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知道,陸長安在他睡著的情況下,會做什么。
也算是,對她的一個考驗,他想知道,陸長安到底有沒有問題。
但是陸長安什么都沒做,只是像個需要安慰的孩子一樣,靠著他睡了。
幾分鐘之后,她的呼吸就變得均勻了,一動不動的伏在他身上。
厲慕白很久很久,都沒有跟人睡一個房間了,更不用說跟人睡在一張床上。
更不用說,跟他睡在一張床上摟著他的,是個女人。
他睜著眼睛,聽著外間隱約傳來的,其他男人打鼾的聲音,徹底沒了倦意。
許久,才換了個姿勢,托著陸長安的臉,把枕頭塞在了她腦袋底下,自己輕輕翻了個身,側身面對著陸長安。
猶豫了一陣,還是伸手,摟住了她柔弱無骨的腰。
他和陸長安不一樣。
陸長安很顯然,很直接地表現出了對他的喜歡,絲毫不做掩飾。
他不是瞎的,不是聾的,不是傻的,可以看到,可以聽到,可以感受到。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她。
他只是覺得,陸長安和他以往碰到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不一樣,和顧暖暖宋念她們,完全不一樣。
她很特別。
但是特別在哪,他說不上來,要說懂事,陸長安不比乖巧的宋念懂事多少。
要說個性,誰都比不上厲家的那個小公主顧朝歌。
所以,陸長安到底特別在哪兒呢?他不知道。
而且,作為一個身上肩負重任的軍官,他覺得,自己是沒有資格,喜歡上任何人的。
因為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她,也沒有資格喜歡她,所以,他不能回應陸長安的感情。
睜著眼睛,失眠了一夜,想了一夜。
雖然自己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么,但不知道為什么,還是睡不著。
滿腦子,一遍遍重放著陸長安這兩天為他做的事情,對他說的話。
直到墻上的電子時鐘,發出“滴滴”的聲音,他才無聲地翻坐起身,下床,穿衣服。
穿衣服的時候,看到床上的陸長安翻了個身,皺著眉頭,呈大字狀,占據了他離開后的整張床。
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看來她昨晚,睡得很憋屈。
他轉身出門,給房門上鎖的瞬間,忽然覺得自己大腿被燒傷的那一塊,有點兒痛。
是火燒火燎,燒得大腿上的動脈直跳的那種痛。
他隨即進了浴室,將自己的褲子褪到膝蓋,仔細盯著包扎傷口的紗布看了幾眼。
傷口滲血了,他應該去找方軒換藥。
他出門,找到了方軒的車子。
方軒剛醒。
醒來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刷牙洗臉,而是觀察從陸長安身上抽出來的血。
經過一夜,試管中的血液已經很明顯地分成了兩層,方軒小心翼翼地,用非常細的儀器,分別抽取了上下兩層中的一部分。
“研究出什么了嗎?”厲慕白走到他研究室門口,看著方軒專心致志的樣子,冷不防,忽然開口問道。
方軒被厲慕白嚇得手一抖,險些把手上的東西摔了。
厲慕白微微挑了下眉,方軒做研究,真的很認真啊。
他打開了研究室的門,方軒都沒發現。
“沒有。”方軒見是厲慕白,一邊后怕地拍著自己安慰自己,一邊搖了搖頭回道。
“各項指數都是正常的,我倒是想聯系一下宋念了,說不定她的研究室可以研究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厲慕白點了點頭,回道,“正好,我有件事要麻煩你。”
方軒把手上的東西放好之后,想了下,輕聲反問道,“你打算讓長安回去?”
厲慕白早先開會的時候,就已經提了這件事,
所以方軒猜出他的心思,他并沒有覺得驚訝。
尤其是發生了昨晚那件事情。
“對。”他絲毫沒做掩飾,點了點頭,輕聲回道,“我打算,讓司謹也回去,你也跟著吧,回去跟宋念她們好好說長安的情況,等到合適的機會再回來。”
方軒這時,倒是聰明了。
他嗅出了厲慕白話語中的不同尋常,沉默了一會兒,皺著眉頭反問道,“你有打算讓我回來嗎?”
“不管我的打算是什么,你作為一個人才,沒有跟隨軍隊一起犧牲的必要。”厲慕白坦誠地回道。
“但我個人覺得,你,比我,更有存在的價值。”方軒伸手,來回指了下厲慕白和自己。
“英雄,要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做出犧牲,才是理智的。”
厲慕白對于方軒的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隨后進了方軒的科研所,走到椅子前,坐了下去,指了下自己的腿,“幫個忙,需要換藥了。”
他很顯然,是想避開方軒說的那個問題。
有些事情,決定了就是決定了,沒有回轉的余地。
他會一直帶領這支救援隊伍往北走,哪怕這支隊伍只剩下他一個人,沒有完成任務,他也絕不會離開。
方軒拿了藥過來,看了下厲慕白腿上的傷,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果然啊,抗生素劑量不夠還是不行,等到了下一個基地,第一件要解決的事情就是你的腿傷。”
厲慕白自己也可以看得到,傷口有多嚴重,看起來有點嚇人。
“長安說得對,你這兩天,還是不要高強度地作業了,多休息休息,不然的話,估計還得給你動個小手術才行。”
“手術?”厲慕白皺著眉頭,低聲回道,“不行,不做手術。”
“那你就乖乖聽醫生的話,不然手術會浪費掉你更多的時間。”方軒嚴肅地回道。
厲慕白考慮了幾秒,還是點了點頭回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方軒給厲慕白換了紗布,輕聲朝他道,“回車上吧,有什么事讓副隊去做就行了。”
厲慕白想說什么,卻又沒說,起身,轉身回了自己車上。
回到自己車上時,恰好其他隊員都起來了,包括司謹。
厲慕白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盯著他手臂上包扎著的繃帶,看了兩眼。
隨后低聲道,“這兩天,你就別開車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司謹知道,就他手臂上的傷勢來說,哪是兩天不能開車的問題?
這半個月左右,左臂都不可能靈活使用。他抬頭,和厲慕白的視線對上了,沉聲問答,“所以,你是真打算讓我回去,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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