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頭的屁股挨了板子,這可不能白挨,在哪里跌倒的,就要在哪里爬起來,因?yàn)檎l挨的板子,就得在誰身上把錢給賺回來。
捕頭得了胡巍的三貫錢好處費(fèi)的承諾之后,他倒是很守規(guī)矩,因?yàn)榘ち税遄樱援?dāng)然要回家養(yǎng)傷了,他便借口回家,然后去了胡巍買下的那座店鋪里等著。
不過,等了一整天,卻是并沒有等來胡巍的姐夫。
胡巍的姐夫生病了,姐姐又是婦道人家,所以他們都沒辦法當(dāng)天就趕到戶縣來,否則如果真能趕來,那還干嘛要讓胡巍來買賣店鋪呢!
沒能等來胡巍的姐夫,捕頭大怒,但也沒關(guān)系,他決定漲價,胡巍雇他到這家店鋪里來,他收三貫錢的好處費(fèi),那么等胡巍的姐夫來了,他就要再收胡巍姐夫三貫錢的好處費(fèi),這好處費(fèi)嘛,要兩面收才好,只收胡巍一個人的,那太虧了。
然而,又等了一天,胡巍的姐夫還是沒有來,捕頭不由得大怒,徑直去了大牢,對著胡巍一頓咆哮,把好處費(fèi)從三貫升到了十貫,強(qiáng)迫答應(yīng)。
胡巍這兩天在大牢里,當(dāng)真是生不如死,他長這么大都沒有遭過這份罪,如果只是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也就罷了,主要是他被冤枉成了殺人犯,要如何定罪,現(xiàn)在還沒有法,他的心懸著,這樣更加痛苦,沒著沒落的。
等到他被捕頭敲詐,整整要他十貫錢,這么一大筆錢,只是為了傳個信兒,他當(dāng)然心疼無比了,而且他估計(jì),以后這種事情,還不能少了,這個捕頭不把他敲個精光,是不會罷手的。
等到捕頭走了,胡巍想到了李日知,雖然他很不喜歡這個同學(xué),但是他想到李日知會破案子,而且破起案子來奇快無比,如果李日知在這里,不定自己就不用在牢里待兩天了,不定早就出去了。
胡巍打定主意,等到他姐夫來了,他一定要讓姐夫去找李日知,商陽書院離這里并不是太遠(yuǎn),李日知如果顧及同學(xué)之誼,那么應(yīng)該會來的。
想到這里,胡巍又擔(dān)心起來,他對李日知的態(tài)度可是并不太好的,如果得罪過李日知,那也是真的得罪過了,只能寄希望于李日知,大人不記人過了。
捕頭雖然在胡巍這里把好處費(fèi)升到了十貫,但他并沒有立該拿到錢,心中當(dāng)然是不痛快的,想生氣,便去了客店,找到了馮闖,準(zhǔn)備敲馮闖一頓。
馮闖這兩天也是快悔斷腸子了,他當(dāng)時去告發(fā)胡巍,只是想出口惡氣,卻不成想把自己也給裝了進(jìn)去,雖然他住的店便宜,但他身上的錢不多,而且還不知道要住多久,把錢都扔進(jìn)這個無底洞了,這也太不值得了。
現(xiàn)在對于馮闖來講,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便他現(xiàn)在明白也晚了!
捕頭氣勢洶洶地來到店,管馮闖要辛苦錢,因?yàn)樗麨榱苏覛⑷藘词郑运奶幈疾ǎ量嘀畼O,而這一切都是馮闖惹出來的禍?zhǔn)拢择T闖得給他辛苦費(fèi)。
馮闖他沒錢,捕頭劈頭蓋臉地就抽了他四個大嘴巴子,馮闖只好把身上僅剩的兩吊錢給了捕頭,這才算是把捕頭給打發(fā)走了。
等捕頭走后,店二便來管馮闖要錢,店二可是看到捕頭來敲詐了,這種事情他以前是見過的,官府里的捕快要是不把原告或者被告,敲個精光,那是肯定不會罷手的,所以店錢得早結(jié),要不然馮闖必定沒錢結(jié)賬了!
馮闖此時卻是真的沒錢了,而且他還不能離開戶縣,官府不讓他離開,他要是出城,被捕快抓住后,估計(jì)就不是抽大嘴巴子的事了!
店二也沒辦法,只好找掌柜的商量了一下,掌柜的讓馮闖在店里幫忙干活兒,算是抵債了,每天可以住在柴房里,一天兩頓,給口熱湯喝,還能有兩個雜面胡餅。
馮闖所干的活兒,當(dāng)然是最臟最累的,比如洗刷馬桶,掏茅坑,劈柴火,諸如此類的活計(jì)。
馮闖這個狀告的,他確實(shí)是把胡巍告到大牢里去了,但自己也和大糞打上交道了,損人不利已。
縣衙里已經(jīng)發(fā)出告示,要百姓們來認(rèn)尸,但并無百姓前來認(rèn)尸,也許是被害人的家屬,還沒有得到消息,所以一直沒有來。
且那個捕頭,他在馮闖那里敲了兩吊錢,便買了些豬頭肉和鹽豆子,又打了一斤酒兒,去了胡巍買下的那家店鋪,坐在店里喝酒吃菜,順便等胡巍的姐夫,必竟有十貫錢的好處費(fèi)呢,這可是大生意,得上心才行,捕頭很有職業(yè)道德的。
這日傍晚,店外來了一個中年人,稍稍有點(diǎn)兒瘦,但衣著還算是體面,手里拿著根長木棍,背后背著一個的包袱。
這個中年人來到店前,見店門開著,便向店里張望,看到了已經(jīng)喝得臉上潮紅的捕頭,這中年人看了看捕頭,退后兩步,又仔細(xì)看了看店捕的門臉,他確定沒有走錯地方。
這中年人便是胡巍的姐夫,名叫趙安,趙安是滎陽人,但滎陽比戶縣繁華,地皮和店鋪的價錢也是要貴上許多,出于成考慮,趙安便想把店開在戶縣,以后家也搬到戶縣來住。
前些日子,趙安看中了這家店鋪,位置和價錢都正好,他便去商陽書院找了胡巍,又由胡巍陪著他來又看了一遍店鋪,畢竟置辦產(chǎn)業(yè)是大事,得慎重才行,看了兩遍,才最后決定買下這個店鋪。
錢什么的都準(zhǔn)備好了,趙安想和胡巍一起過來,但不巧他生了場病,雖然不嚴(yán)重,但也不能折騰,怕原主人把這店鋪給賣掉,所以趙安便讓胡巍一個人過來,他等著病好些了,立即便也趕來了。
趙安還不知道胡巍吃了官司,他看這店鋪的門開著,胡巍卻不在,而里面卻坐著一個喝得直打酒嗝兒的官差,他就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了。
捕頭也看到了趙安,他呃了一聲,打了個酒嗝,沖外面招手,叫道:“你認(rèn)識胡巍不,如果認(rèn)識,就進(jìn)來話吧!”
