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這是……”

    “不知道我媽還肯不肯見他！”

    欽慕嘴里含糊的，低喃了這一句，阿姨聽不清楚，但是阿姨有那種預感。

    ——

    欽明珠接了王叔的電話后一直有點發懵，便想著給欽慕打電話，但是她還沒打，她老公王環宇就先接到了電話。

    “你爸爸他，走了！”

    王環宇回到臥室里，雙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手臂，一遍遍的，好不容易才說出這幾個字。

    “他去了哪里？被調到別的地方？”

    欽明珠不解的看著他，問他，此時心里隱隱的難受，但是并不明確。

    她的聲音難得的低，王環宇緩緩的將她抱進懷里：“明珠，他去找岳母了！”

    王環宇的聲音也非常低沉，他只能抱著她輕輕地安撫著。

    欽明珠突然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的在他懷里，像個弱智兒。

    他們很快便動了身，趕往榮城。

    而榮城那邊，還寂靜無聲著，卻已經能熱的人喘不過氣來。

    到了晚上，欽慕還在欽家沒有回去，穆熠宸回了趟家，便去了欽家。

    王叔跟阿姨在穆熠宸趕到后才離開，欽慕抱著欽海明的骨灰盒，此時已經不像是白天抱的那么緊，可是卻依舊沒有放下。

    穆熠宸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后抬起手臂去摟她。

    “別碰我！”

    欽慕的聲音，冰冷到沒有溫度。

    穆熠宸的眼神里有一兩秒的疑惑，可是片刻后卻又站了起來。

    她怪他，怪他沒有保護好他的岳父。

    他的人一直在欽海明身邊，可是百密一疏。

    他知道欽海明真不該就這么走了，可是，走了就是走了。

    欽慕低著頭看向那個小盒子，忍不住眼淚一兩顆一兩顆的往下掉，眼眶滾燙滾燙的。

    五年前她回國，到現在，她好不容易走進他的生活里，卻不過短短幾年，又分別。

    而且這一次分別，就是永遠。

    欽慕突然抱緊了那個小盒子，額頭低著那個小盒子上，情不自禁的低低抽泣起來。

    后來欽明珠跟王環宇回來，欽慕才把那個盒子放下，欽明珠早已經哭的眼眶紅腫，一回來看到欽慕站在門口，她跑過去就一把將欽慕抱住，頓時泣不成聲。

    欽慕一向都是很沉穩的樣子，在欽明珠身邊，可是這一次，她也情不自禁的將欽明珠給抱住，極為克制，眼淚還是忍不住往外涌。

    欽慕跟欽明珠回了房間后，王環宇跟穆熠宸在外面抽煙，關于欽海明的突然離世，對他們來說，何嘗不是件沉重的事情。

    原來毫無關系的人，可是因為兩個女人，他們成了一家人。

    穆熠宸想到從小到大，欽海明對他說過的最多的話，也不過就是對欽慕好，對欽慕負責，在穆熠宸以為欽慕跟欽海明父女有天會很和睦的時候，欽海明的車子竟然在路上爆了。

    王環宇一路上也在想，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這一晚，注定是平靜的，當那姐妹倆一起在一個房間里睡著，穆熠宸跟王環宇卻是在沙發里睡了一晚。

    清晨，穆熠宸在廚房準備早餐，王環宇在外面通電話，那姐妹倆都穿著黑色的連衣裙從樓上下來，眼眶都通紅，不過狀態卻好了些。

    不過，欽明珠始終沒有松開欽慕的手臂，一直粘著欽慕身邊。

    王環宇打完電話一抬頭，看到她們倆從樓上下來，也只是沉默著跟欽慕對視一眼算打過招呼，欽明珠根本不看他，分明昨日還是親密的夫妻，可是現在，他好像一個外人一樣站在這里，欽明珠的眼，總低垂著，依附著欽慕身邊。

