刃長劍架于竹枝上，劍尖處挑一盞銅燈，燭火跳動，泓先生坐桌旁，獨自一人，自斟自酌，我淡笑著泓先生對面坐下。

    “扶柳丫頭，怎么這晚一個人來了？”泓先生仰頭一口飲杯中酒。

    我一搖螓首，將手中玉佩遞給泓先生，道：“娘臨終前要我還與先生。”

    忽地酒杯落地，清脆一聲摔成碎片，“她還是拒絕了我，終究比不過他！”泓先生猛得咳嗽起來。

    想是剛才泓先生喝得太急，情緒激動，一下岔了氣，我忙站起身，遞過手帕道：“先生家學淵博，諸葛一門，怎會不敵他人？泓先生，其實娘她心里…”

    突然泓先生右手緊地握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似要捏碎腕骨，高聲厲道：“你怎知我姓諸葛？”

    泓先生一向溫和，這時突變得嚴厲，將我怔住，也就忘了手腕上的疼痛，不假思脫口而出：“從玉佩得知。”

    泓先生聞后便松開手指，左手拿起桌上的玉佩，柔聲道：“我該想到，是依依告訴你的吧？”

    我隨即抽回手臂，雪白的細腕上烙著紅色手指印，微微有些紅腫。我輕揉著手腕，緩緩坐下道：“娘，并未告訴我任何事，只是讓我將玉佩送回。這只是我的猜測，不想卻是事實。”

    泓先生淡眉一挑，棕眸盯著我，道：“猜測？理由？”

    我稍稍整理思緒，輕聲道：“從玉佩雕刻紋飾得出。”

    “哦，僅憑玉佩，恐怕是無法肯定，我非朱泓而是諸葛泓。”泓先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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