趙安聽到胡巍二字,立時一愣,心想:“我那妻弟什么時候和官府扯上關(guān)系了,這個官差是戶縣衙門里的?難不成是店鋪過戶的時候,出現(xiàn)了麻煩?”
心中忐忑,趙安進(jìn)了大門,道:“這位差官,人認(rèn)識胡巍,他是人的妻弟,人是他的姐夫!”
“啊,你是他的姐夫,那就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捕頭問道。
“人名叫趙安,敢問差官如何稱呼,你認(rèn)得我那妻弟,不知他在哪里?”
捕頭嘿嘿笑了兩聲,道:“我是戶縣的捕頭,你妻弟胡巍吃了官司,被抓進(jìn)大牢了,他殺了個人,把那人的腦袋砍了下來,只剩下了具無頭尸體,官府發(fā)告示了,城門那里也貼了,你進(jìn)城時有沒有看到?”
趙安大吃一驚,幾乎站立不穩(wěn),身子晃了晃,他想起來了,在進(jìn)城時,確實(shí)是有一堆人圍在城門口那里,在看一張告示,只不過他心里有事,所以對那告示也沒上心,只知道是什么無頭尸體的事,他急著進(jìn)城,卻不成想竟然和胡巍有關(guān)系!
趙安急道:“這,這里面是不是有誤會,人那妻弟是個讀書人,以后要參加科舉的,他豈會殺人,他不可能會自毀前程的啊!”
捕頭哼了聲,道:“是個叫馮闖的人告的他!”罷,他給趙安指了方向,告訴趙安馮闖住在哪里。
趙安是生意人,腦子靈活,轉(zhuǎn)彎比較快,他此時已然明白,這捕頭等在這里,必是胡巍求他來的,肯定是許諾了好處,要不然自己還傻傻的不知道這事兒呢,好處當(dāng)然是要給的,胡巍還在牢里,這錢自己給他出便是。
趙安道:“人從滎陽來,戶縣的事實(shí)在不了解,還望捕頭告知,捕頭為我家妻弟的事費(fèi)心,人當(dāng)有酒錢奉上!”
捕頭笑了笑,把錢數(shù)了出來,十貫錢的好處費(fèi),著實(shí)不少,所以他也就不再管趙安多要一份了。
趙安又是吃了一驚,但這個時候可不能氣,明知對方是獅子大開口,他也只能認(rèn)倒霉。
于是,捕頭把事情的經(jīng)過給了趙安,并答應(yīng)帶趙安去一趟牢里,犯人家屬探監(jiān)這種事,是沒法阻止的,捕頭主動提一下,也算是賣個人情。
趙安當(dāng)然同意,跟著捕頭到了縣里的大牢,進(jìn)了陰暗的牢房之后,趙安見到了胡巍,就見胡巍披頭散發(fā),坐在一堆茅草當(dāng)中,臉色灰白,只不過幾天沒有見面,幾乎就都要認(rèn)不出來他了。
趙安心痛無比,他向來對胡巍這個妻弟很好,當(dāng)成是自己親弟弟一樣,這還是他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妻弟么。
他趴在欄桿上,叫道:“大郎,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吃上了人命官司?”
胡巍總算是見到了親人,他叫了聲姐夫,也撲到了欄桿上,把事情的經(jīng)過了一遍,他是被冤枉的。
趙安是絕對相信胡巍是被冤枉的,因?yàn)槟且话俣鄡摄y子,就是他給胡巍的,那是他多年的積蓄,用來買店鋪的錢,怎么可能是搶來的臟銀呢!
趙安道:“大郎,現(xiàn)在我該如何救你,是要替你級上告嗎,去州里替你鳴冤告狀?”
如果戶縣縣令胡亂判決,那么趙安只能跑去州里告狀了,要求刺史重審案件,否則胡巍豈不是要被冤死!
胡巍卻道:“那倒還不必,我還沒被正式過堂,這明那具尸體的首級還沒有找到,所以暫時不用級上告。姐夫,你幫我去一趟商陽書院,去找一個叫李日知的人,他是滎陽鄭縣令的外甥,你把我的情況給他了,讓他想辦法幫我!”
趙安奇道:“你還有縣令的外甥做同學(xué),可惜這里是戶縣,不是滎陽。好,那我現(xiàn)在就去,叫李日知是吧!”
趙安告別了胡巍,急匆匆地出了城門,往商陽書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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