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往事難負(fù)……”
西海之畔,夏芒身著青衫,他迎著海風(fēng),負(fù)手立著,瞭望天高海闊,漆黑的發(fā)絲不經(jīng)意間掠過眉眼,映現(xiàn)出瞳孔里深邃難懂的色彩。
這個眸光幽邃的男子,心里藏了太多事,艱難、抉擇、放手、執(zhí)著……難以清。
心思詭譎,深沉莫測!
亂世歲月,紅塵難過,人間起伏爭渡,殺伐行,一曲悲歌……在如今這樣的世道里,幾經(jīng)世事沉浮的夏芒,自然早就不是當(dāng)初在南國的那個清澈少年了,他養(yǎng)成了深沉孤冷的性子,莫測難懂。
就連活了幾百年的海原,都覺得有些摸不清夏芒的心思。
夏芒在海邊站了許久,望著西海的盡頭,眸子里好似染上了幾許清霜,隱約間似有大霧彌漫,暮靄沉沉,朦朧一片。
后方是矗立依舊的天子闕。
不遠(yuǎn)處,山林起伏,枯葉飛落,灑滿了一地的蒼黃,偶有幾只獸的叫聲傳來,伴著水擊石音,彼此交疊在一起,傳出了很遠(yuǎn)。
這一切恍若一幅山水畫,交織著水與墨,潑了滿眼的枯黃、蒼涼。
許久后,夏芒轉(zhuǎn)過身,看了眼兩株老樹,而后便回了天子闕里。可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就從天子闕里出來,向般若寺走去。
晨鐘早過,暮鼓將至,梵音繚繞,禪韻悠悠。
般若寶殿前,數(shù)不清的僧人盤坐,敲木魚誦經(jīng),香煙渺渺,佛音彌漫,那尊鎏金大佛盤坐,托手屈指,拈花微笑,慈悲了千年。
般若寺,確有大佛之氣象。
鎏金大佛前,夏芒站定,他凝視著大佛像,自語道:“般若古佛,你是真的西天成佛,還是……圓寂了,永逝于天地間?”
人間封法已有十萬載了,般若古佛是在天地末法之前出世,傳中他一世成佛,享譽(yù)神話時(shí)代,佛號般若,傳承至今。
而后,夏芒掠過諸多僧眾,直向般若寶殿而去。
寶殿前站立著幾個中年和尚,他們光頭錚亮,氣息很渾厚,顯然都是高手,佛法非凡,夏芒覺得這幾人至少也是超凡境強(qiáng)者,否則也不會在此戍守大殿。
夏芒欲進(jìn)殿內(nèi),因?yàn)樗l(fā)現(xiàn)殿內(nèi)的確盤坐著一個老僧,和他當(dāng)日所見一樣,正是般若寺的渡己禪師,他想進(jìn)入寶殿內(nèi)一探究竟,可惜卻被那幾個中年和尚攔住了。
“夏施主,敝寺有規(guī)矩,閑雜人等不得踏入寶殿半步。”一位中年和尚踏前一步,阻攔夏芒。
“閑雜人等?”夏芒挑眉,雙眼瞇起,冷聲道:“我是你們般若寺的貴客,可不是什么閑雜人等……退開!”
話間,他腳下卻沒停,就欲繞過中年和尚進(jìn)殿。
中年和尚橫移,擋住夏芒的前路,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般若寶殿已被戒嚴(yán),不準(zhǔn)出入,請殿下不要為難僧。”
夏芒雙眼瞇成一條縫,直視中年和尚,瞳孔如劍,眸光似刀,很是凌厲與鋒銳。
“阿彌陀佛。”其余幾位同時(shí)踏前一步,和夏芒對視,道:“請殿下退后!”
“哧!”
夏芒眸子陡然變得璀璨起來,瞳孔里迸射出劍氣,愈發(fā)凌厲。
這時(shí),后方正敲木魚誦經(jīng)的群僧突然止聲,一瞬間的清寂,而后居然同時(shí)開口,宣佛號:“阿彌陀佛,請殿下退后!”
嗓音恢弘,如萬佛齊嘯,大氣磅礴,響徹了整個般若寺。
夏芒瞳孔驟縮,他豁然轉(zhuǎn)過身,屹立在般若寶殿前,與千僧對峙,目光凜冽。
“阿彌陀佛,請殿下退后!”
“阿彌陀佛,請殿下退后!”
“阿彌陀佛,請殿下退后!”
“請殿下退后!”
“請殿下退后!”
“阿彌陀佛!”
……
千僧吟誦,宣佛號,裹挾著無邊禪意,那是一種龐大的氣勢,佛韻匯聚,磅礴無量,夏芒覺得千僧盤坐在一起,好似凝成了一尊煌煌大佛,氣魄恢弘如山,有壓塌天地之大勢!
這是這群和尚的意志和禪意交融,形成的恐怖佛法!
