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昭陵前，看著北面祭壇東西兩側的六塊駿馬青石浮雕石刻，可惜道：“拳毛騧、什伐赤、白蹄烏、特勒驃、青騅、颯露紫，昭陵六駿何時才能齊聚？”

    每塊石刻寬約2米，高約1.7米，造型優美，雕刻線條流暢，刀工精細、圓潤，刻藝術珍品。

    “這是仿品，雕刻的是唐太宗在開國重大戰役中的所乘戰馬的英姿。六駿中的颯露紫和拳毛騧1914年被打碎裝箱盜運到美國，現藏于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其余四塊也曾被打碎裝箱，盜運時被截獲，現陳列在西安碑林博物館。”

    到這里聞一鳴突然想起一個人，如果譚敬號稱最強文物造假者，那他就是史上最大文物販子，盧芹齋。

    盧芹齋具有天才般的文物鑒定能力，他讓歐美收藏者學會欣賞古代墓葬文物，包括墓葬雕刻、青銅器、陪葬古玉、陶俑、佛像等。他經手的很多古董由死變活，由冷變熱。當年盧芹齋在國際古董行的地位可謂是呼風喚雨、一言九鼎。

    “趕上清政府垮臺，北洋政府執政，人心不穩定，故宮的古物珍寶大量流失海外，他憑借獨到眼力，成功低價收購很多古稀珍品，推銷到歐洲市場，一本萬利。”

    1926年盧芹齋在巴黎建造著名的紅樓，又跟合伙人吳啟周在紐約麥迪遜和第57街的街角，開一間美國最大的古董店。

    很快使他成為許多私人博物館的供應商和顧問，盧吳公司向美國出口文物長達30年，國寶不計其數，僅公司的一個股東每年可分得銀元十幾萬元，當年琉璃廠一間古玩鋪幾年也賺不了這么多錢！

    “哼，賺再多錢也是黑心錢，賣國賊！”

    聞一鳴看著黑鳳不忿的樣子，搖搖頭道：“對于盧芹齋的評價還真不好，據統計流失海外的文物，約有一半是經過盧芹齋的手，史上最強文物販子當之無愧。走私出賣的明以前造像，石刻，青銅器，玉器不計其數，其中大量出自于歷代皇帝被盜的陵墓，給考古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可同時他又是古代文化的推動者，經常邀請知名學者對文物進行研究，無形中增加物品的價值和知名度。還常常舉辦展覽和出版藏品目錄等推銷活動，擴大古代藝術品的影響力。”

    “從某種意義上講，盧芹齋是讓西方認識古代文化的啟蒙者，以精湛的文物專業知識和天才的商業眼光征服歐美收藏者。”

    晚年也支持過革命，捐錢給愛國人士，算是變相彌補自己早年的過失，在古玩行是個風云人物。

    聞一鳴突然笑道：“最強文物販子和最強造假者其實還是死對頭，1948年盧芹齋花費百萬法郎買到一批古畫贗品，上了譚敬的圈套。古畫經過做舊處理，以假亂真，讓他在不擅長的書畫領域栽了大跟頭，直接導致生意走向下坡路。”

    “解放后有關部門即時查封盧芹齋所有生意，手下同四大金剛——張雪庚、葉叔重、洪玉琳、戴福保或被逮捕判刑，或逃亡港島，走私渠道被一網打盡。”

    “只能回到法國紅樓養老，紅樓高五層，雕梁畫棟，氣派不凡，造價高達八百萬法郎，建成后成為當時巴黎市區地標性建筑，也是唯一古典風格的代表。”

    眾人離開，金寶開始尋寶，果然有反應，來到東北一處山坡下。

    “這是什么東西？”

    柳大通從拿出奇怪的金器，遞給聞一鳴，迷惑道：“先生，您看……”

    “鎏金龜負，論語玉燭！”

    聞一鳴接過圓柱形的金器，花紋鎏金，下面龜座刻畫逼真，龜昂首曲尾，作匍匐之態，四足著地以支撐整件器物。

    以龜為座，背負一有蓋圓筒，宛如龜背上豎立一支金色蠟燭。筒蓋卷邊荷葉形，上有葫蘆形鈕，蓋面刻鴻雁及卷草等花紋。

    “你們看這里，刻著論語玉燭四個字。”聞一鳴指著正面開窗式雙線長方框，展示道：“這是唐代人喝酒玩的游戲，飲酒時盛放酒令的籌筒。筒內有鎏金酒令50枚，大相同，均為長方形，切角邊，下端收攏為細柄狀。”

    “每枚酒令籌的正面刻有行酒令的令辭，令辭上半段采自《論語》語句，下半段是酒令的具體內容，包括“自飲（酌）”、“伴飲”、“勸飲”、“處（罰）”、“放（皆不飲）”、“指定人飲”六種，分別規定了六種飲酒的情況。”

    “這么有文化？”黑虎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們都是大老粗，喝酒全是靠猜拳和猜枚，這種文縐縐的真玩不了！”

    眾人哄堂大笑，聞一鳴隨手拿起酒令道：“酒令有三十二種，飲酒數量分為：意到、三分(半杯)、五分(半杯)、七分(大半杯)、十分(滿杯)之，最多是四十分(四杯)，妙趣橫生。”

    “比如與朋友交，言而有信，請人伴十分，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律事五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放，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上客五分等等。”

    看著黑虎幾個大老粗，笑罵道：“這也叫有文化？那更高級的曲水流暢豈不是難死你們？”

    當年王羲之等在舉行修禊祭祀儀式后，在蘭亭清溪兩旁席地而坐，將盛酒的觴放在溪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經過彎彎曲曲的溪流，觴在誰的面前打轉或停下，誰就得即興賦詩并飲酒。

    在那次游戲中，有十一人各成詩兩篇，十五人各成詩一篇十六人作不出詩，各罰酒三觥。王羲之將大家的詩集起來，用蠶繭紙，鼠須筆揮毫作序，乘興而書，才寫下舉世聞名的蘭亭集序。

    蘭亭曲水擅風流。移宴向清秋。

    流觴元已奚所因，更指三日為良辰。山陰坐上皆豪逸，長安水邊多麗人。

    碧池萍嫩柳垂波，綺席絲鏞舞翠娥。為報會稽亭上客，永和應不勝元和。

    蘭亭絲竹。高會群賢，其人如玉。曲水流觴，燈前細雨，檐花蔌蔌。

    這才叫文人雅士！

    “心，讓我來！”

    看著箱子里還有幾張卷軸，聞一鳴讓粗手粗腳的黑虎讓開，自己帶上手套，心翼翼慢慢打開，頓時大喜過望。

    “秦府十八學士圖，閻立本！”

    聞一鳴看著保存完好的卷軸，人物形象逼真傳神，乃曠世名作，時人譽之為丹青神化。

    閻立本善畫臺閣、車馬、肖像，尤其是重大題材的歷史人物畫和風格畫。他的繪畫作品在《歷代名畫記》、《唐朝名畫錄》、《宣和畫譜》中提到的就有六七十件，可見其在畫壇的影響力。

    故宮珍藏有步輦圖，級國寶，比清明上河圖還珍貴，絹本能流傳一千多年，經過無數戰亂保存完整，簡直就是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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