    早上四個人一起吃過早飯，便一起乘車去墓地，穆家人隨后帶著孩子也趕到，還有秦逸跟楊柏，景晴跟赫連好，還有江之遠夫婦，趙淮夫婦，還有幾個跟欽慕還有穆熠宸年紀相仿的全都去了。

    墓地下面停滿了各種豪車，這一次卻都很配合的是黑色。

    大家也都穿著特別整齊，特別嚴肅的站在了墓地送別欽海明離開。

    馮芳華疼惜的去抱欽慕跟欽明珠：“你們姐妹倆都好好地，節哀，嗯？”

    兩姐妹點著頭答應著，然后又跟其余人擁抱。

    歡歡拽著欽慕的衣角，欽慕看向女兒的眼，然后蹲在女兒面前，歡歡抬手擦了擦欽慕眼角的淚痕，然后又輕輕地在她臉上親了下，然后又走到欽明珠身邊去抱了抱欽明珠的大腿，用眼神安慰她。

    欽明珠一看歡歡那么懂事，更是忍不住抽泣起來，而欽慕，今天除了偶爾干巴巴的幾滴淚，已經不在哭了。

    葬禮結束后幾個年輕人跟穆熠宸還有欽慕，王環宇他們打過招呼便先離開，穆子豪跟馮芳華也要帶孩子回去，兩個人看了眼欽慕，又互相對視了一眼，穆子豪示意馮芳華去跟欽慕談談，馮芳華垂著眸想了想，然后讓孫子孫女先上車，便走了過去把欽慕拉到了路邊。

    山下一片碧綠，楊樹威武的生長著，她們婆媳站在邊上看著下面的景色，馮芳華過了幾秒鐘才開口：“什么時候回家去？”

    欽慕抬了抬眼，想到自己昨晚沒回去，便想說立即回去，但是一想到穆熠宸讓敵人鉆了空子，她又生氣的忍住了：“我陪明珠幾天就回去。”

    “明珠還要你陪？她老公在呢，這段時間他們應該會住在這里，你在他們倆之間做什么？”

    馮芳華本以為欽慕不好佛了她的面子會說跟她回去，但是欽慕說出這話來的時候她也記起來欽慕的性子，欽慕怎么會這樣給別人面子，所以立即就犀利起來。

    欽慕一聽馮芳華的話，覺得也有道理，可是她父親才剛走，她想在她父親那里住幾天也未嘗不可。

    “今天晚上就回去，橙橙跟歡歡離不開你，你爺爺也在家掛念著你，聽清楚了？”

    馮芳華很有嚴母的風范。

    欽慕只得點點頭：“嗯！”

    馮芳華心里明白欽慕在想什么，昨天她跟穆子豪在家已經分析過，知道欽慕可能是怨他們兒子呢，現在欽慕父親剛走，他們不好替自己的兒辯駁，但是并不代表他們就同意欽慕的想法。

    不過穆子豪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欽慕回家，所以馮芳華把心里的那些不快都忍下了，先讓她回家再說。

    “那我們先回去了，你陪陪明珠，早點回去，別讓我們為你擔心！”

    欽慕沒的話好說，看著他們走的時候，歡歡跟橙橙還在車上跟她揮手，欽慕心里便明白，她不能太過了。

    穆熠宸已經上了車，她看了眼，然后也上了車。

    到家后四個人剛坐下，王叔就去辭行。

    “剛剛接到上面的通知，我這陣子要在榮城辦事，王叔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繼續給我開車。”

    王環宇聽到王叔的話后說了句，他知道王叔在欽家幾十年，肯定也不舍的王叔走，而且欽明珠跟欽慕也對王叔有感情。

    “您這是……，不過我還有什么臉再留下來？就算您將來真做了咱們榮城的市長，我也不能再給您開車了，我沒資格，我打算回老家去，買兩畝地，養老了！”

    王叔想了又想，又替王環宇跟欽明珠高興，又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在這里了。

    “王叔，我們都不會怪你，這件事跟你一點關系沒有，相反，我們都很慶幸，您沒事！”