他們欲籍此壓迫夏芒低頭。
“哼!”
夏芒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身形微顫,臉色有些發(fā)白,卻沒有后退一步。
他一人孤立,獨(dú)對千僧,卻不露絲毫怯色。
這一刻的夏芒倨傲而跋扈,有種難言的風(fēng)采神韻,孤傲如天王,氣場恢弘,魄力昂揚(yáng)。
兩方淵渟岳峙,僵持在了那里。
“阿彌陀佛。”
這時(shí),一位老和尚走來,正是六輪佛,他望著夏芒,淡淡笑道:“天下有天下的規(guī)矩,般若也有般若的戒律,殿下又何必強(qiáng)求?”
夏芒挑眉,笑道:“老和尚,許久不見了。”
六輪佛點(diǎn)頭,打量夏芒,微笑道:“殿下如約歸來,真是出乎老衲的意料。”
他以為夏芒會籍此機(jī)會逃離天子闕,再也不會回來了,畢竟對他來這里就是囚牢一般,回來就是自縛手腳,稍微有點(diǎn)腦子的人恐怕都會想方設(shè)法地逃走。
“你這就是以和尚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了。”夏芒冷哂道:“我夏芒素來守諾,既然答應(yīng)了會回來,就自然會回來。”
他這話的就有點(diǎn)誅心了,暗含鄙夷輕蔑之意。
“妄言!”千僧開口,怒視夏芒。
夏芒對此卻是置若罔聞,冷笑不語。
六輪佛卻渾不在意,擺了擺手,道:“回去吧。”顯然他也不愿讓夏芒進(jìn)入般若寶殿之內(nèi)。
夏芒笑了笑,往寶殿內(nèi)看了一眼,而后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停下,對六輪佛道:“老和尚,渡己禪師分明已經(jīng)圓寂多時(shí),身上死亡氣息彌漫,可如今卻為何多了幾分生命之力?”
六輪佛目光微凝。
“生與死從來對立,一個死人身上是不可能出現(xiàn)生命氣息的,現(xiàn)在的渡己禪師應(yīng)該算是……活死人?”他瞇眼笑道:“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否極泰來,死之極便是生?”
話畢,他轉(zhuǎn)身,徑自遠(yuǎn)去,離開了般若寺。
六輪佛緊盯著他的背影,許久。
千僧默然,寂寂無聲。
……
夏芒回了天子闕。
夕陽西沉,很快隱沒下去,傍晚臨近,天地逐漸變得昏暗了起來。
夏芒走出天子闕,來到那兩株老樹下,望著碩果累累的盤根老桃樹,突然開口道:“你來這里作甚?”
老桃樹上有人!
那是一個少年,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金衣,眸子很銳利,隱有金光流轉(zhuǎn),交織著金戈殺伐氣,此刻,他正啃咬著一顆靈桃。
在旁邊的梨樹周圍,還有一只赤紅色的鳥飛舞。
少年自然就是金煌,這只鳥自然就是赤凰鳥了,只是它體型變了許多,猶如初生之時(shí),這讓夏芒感慨,不愧是神獸,這么就已懂得變幻之道!
“自然是來尋你的。”金煌咬了口靈桃,笑道:“這地方不錯,依山傍水,竟然還有兩株進(jìn)化妖樹,居然還結(jié)果了,真是不凡……”
“進(jìn)化妖樹?”夏芒一怔。
“草木成妖,蛻凡成靈,就是生命層次的進(jìn)化。”金煌道:“其實(shí),我們修行也可以是生命層次的進(jìn)化,或者是源的蛻變……”
“進(jìn)化和蛻變!”夏芒思索,這個法倒是新奇。
“這是修行至理,人間真的是沒落了啊,連修行的真理都遺忘了,難怪自稱永寂,唔,還真是有……自知之明。”金煌聲嘀咕。
“你什么?”夏芒皺眉。
“沒什么。”金煌搖頭,貌似不愿對夏芒解釋太多,轉(zhuǎn)移話題道:“你可知罪惡之城?”
“罪惡之城?自然知道。”夏芒微怔,而后點(diǎn)頭道:“毗鄰東海的地方,混亂古地的邊緣,有一座存在許久歲月的罪惡之城……”
“我們?nèi)プ飷褐侨绾危俊苯鸹痛驍嗨行┡d奮地道:“我聽,那里新近修建了一座人靈學(xué)府……”
人靈學(xué)府!
夏芒微怔,正欲詢問,突然,西海竟然動蕩了起來,一重重浪涌動,一重高過一重,卻愈發(fā)的迅猛,最后大浪高百尺,拍擊西海之畔。
“怎么回事?!”夏芒心驚。
金煌霍地躍起,金色的眸子凝視遠(yuǎn)空,如金睛火眼般,熾盛無比,突然,他驚聲道:“是那座紫煌塔……在震顫!唔,不好,塔快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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