    欽慕看到王叔從昨天到現在的樣子，分明一夜而已，王叔卻憔悴的好像生了重病一樣。

    “大小姐，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年紀也大了！”

    王叔低著頭，他從此都不想再來城里，他怕了，他知道，自己不知道還能活的多少年里，他都會在愧疚跟自責中度過。

    “王叔，我以前不懂事，總是說些沒輕沒重的話，但是您千萬別跟我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啊，您留下來吧，爸爸他，肯定也是希望您留下來的。”

    欽明珠看大家都勸，想到王叔在自己家這么多年，曾經還經常去接送自己上學，她突然也開了口，還講的特別好。

    “二小姐，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你跟大小姐這么好，我看著也替你們開心，你們以后也一定好好地，相信這也是，市長他所愿意看到的。”

    王叔說道后面，聲音又有些哽咽。

    欽海明什么都沒來得及留下，他要是知道自己會有那場災難，肯定會有遺言的，可是這樣……

    王叔又愧疚的不能自拔，用力的低著頭，不想在小輩們面前哭。

    欽慕站了起來，走到王叔身邊去，輕輕地給他擁抱：“您就像是我們的長輩一樣，無論什么時候，我們都要保持聯系，這是我對您唯一的要求，好嗎？”

    王叔點著頭，卻是已經沒辦法再說話，因為只要一張嘴，他就會泄露了哭聲。

    王叔走后，穆熠宸跟王環宇也因為工作關系而離開，欽慕跟欽明珠兩個人去了欽海明的房間里。

    這個房間一直是欽慕的禁忌，欽慕很忌諱進去，但是這次，卻跟欽明珠一起進去了，床頭是他們父女三個上次過年一起拍的照片擺臺，欽慕靜靜地看著那個擺臺上，他顯得有些拘謹，笑的很不自然，但是他的眼里還是透著幸福。

    最自然的是欽明珠，欽明珠的表情里甚至帶著些俏皮，而她，笑的真木吶，像個傻子。

    她想起那天的場景來，是誰提議的要給他們父女三個拍照？王環宇？還是欽明珠，反正這夫妻倆總是花樣特別多，欽慕拿起了擺臺，在手里輕輕地撫摸著。

    欽明珠打開了靠墻的暗色柜子，然后在里面看到了一本日記，然后吃驚地拿了起來。

    “姐！姐！”

    欽明珠緊張的抱著日記本翻開，一只手在朝著后面擺手。

    欽慕轉眼看過去，看欽明珠好像是有發現，便站起來走了過去。

    “爸爸竟然在寫日記！”

    欽明珠說了聲，欽慕接過了日記本，翻開第一頁，這本子是從去年才開始用的，正好是過年的時候，欽慕看著他記錄的第一篇日記就是兩個女兒來給他送過年禮物，眼眶莫名的就又濕潤了，欽明珠更是看了沒幾句就抽泣起來。

    “原來爸爸的心里想了這么多，姐，我突然覺得我們好殘忍！我們從來只為自己考慮，卻沒想過爸爸一個人有多孤獨！”

    欽明珠抵著欽慕的肩膀，嗓音很是沙啞。

    欽慕沒說話，只是任由淚流滿面，然后又翻過去看另一篇，他的每一篇日記，都跟她們姐妹倆有關系，欽慕就那么一頁頁的翻過去，中午阿姨來叫她們倆吃飯，欽慕還抱著日記本，一邊吃飯一邊看。

    不知道是不是從昨天開始就沒進食，此時她竟然吃的特別認真。

    欽明珠卻是吃不下，但是看到欽慕那么用力的吃，她便也挖起一大勺米飯放到嘴里用力嚼。

    “姐，你婆婆是不是想讓你回去？”

    欽明珠吃了會兒，突然想起來上午在墓地，欽慕被馮芳華叫去單獨說話。

    “嗯！”

    欽慕的眼還直直的盯著日記本上，眼眸晶瑩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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